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涵一聽,連忙回想着前世在電視裡看見過的人蔘的樣子,然後把特徵描述給了藍悠。
藍悠聞言皺着眉思考了一會兒,旋即起身在洞穴的一方犄角旮旯裡摸索了半天,才抽出來兩隻灰突突的長條狀物體。她頗有成就感的一笑,用手蹭了蹭上面的灰塵,回身遞給了素涵:“你看,你想要找的東西,是不是這個?”
素涵忙伸手接過來,驚奇的掂量了半天,卻是怎麼也沒想到,這野山參竟然就這麼幸運的被她給找到手了。躺在手裡的山參長得皺皺巴巴的,身子極細、極長,上面佈滿了交錯着的根鬚,瞧着也並不讓人覺得有多麼打眼。任誰也無法料到,這小小的一隻,便能賣得大價錢。
素涵也不明白這種東西是不是真的有大補的效果,畢竟在現代時,若是有病有災了,她會更習慣去看西醫。但傳聞中,像是人蔘一類的東西,似乎是有着大補元氣、安神益智的功效的。她想,既然有那麼多的人都這樣傳,便一定是有點道理的。
“藍悠,這東西真的可以給我嗎?”
藍悠不明所以:“你需要的話就拿去用嘛,反正我拿着它也沒什麼用處,倒不如送與你了。”
素涵緊了緊手,不再多說什麼。
這真是因禍得福,險些被圍困在這山裡,卻意外的撞見了藍悠,素涵只覺得慶幸極了,幸好她遇見了這麼一個奇妙的人,要不然,真真是不堪想象了。
“藍悠,你是怎麼找到這個東西的?”野山參應該不是很好尋得之物吧,素涵想。
藍悠伸了個懶腰,繼續蹲回洞口收拾野雞。
“在外面打獵的時候尋到的,我覺得長得有意思,便給拿了回來。”她撅撅嘴,“可惜,不好吃。”
“咦?”素涵滯了片刻纔回味過來藍悠此話的意思,一低頭,果然看見手中比較大個的那隻山參上,正赫然的印着一小排牙齒印子。她頓時哭笑不得。想要跟她解釋,告訴她這野山參可不是這麼吃的,但又覺得沒有必要再開口,於是只悶悶的捂着嘴巴笑了好一氣。
外面的雨越下越厲害,一陣風吹過,雨水隨着風一下子打到了藍悠的身前和麪上,可藍悠卻不慌不忙的微微仰起脖子,彷彿覺得這樣也很有意思的似的,笑了。
她全神貫注的感受着雨水沖刷在面上的爽快,完全沒有注意到素涵的笑聲。等到素涵收了笑,她還沒有撤回身子。
“藍悠,再淋下去會生病的。”素涵無奈的勸道,她看着藍悠,覺得像在看着一個小孩子。
藍悠終是往後退了退,她猛地打了個抖,甩了甩腦袋,心情很好的樣子。
不久,藍悠處理好了野雞,用木枝插着,將其架在了火邊烤着。她用舌頭舔了舔嘴脣:“素涵,我這兒難得能有客人來,一會兒你一定要嚐嚐我烤的野雞,嘿嘿,味道很棒的。”
素涵此時剛好肚子餓了,看着一點點在火邊變了色澤的野雞,她馬上動了食慾,感激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今天真謝謝你了,藍悠。”
藍悠摸摸鼻子,笑着說了句“不用”。
素涵只覺得這藍悠真是性情單純、直爽,而且心地也不錯,於是當下便心生了幾分親近,問道:“藍悠,你爲什麼待在這種地方呢?一個人在荒野裡生活,多不方便啊。”
“都說了我是在等人嘛,不方便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那……你在等什麼人呢?”
藍悠很苦惱的嘆氣道:“不能和你說,這個是一定要保密的。我要是告訴別人了,他會不高興的……”
誰都有誰的一本難唸經,這藍悠也是有着自己的特殊情況吧。儘管詭異,但素涵還是沒有再多問,只猶自擔心着,道:“藍悠,都說一場秋雨一場涼,這眼瞅着就要到冬天了,你在這住着沒問題嗎?”她轉頭看了一眼四周冰冷的巖壁,這裡能夠禦寒的,貌似也就是幾張不大的毛皮和一些柔軟的葉子、枯草。
藍悠點點頭:“冬天的確會很難熬,不過我有儲備好食物,所以沒關係的,我能挺過去。”
素涵盯着藍悠純然的眼,頓覺有些不忍。一個小女孩,在這荒山之中獨自過冬,這日子該有多苦。古代山林的生存條件是極爲惡劣的,夏有蚊蟲猛獸,冬有嚴寒冰封,人類在其中根本就很難立足,所以人們纔會聚集在一起組成村落,共同生活。
在深山中狩獵爲生,這本是男子都難以忍受的事情,卻愣是讓藍悠一人給扛下來了,素涵心中震動不已。她在等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藍悠下定決心,以如此的毅力默默守候至今?
想着想着,眼前的野雞已烤熟了,色澤金黃,皮肉焦脆,化出來的油漬順着木枝滴淌在地上泛着亮晶晶的光,好不誘人。
藍悠拿出骨刀,割下了一半的肉,用大樹葉子包着遞給了素涵。素涵接過飄香四溢的野雞肉,忽覺腹中一陣咕嚕。
兩人吃着野雞肉,誰也沒空再搭腔講話。野雞肉油而不膩,有着自家做不出來的味道,很是美味,素涵很快便將手中的份額一掃而光了。擡頭,藍悠那邊也差不多。兩人吃的很滿足,用乾淨的樹葉擦了手,棲身靠在了石壁上。火焰暖洋洋的,烘烤的人立馬昏昏欲睡起來。藍悠抱着膝蓋,沒過一會兒,便困得睜不開眼了。
可是素涵卻不敢睡,她時不時的轉頭望向洞穴外,看了半天,雨勢也不見小,反而越來越大。洞外昏暗暗的,她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等了多久,但愈發響亮的雷聲、風聲卻漸漸叫她心焦起來。
“藍悠。”雖然不想打擾她睡覺,可素涵也顧不得了,“你知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啊?”
藍悠正困得迷迷糊糊,被素涵這麼一問,她揉了揉眼睛,強打精神道:“每年夏秋都會下幾場大雨,不過……”她看了一眼外面,“這回這個的確是有些大了,估摸着今晚難停了。你便在我這留宿一宿,明個再回吧。”
素涵一聽,急了。她今天上午離開田家小院時,是跟尹長卿鬧了脾氣出來的,也沒和他打招呼告訴他自己去了哪裡。現在被困在這裡動也不能動,家裡的長卿和昊兒想必該着急了。
而且更讓她心慌的是,眼前雨下的這麼大,田家的那方小茅屋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後果將不堪設想。
素涵只得急切的在心中默默祈禱——家裡,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不到晌午,昊兒見天色不對便早早的回了家。可是進了家門,卻不見孃親,只爹爹一個人低着頭坐在炕邊上,神色似乎有些疲倦的樣子。於是昊兒見狀連忙上前,拉了拉爹爹的衣袖,皺眉問道:“爹爹,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尹長卿見昊兒回來了,擡手拍了拍他的腦頂,強擠出一絲笑容,面色蒼白的說道:“無事,爹爹只是有些乏了而已。”自素涵離開後,他便氣悶的厲害,四肢亦痠痛無力,只扶着炕頭坐了一小會兒,後襟便全溼透了。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強挺着,他復又道:“昊兒可是餓了?”
這麼多年,昊兒一直跟在尹長卿身邊,自是明白他的爹爹又在撒謊了,於是板起了臉,有些鬱郁:“爹爹,昊兒還不餓,你歇息着便好,不用管我。”
“對了,爹爹,孃親呢?”昊兒回頭瞅了眼門口,接着問道,“外面的天色不好,天邊雲彩很黑、很重,似乎是要來暴風雨了,孃親怎麼還不回來啊?”
“你說什麼?”尹長卿聞言倏地站起了身,卻不想他起的太猛了,眼前立即變得一片漆黑。
“爹爹,你沒事吧!”
扶着昊兒的胳膊緩了一陣子,尹長卿方感覺好受了些,鬆開手,大步走出茅屋,擡頭一看,果然天際布上了一層黑雲。
尹長卿登時握緊了拳頭:“素涵,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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