她剛站起來,就聽到紀暖颯說:“還記得英子姐是怎麼離開的嗎?”
紀暖姿一顫,僵硬地側過臉看着她的頭頂,“你提她做什麼?”
紀暖颯仰起臉,幽黑的眸子充斥着淡淡的憂傷,“你不是問我這麼拼是爲什麼嗎?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跟着爸爸去算了?可是當我看到祥祥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不能像英子姐一樣,她丟下了孩子和丈夫,以爲死能結束痛苦,卻不知道她把更大的痛留給了活着的人。我不知道,如果我死了會有誰爲我難過,但是我知道,因爲死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所以每一個人都在努力地活着,我只是想不通,他比誰都懂這個道理,爲什麼還做出了和英子姐一樣的選擇?”
她說的“他”是紀權。
紀暖姿別開臉,壓下眼底的霧氣,握着杯子的手鬆開又握緊,有很多話想說,最終只化成了一句嘆息,再不發一言離開了書房。
接下來的幾天,紀暖颯都早早地出門去處理沒有理清的關係。
她沒有行李,手機是孔德明找出以前的給她暫時用,衣服是孔德明託人買來的,都是時尚大牌,她不想接,卻又拒絕不掉。在一套衣服裡,她發現了一張信用卡,想必是孔德明不方便當面給她,就以這樣的方式讓她收下。
卡擱置在了牀頭櫃的抽屜裡,她從來沒動過,將它徹底地封鎖在了黑暗之中。
一如那段黑暗的時光,無論何時回憶起來都是混亂不堪。
周遭的世界,彷彿被一大片揮之不去的烏雲籠罩住,壓抑憋屈,見不到一絲光亮,一切是那般的晦暗,直到謝鵬出現,伸出了援手,烏雲才漸漸被撥開。
那已是一週後的週五傍晚。
謝鵬是謝老爺子的長子,和紀權是拜把兄弟,也是紀暖姿未來的公公。紀權一死,中天融域清算倒閉,加上紀家的積蓄和孔德明的部分財產,總算是把大部分債權人的款項還清。可自此以後,除了孔德明,紀家女眷無所依靠,此時謝鵬的出現,最能緩解危機。
胡妤和紀暖姿隨着謝鵬離開時,紀暖颯恰好處理完公司倒閉殘留的事歸來。
遠遠地,她便聽見行李箱拖動的聲音,走近一看,胡妤已探身進入謝鵬的車子。而此時,謝鵬看見了她,笑呵呵地走上前。
“暖暖,伯父來接你們到謝家去。”
紀暖颯懂了,來接她是假,接未來的兒媳纔是真,她看了看還未上車的紀暖姿,禁不住苦笑道:“多謝伯父好意,我就不去了,在大姐夫家挺好。”
“檢察長整天忙得不可開交,沒有專人照顧,在這裡怎麼會好?走吧,暖暖,跟伯父走,你看,你媽媽和你二姐都去呢!”說着,謝鵬便握住她的胳膊,要帶她上車。
紀暖颯固執地掙脫了謝鵬,恰巧孔德明下班回來,她便退到他身旁躲着。
“阿明,你快勸勸暖暖,讓她跟着我一塊走,一家人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不是?”謝鵬對孔德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