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宋逸凡隱忍不發的情感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葉雲輕很清楚的明白,如果他不是坐在輪椅上,這個時候一定會站起來,行爲舉止暴躁的相比於剛剛的顧天淮一定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雲輕沒有說話。
宋逸凡想起剛剛顧天淮離開時葉雲輕黯然神傷的樣子,甚至掉在地上的那滴眼淚,立刻明白過來了什麼。
葉雲輕無論是在拒絕自己的時候,還是被強吻後生氣的時候,哪怕是到現在自己逼問她的時候,眼神裡從來都只有抱歉愧疚以及冷漠決絕。這說明她對自己一點感情也沒有。
可是她卻爲顧天淮傷心了,而且剛剛的那番對話也說明了,她跟顧天淮有關係,或者說是曾經有過親密的關係。
“千秋,你喜歡顧天淮!”雖然是問句,可是宋逸凡卻生生的說成了肯定句。
葉雲輕保持着低頭的動作,沒有說話。
宋逸凡見狀,笑出了聲,聲音刺耳:“千秋,我在你眼裡有那麼差嗎,我的感情就一文不值嗎?”
葉雲輕看着宋逸凡嘴角苦澀的笑容,有些愧疚,她放低聲音柔和道:“宋逸凡,你很好,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宋逸凡看着葉雲輕,笑容忽然一變,充滿了譏誚和嘲諷,葉雲輕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冰冷,他說:“千秋,難道我宋逸凡正牌女友的身份滿足不了你嗎?難不成顧天淮的情婦就那麼幸福嗎?”
葉雲輕立刻皺起眉頭,看到宋逸凡臉上的悽然已經變成了鄙夷和冰冷,隨即愧疚也消失,她沉聲道:“宋逸凡你知道什麼,你給我閉嘴!”
“怎麼,戳到你心窩了,生氣了?”宋逸凡慢慢的靠近葉雲輕,語調變得緩慢,可是字字帶刺:“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你就是個小三,走在街上都被人戳脊梁骨的小三!”
宋逸凡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此時有些情緒失控。
他受的打擊太大了,從前他想追誰,可以說毫不費力,無論對方是什麼身份,只要自己動動手指甚至都不用太費精力就都能到手。
可是葉雲輕呢,他用了這麼長的時間,甚至爲她小腿骨折,還冒着被人圍觀的危險跟她表白,他做這些都是爲了她啊,她憑什麼不領情,還反過來狠狠的踐踏他的真心。
葉雲輕看着宋逸凡有些氣的發紅的眼睛,不敢相信他剛剛會說出那樣的話。
在她印象裡,宋逸凡很痞氣,但不是不講道理,雖然玩世不恭,但是本性不壞。而她僅僅是表達了自己對他愛意的拒絕,他就這樣中傷她!
“宋逸凡,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自大。”葉雲輕這個時候反而沉靜下來,不是剛剛強忍着的鎮定,而是真真正正的語氣平淡。就像眼鏡蛇在準備攻擊前,那種平靜而緩慢的抖動身體的動作。
“你什麼都不知道,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無非想要激怒我,讓我也不好受。”葉雲輕稍微調整了一下視角,目光稍稍從眼角傾瀉而下,語調冰冷道:“你不過是報復,報復我不接受你。什麼真心假意,宋逸凡,你根本就是輸不起,你心胸狹隘,傲慢自負,不允許自己失敗,不允許別人給你任何難堪。可是明明就是你自己將自己推到這個地步的!”
“我……”宋逸凡眼睛瞪得老大,可是卻一時照不出話來反駁,潛意識裡有些心虛,因爲葉雲輕說的何嘗不是對的。
“你以爲我被你說完以後也會像你這樣嗎?就算你想用你眼中的對錯將我逼近道德死角,我也不會有任何的退縮或者難受。”葉雲輕微昂起頭顱,一字一頓道:“因爲我根本就沒有錯。”
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宋逸凡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又或者是遲來的對顧天淮的悖言。
宋逸凡見狀,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千秋,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你怎麼想就能怎麼樣的,這些事情你做了,就會被人看到,就會有人說。贏了局勢卻贏不了人心,你一樣是輸。”
“你說得對,在這個世界上人心所向跟真相事實其實沒什麼關係,你宋逸凡粉絲遍天下,無論你做了什麼錯事都會有人買賬,今天早上哪怕我自始至終都是被動者,但是我知道網上一定也早已有人捏造了我如何狐媚噁心的所謂‘事實’,將我罵的狗血淋頭。”
葉雲輕不自禁的回想起了從前的牧菲然,想起程橋想起肖倩,於是笑的更深了,人言可畏,難道她還體會不夠深嗎?可是他們以爲這樣就能讓她絕望,不可能。“我做過什麼我當然清楚,但是我從來只要問心無愧,我不需要世人的眼光來正量我自己!”
宋逸凡根本不知道事實怎樣,當然,此時此刻他也已經不想知道事實是怎麼樣的了,於是只當葉雲輕的話是在爲自己辯解。
因爲只有做錯事的人才會用‘不需要世人目光’這樣的話來保護自己,而他不知道葉雲輕其實是因爲早被世人寒了心:“千秋,雖然你現在因爲某些關係走的一帆風順,但是你的未來其實一點也不光明。”
葉雲輕聽着宋逸凡篤定的語氣說着對自己未來的骯髒比喻,冷笑道:“這是當然,我還只是個小演員,怎麼比得上你宋逸凡前途廣闊呢。”
“就算你人品爛脾氣差,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可是你依然可以紅,你長得帥,家世好,自然有人捧你爲你鋪路,光這一點我就比不上你。”葉雲輕用一種仰慕的句式說着宋逸凡的缺點,諷刺異常。
宋逸凡原本已經稍稍平靜,可是卻再次激動起來:“千秋,你瞭解我嗎,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現在是戴着有色眼鏡看我,你這何嘗不是心胸狹隘者的報復?!”
葉雲輕伸手將散落的幾縷頭髮挽到耳後,微微一笑:“你說得對,我就是心胸狹隘。但是我說的話絕對是有真憑實據的呢。”
葉雲輕以爲宋逸凡實在不甘心企圖扳回一局,剛想開口可是一擡頭卻看到宋逸凡嘴角的苦笑,於是硬生生將到嘴的利刃吞回了肚子,看着他背影落寞的坐着輪椅出了辦公室。
下意識的想過去幫他,至少把他送回醫院,可是卻覺得這樣只會顯得自己貓哭耗子假慈悲,於是頓住。
她到一個椅子坐下,閉着眼睛揉着眉心,覺得心裡無比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