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長卿倒在了鎮子外邊,幸好被路人發現的及時,這纔沒出什麼岔子。...【蝦米文學 www.]
素涵守在炕邊,目不轉睛的盯着躺在炕上雙目緊閉的尹長卿,心裡有些惶恐不安。春天以來,尹長卿的病情便穩定了不少,平日裡更是和常人無異,她哪能料到,今天他竟會昏倒在了鎮子外頭。
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尹長卿去見的人又是誰?
平時,那塊蘆葦地周圍人很少,真慶幸今日能有人路過,否則,他發起了燒,又倒在野外,真不知後果會怎麼樣。
素涵已請大夫來瞧過了,說是一時氣血鬱結所致。可她依舊納悶,尹長卿素來處事淡然,究竟何人能觸及到他的痛處?
“長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早已黑透,素涵不想睡覺,便點了盞油燈,藉着昏暗的燈光,默默的看着尹長卿的臉。
即使氣色不佳,但他的面龐仍舊甚是清俊,唯獨稍稍皺起的眉,卻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擡手撫上他的眉毛,想要藉此爲他舒展苦痛,可伸手觸及的炙熱皮膚,竟燙的她心中微酸。
抱着膝蓋坐到炕上,心裡突然好想他趕快睜開眼睛。只要能夠看着尹長卿那雙溫和的眼,哪怕身處異世,素涵也再無畏懼。
於是一夜無眠。
清晨,尹長卿燒退了,醒了。
他睜開乾澀的眼睛,最先看到的是眼眶紅紅的素涵。愣了片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裡。
“我……你這是怎麼了?”
再次聽見了那熟悉的嗓音,素涵心中一動,揉揉因一夜沒睡而酸澀非常的眼睛,勉強笑道:“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倒在了鎮子外的蘆葦地邊,真是嚇死人了。”
尹長卿眸光微顫了一下,像是回想起來了。
“素涵,我已經沒事了。你的眼睛爲什麼是紅的?可是哭了……”尹長卿蹙眉,支着身子坐起來,手托起素涵的下巴,着急的問道。
他的眼神還不甚清明,因爲過於心急的起了身,素涵明顯能感覺到尹長卿的身子搖晃了一下。
“哪有哭,你莫不是燒糊塗了,怎的都分辨不清。我昨晚沒怎麼睡着,所以眼裡纔有血絲,不打緊的。【蝦米文學 www.]”素涵就勢按住尹長卿的手,“這一陣子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倒了?長卿,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尹長卿側過身,靠在了牆上,他此時腦子濛濛的,理不出個頭緒,聽見素涵的問話,張了張嘴卻不知怎麼開口。
素涵瞧出他身子還是不爽,便嘆了一口氣,道:“長卿,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麼話,等他身體好了再說也不遲。
“嗯……”尹長卿皺眉闔上雙目,沒過多久,便又躺在炕上睡着了。
這一覺睡過去,他卻是做了個很長的夢。
胡亂的記憶碎片交織着浮現在夢境裡,他看到了嚴厲的父親,溫柔懦弱的母親,和自小便崇敬他的長恆。
“長卿,你是家裡的嫡長子,所以一定要肩負起責任,尹家和你的幾個弟弟將來都要仰仗你照顧,你明白嗎?”書房裡,面容冷厲的父親一板一眼的訓斥道。
小小的尹長卿恭敬的立在案桌之外,認真道:“我記得了,父親。我一定會照顧好弟弟們,也一定會讓尹家更加興盛。”
畫面一轉,是尹母慈愛的撫摸尹長卿額頭的情形。
女人笑的柔和:“長卿,你是家裡的長子,家裡幾個小的,雖不是你的同胞兄弟,但你也要友愛他們,要負起當哥哥的責任……”
“是,母親,長卿會謹記於心。”他是用心來記着這兩句話的。
——他是長兄;他要肩負起責任。
畫面又一轉,他看見了少時的尹長恆。
因爲在家裡沒有地位,所以年幼的長恆總是躲在角落裡,沉默寡言,甚少與周圍人接觸。
“你以後便叫‘長恆’吧。恆,取恆定之意。古有人言,男兒專心一處,做事恆定而不驕不躁,止心止念,方能成就大事。”
從沒讀過書的長恆根本就聽不懂他這番話的意思,只受寵若驚的呆愣着,半晌,才傻乎乎的問道:“你是說,我以後叫‘長恆’,我…有名字了……?”
尹長卿笑着頷首。
長恆心裡驚喜異常,可他卻拘謹着不知怎麼表達。也許,他該叫他一聲“哥哥”,可卑賤如他,只怕會遭人嫌棄,於是,他只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年少的尹長卿見此嘆了一口氣,有些失望。
然而自此以後,尹長卿卻時時感覺到,那個在尹家一向遭人厭惡的孩子,會時不時的躲在一旁,朝他投來打量的目光。
尹長恆開始留意起家中的這個嫡長子。和他不同,尹長卿生來就被籠罩在光環之下,是人人都可望不可及的神話。他無所不能,琴棋書畫,騎馬射箭,樣樣精通,就像是書中才有的標榜一樣。
面對這樣的“兄長”,他嫉妒,他不甘,但更多的,卻是打心眼兒裡的崇拜。因爲,這個所謂的兄長,是家裡唯一待他親和的人。
他曾無數遍偷偷的在心裡引以爲傲道:“我的兄長是最棒的,你們誰都比不上。”的確,那些欺負他的人,哪個能及得上尹長卿一根小手指?
因爲有着尹長卿的庇護,他進了書塾,學會了讀書寫字。再往後,他的生母有了名分,日子至此似乎越來越有光亮,然而,一場鉅變,卻奪走了一切。
夜下,尹長恆雙目猩紅,狀若癲狂朝着尹長卿吼道:“是你做的…居然是你做的……你毀了尹家,你毀了尹家!”
同時,他也毀了他一直以來的努力和希望。
可是,留給他的卻只是一個冰冷的背影,而記憶中的溫柔兄長,則彷彿是另外的人一樣,漸漸陌生了形象。
他恨尹長卿,恨到想要親手殺了他。於是,他便幫着那些人一起,給尹長卿下了慢性的毒藥。
不想便宜了他,只想慢慢的折磨他,看他失去一切,生不如死。但世事難料,尹長恆的母親隨後卻出乎意料的死在了尹長卿的手裡。
“好你個尹長卿,簡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可是,他恨極了,腦子裡反而平靜下來了。男兒心當恆定而不疾不徐,方能成就其事。他,叫做長恆。“這是你給我取的名字……好,我便慢慢來,一定要你死得其所。”
尹長卿默默聽着背後傳來的森然低吼,直到那聲音離他遠去,他才鬆開了緊緊攥起的雙拳。腦海裡魔障般迴響起的,是父親的冷酷的訓話:“你是家裡的嫡長子,所以一定要肩負起責任……”
責任。
毀滅。
但是,他會在他所選擇的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足以動搖,直到他的目的達成的那一天。
子朔明明吩咐了那個女人,說讓她自行離去。可等到傍晚他回到家中時,卻發現那個女人還是賴着沒走。
子朔反手關上院門,甚是無奈,看了一眼一旁可憐兮兮的瞅着他的女人,扭頭沒理,走進屋內,脫下官服,換上尋常的衣物。再出屋,見那女人竟還立在原地,一臉委委屈屈的樣子。
子朔哭笑不得,該委屈的,恐怕是他纔對吧?青天白日,他什麼惡事也沒做過,卻被這麼個累贅給粘上了。
“女人,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
蘇玉嬌扭扭捏捏的衝着子朔拋了個媚眼,斟酌着言辭,道:“我叫蘇玉嬌,我家裡人早就不在了,嗚嗚……”她說着,如梨花落雨般哭泣起來。
經過一整天的思量,蘇玉嬌已經想清楚了。她如今身無分文,又懷了身孕,實在是無處可去。而這個男人雖然不懂得憐香惜玉,嘴巴里講出來的話也甚是乾巴巴的,毫無情趣,但他好歹是個小吏,這將來也是有前途的,如此,何不趁機想法子讓他要了自己,她往後便也算有了個依靠。
“蘇玉嬌?你就是趙府裡的那個小妾?”
“哎?”蘇玉嬌一愣,這個男人怎麼會知道她一個婦道人家的名字?糟了糟了,她真真是蠢透了,剛纔應該用個假名纔是。此時,她只得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纔不認識什麼趙府呢,我是從外面來的,落了難,剛好途徑白蓮鎮而已……”
子朔挑挑眉,冷哼一聲。他在趙府多年,現在雖然早就跳出了那裡,可因爲他一點點混的還不錯,趙府裡那些曾經得罪過他的奴才們,便甚想巴結他,每次過年過節的,總會送些物什來,於是,這趙府裡的消息,便也會不間斷的傳入他耳朵裡一些。是故,他當然知道蘇玉嬌的名字。關於她的事,那些嘴碎的奴才可是沒少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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