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辛苦苦生下養大的女兒,我等着她給我生一個胖胖的外孫……爲人母的心情,你們怎麼會懂?怎麼會懂?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用我的命去換她回來,可是那有什麼用?她突然就走了,一句話都沒留下,我都不知道她走的時候痛還是不痛,從那麼高的海崖上掉下去,海水那麼冷,她一定很痛……怪你!全怪你!”
一想起女兒墜海後會面臨的痛苦,張佳慧又激動起來,咒罵着朝暖颯再次撲來,只是這一次,暖颯避開了。
張佳慧撲了個空,回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害死了人,還有臉躲?”
“我不想躲,是你一直在逼我躲。”暖颯微微皺着眉,目光深遠而憂傷地注視着張佳慧憔悴的臉,但她的神情是坦然的,坦然到即使面臨死亡也不會懼怕,“我也剛失去了親人,那種痛和恨,我想我能理解……”
“你怎麼可能理解?你的爸爸是事蹟敗露,無處可逃才選擇跳樓自殺!跟我的女兒完全是兩碼事,我心裡的苦痛你根本理解不了!”
“縱然如此,他也是我的親人!”暖颯高聲駁回,霎時,眼眶*了淚水,但她強忍着,直直地瞪着一臉怒容的張佳慧,強憋着不讓淚落下。
謝政遠站在兩人中間,目光低垂,誰都沒看,只因提起紀權和吳彤,他忽然不知如何面對這兩人。紀權的死是個意外,但爲何被捕,他再清楚不過。
“縱然我也恨他偷稅漏稅,恨他輕生離開,但改變不了的事實不得不面對!在別人看來,他是罪有應得,可是對我而言,我失去的是爸爸!是生我養我的爸爸!一樣是失去至親的痛,又有什麼區別?憑什麼說根本理解不了?憑什麼要被人爲地區別對待?”
她字字帶淚,卻無淚落下,彷彿那字句化成了沉重的淚滴,砸進謝政遠和張佳慧的心海,鈍痛又重又悶,讓他們無言以對。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更不想見你來祭拜我女兒!我不需要你的歉意,她也不需要!”張佳慧背過身去,怒氣騰騰,等暖颯離開。
暖颯沒有理由多留,可出於一顆歉疚的心,她還是把掉在臺階上的百合花撿了起來,沉默着放在墓碑前,再沉默地離開。
謝政遠聽着她離開的腳步聲,輕如煙霧,他緩緩擡起眼,目送她的背影在冰冷堅硬的墓碑中穿梭、消失。
“政遠……”張佳慧轉身輕喚,“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可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今天當着彤彤的面,我想要把它說清楚。”
謝政遠斂起視線,低低應了一聲,“您說,我聽着。”
“到現在,彤彤已經走了五年了,時間沒有因爲他的離開就停下,該走的要走,該來的也要來。你如今已三十出頭,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正是大好時光,況且,你是謝家的二少爺,展飛控股的董事長兼總裁,將來必然要成家。如果遇到了合適的女人,你也不必顧忌,要結婚就結婚,要成家就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