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輕想起那個戴着眼鏡極爲書卷氣的男人,點了點頭同意左政的說法。
她覺得那樣修養良好的一個人,若是知道自己妹妹有這種病,想必是不會開口麻煩劇組的吧。
“計瑤拍第三場戲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另覓角色了,只是沒有通知她。她那種記仇的性子我要是真的把她開出去她肯定會想辦法找麻煩,所以我乾脆讓她自己離開這個劇組,面子上她好看我也無所謂。反正她本身也是不喜歡演戲的,只是因爲種種原因纔不得不來而已。”
葉雲輕回憶了一下剛剛所有人的反應,瞬間恍然大悟:“所以你早就通知過劇組的人員,讓他們在計瑤鬧脾氣的時候放任不管。”
無所作爲,就是最大的作爲。
就好比與人吵架,最厭惡的就是你費盡心力而對方毫不理會。那樣簡直是從身體到心理的打擊。
計瑤心胸窄,肯定不願意再在這樣一個環境裡呆下去。
“其實也不是所有的人,只是許帆和宋逸凡而已。”左政聳了聳肩膀:“不過我沒想到她真的會動手,還真的多虧你。許帆的眼睛以前就做過手術,很脆弱,這一下若不是你擋住說不定就大發了。”
葉雲輕知道了真相,怒火是消下去了,可是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是冤大頭,依舊是一臉憤懣。
所以當顧天淮到片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水塘邊上一臉便秘狀的葉雲輕。
他看着挨着坐在旁邊的左政,沒有上前,拿起手機發了條短訊。
左政狐疑的拿出手機,看到了某人語氣惡劣的短訊:主角到了,你邊兒涼快去。
左政扭頭,看到了拉着臉不大高興的顧天淮,覺得自己簡直是躺槍。
心道,我只是過來揭露真相的好不好,又沒有趁人之危做些什麼,你丫擺什麼臭臉,這種霸道的佔有慾簡直是變態好不好。
再者說了,沒我通風報信你丫知道個屁啊。
然而心裡憤憤不平,左政卻沒敢說出一星半點,默默地起身退了。當電燈泡什麼的實在太沒格調。
葉雲輕第二次在劇組看到顧天淮,顯然比第一次要淡定了很多,要不然真的被嚇得一咋呼,她就該滾到池子裡了。
“顧少爺你公司是不是要倒閉了。”葉雲輕心情不好,於是語氣也不好。
換了旁人興許能扯着嘴角對人笑一個,顧天淮這廝就算了,她一點也不介意遷怒,把火氣撒給這個混蛋。
顧天淮狠狠地剜了葉雲輕一眼:“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好,但也不用說得這麼直白吧。”
他看了眼葉雲輕坐的那塊石頭,眼神實在是嫌棄,好歹一明星,怎麼逮哪兒坐哪兒。
但是又覺得現找個人來給自己把石頭擦乾淨又是件很費勁的事情,最終將就着坐了下來。
……從某方面來看,顧天淮其實比左政還要潔癖龜毛和苛刻。
“你公司要是不倒閉,怎麼總有這麼多空閒到處亂竄。”葉雲輕用眼角看着顧天淮道。
顧天淮再次從他那套高級定製的手工西服外套裡,掏出了一瓶淺黃色的跌打藥酒。
然後依舊是霸道的不容拒絕的姿態扯過葉雲輕的手,慢慢的倒出藥酒給葉雲輕揉手腕。
葉雲輕怔住了,半晌,用一種震驚到惶恐的語氣道:“你是……野生大白嗎?”
每次她一受傷他就出現,掏出各種各樣的藥來,默不作聲的給她上藥。
這這這……絕對是現實版某某陸戰隊的主角啊。
顧天淮不看工作之外的電影,所以並沒有理解葉雲輕的意思。
但是顧大總裁是不會承認自己聽不懂的,於是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岔開話題:“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實力太差,得不到最佳女主角,所以想拼一拼年度感動中國最佳勞模獎?”
葉雲輕剛剛還十分感動的情緒,被這句話瞬間澆滅,熱情的火焰只剩一小撮煙,風一吹,散了。
“我要真想獲獎感動中國,這種小磕小碰怎麼管用,我現在都該去想辦法把自己弄殘瞭然後再努力工作了。”葉雲輕反脣譏諷道。
顧天淮一看葉雲輕的態度,手下惡作劇似得加大了力度,葉雲輕咬牙切齒的把他推開:“你這不是給我化瘀,你這是給我添堵呢你。再者說了我都揉完藥酒了。”
顧天淮聞言,又淡定的在口袋裡掏出了幾貼散瘀貼膏,細緻的爲葉雲輕貼在手腕上,剩下的直接塞進了她的手裡。
葉雲輕冷冷的看着幾貼貼膏,嘟囔出聲:“你這口袋,趕上小叮噹了。”說完,又一臉好奇的道:“來,讓我看看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顧天淮嫌棄的看了葉雲輕一眼,彈開她的手:“我的口袋裡平時連錢夾都不裝,有什麼稀奇古怪的。”
說完,將那瓶藥酒扔在了旁邊。
“……”葉雲輕堅信顧天淮的說法。因爲貌似他用東西,都是一次性的。
之後氣氛有些凝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湖面。
有幾隻小昆蟲在水面晃來晃去,點出點點漣漪,一直悶熱的天氣這會兒竟然吹來了陣陣涼風,場景和諧而唯美。
葉雲輕猶豫了好半天,才道:“我聽說,許帆是你請來的啊。”
本來葉雲輕開始想用疑問的語氣,結果覺得這實名制顧問的廢話,於是後面生生壓成了陳述句,所以整句話聽起來有些彆扭。
不過顧天淮更樂意理解爲是葉雲輕在害羞。
他笑起來:“怎麼,現在是不是對我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許了。”
葉雲輕表示,其實我現在想推你一把直接把你推河裡去得了。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一句話沒帶刺扎人或者嘲諷別人你就心裡不平衡是不是。
葉雲輕白了他一眼沒說話,直接就走了。
當葉雲輕回到拍攝場地的時候,宋逸凡已經回來了,不過計瑤不在。
他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要過來,然而葉雲輕現在卻實在沒精力跟他言語過招,也不管有沒有什麼疙瘩了,她徑自轉身去找了左政。
宋逸凡見狀,也停住了腳步,目光有些黯然。
“呦,顧總走了啊。”左政看着葉雲輕隻身一人說道:“重色輕友的東西,走連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下。”
爲什麼這語氣聽起來有些幽怨呢?
左政不會喜歡顧天淮吧,他一個這麼毒舌的人居然對顧天淮稱得上是言聽計從,這點確實可疑。
本來呢這句話葉雲輕是在心裡思考着的,但因爲這個結論太驚人了所以她不自覺得嘟囔出了聲,結果理所當然的遭到了左政狠狠地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