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王戀瑾最終還是嚥進了肚子,因爲紀暖颯的樣子讓她不忍心戳中她的心傷。她緩了緩,聲音也放柔和了些說:“你們租住的房子,我已經去過了,那裡什麼都沒有,房東說早在一個禮拜以前就已經退房了。現在你有什麼打算?林阿姨說你家的人都還不知道你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現在你還打算隱瞞下去嗎?”
紀暖颯低垂着濃密的睫毛,在不夠明亮的房間裡,暗淡的光線落在她臉上,原本已因連續失眠而浮現眼底的烏青此刻在睫毛影子的重疊下,顯得愈發地黑了,也將她整個人襯得憔悴不堪。
“如果可以,請你幫我聯繫我小姨吧。”眼神空洞地看着玻璃面上的倒影許久,紀暖颯的眸底終於顯現一絲亮光,她緩慢地看向王戀瑾,輕聲卻堅定地說,“請她回來幫幫我,就算不能提出出獄,至少能讓我有機會出去。”
王戀瑾乾脆地點頭,一句話也沒多問。若非到了絕望路口,紀暖颯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請她的小姨回國,只有事情嚴重到她能意識到爸媽靠不住,纔會把手伸向遠在他鄉的小姨。和媽媽相比,小姨沒有紀夫人的身份,也沒有中天融域副董的頭銜,沒有錢權,沒有人脈,就連她在美國的生活都要靠這邊接濟才能維持美容館的經營——求助於這樣一個在屋檐下的女人,也只有“別無選擇”時纔會做出的選擇吧?
三天後,柳羽靈從加州飛到了明城。
一下飛機,她並沒有急着去監獄探望紀暖颯,而是直奔展飛大廈,解鈴還須繫鈴人,說服了謝政遠比任何法子都奏效。
可是一心牽掛着紀暖颯的她,根本無法鎮定地面對謝政遠,才下了出租車,她就提着包風風火火殺了進去,前臺和保全攔都攔不住。
“謝政遠!謝政遠你給我出來!別攔着我!誰都別攔我!”柳羽靈一路罵罵咧咧,衝破了所有人的阻攔,殺到22樓的總裁辦公室。
彼時,謝政遠正在和幾位高管商議讓囚犯來熨燙新衣的事情,柳羽靈的破門而入讓討論不得不中止。
謝政遠冷着一張俊顏,訓斥秘書道:“做什麼?連個人都攔不住?”
秘書委屈地低下頭,不敢有一句辯駁。
柳羽靈不顧場合,怒氣衝衝地來到謝政遠跟前,抓起桌上的問案就往上空一扔,頓時紙張漫天飄舞散落了一地。
“柳女士,這裡是展飛,不是中天融域,請你注意你的言行舉止!”謝政遠低聲呵斥。
柳羽靈充耳不聞,側過臉轟趕其他人,“我找的是謝政遠,不相干的人都給我出去!”
其他人沒動,接到謝政遠的眼神示意後才收拾東西離席。
辦公室的門合上,謝政遠起身悠然走回辦公桌後,背對着柳羽靈漠然道:“我知道你爲什麼到這來,但是很抱歉,恕我無法體諒一位長輩對孩子疼惜的心情,因爲我沒有機會感受對孩子的疼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