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刀在陽光下散發出爍眼的光芒,咻的一聲,釘在了青石地面之上,頓時刀尖刺入的物體分成了兩半,在地上扭動了幾下,鮮血殷染出一朵朵梅花瓣的形狀。
玲瓏‘啊’的一聲大叫着,一張臉嚇的煞白,而月蝶則不慌不忙走過去,看到了地上斷成兩端的物體,蹙眉道:“是毒蛇,這宮院裡一項都是很乾淨的,也不知道是誰將這條毒蛇放進來的。”
玲瓏拍了拍胸口,嘆道:“還好沒有傷害到大小姐,若是這毒蛇咬了大小姐那可怎麼辦?”
顧妍夕被顧淳穩穩的護在了懷中,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龍涎香氣,很寬厚也很溫暖,但顧妍夕心裡明白,這種感覺也只能是親人的感覺,她們之間不可能有任何雜念。
顧淳眸光有暖熱的光在跳動,他的脣角微微揚起,笑容中夾雜着些許的苦澀味道,但很快他收起了這些情緒,將顧妍夕從身前輕輕推開。
“妍夕,你沒事吧?”
顧妍夕搖了搖頭:“我還好,二叔不必擔心!”
顧淳看了眼顧妍夕翹起的肚子,知道她的月份大了,再過幾個月就能將孩子生出來了。
“妍夕,以後你一定要多照顧好自己……這條毒蛇的出現,絕非那麼簡單,一定是有人想害你。”
“二叔你放心,妍夕一定會多當心的。”
顧淳皺起眉頭,問起了關鍵:“妍夕,老夫人呢?他還好嗎?你在密信中曾說,老夫人病重了,可有此事?“
他從墨國到炎國,一路上風塵僕僕趕來,爲的就是能見老夫人一面,就算是最後一面,他也要當着老夫人的面,將他對她的思念和關心的話,親口告訴她。
顧妍夕垂眸,用幾乎她都難以聽見的聲音低喃:“老夫人,死了!”
“妍夕,你說什麼?老夫人她……死了?”
“皇后娘娘,李家公子求見!”
正當顧淳質問顧妍夕時,一個宮女氣匆匆趕來稟報,顧妍夕朝着她輕輕推手:“去將他叫來吧!”
“是,皇后娘娘!”
小宮女退身離去。
顧妍夕這才擡眸,眸子有些蘊嫋的水霧,脣瓣抿在一起,看得出她真的是很揪心、很悲痛。
“老夫人她爲了救我和孩子,被李挺廣威脅,死了!”
顧淳搖頭,不敢相信顧妍夕的話,當迎面走來了李文卓時,李文卓朝着顧妍夕拜過後,將老夫人在李將軍府如何被找到的事情告訴了她。
顧淳這才相信,老夫人真的是被李挺廣害死了。
他熊熊怒火壓在了心中,看向李文卓時雙眸赤紅,疾步走去,雙手揪住了李文卓的衣領子,怒喝道:“爲什麼?你的父親連病重的老夫人都不肯放過?這是爲什麼?”
李文卓自知是父親犯下的過錯,即便別人朝着自己發怒,也是情有可原。
他沒有反抗,而是垂眸悔恨,爲何自己不能制止父親做出威脅大表姐和老夫人之事,爲什麼不能保護好老夫人?
顧妍夕見顧淳已經情緒失控,甚至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加在了李文卓的身上。
她走來,拉住了顧淳抓住李文卓衣領的手臂,勸道:“二叔,你冷靜一下,這件事與文卓無關,都是那個李挺廣,是他和魏國太子達成交易,這才傷害到了老夫人的,文卓對這件事一概不知。”
顧淳的眼淚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先是看了眼顧妍夕同樣悲痛的神情,在轉眸看向一直垂眸不語的李文卓。
他質問道:“爲何你不阻止你父親傷害老夫人?難道你就這樣無能爲力,去幫一個幾近七旬的老人安然的度過晚年嗎?”
李文卓雙拳緊握,闔眸間眼稍也劃過兩道清亮的淚痕,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怎樣做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二叔,不要在這裡下去了……老夫人的屍首已經被文卓運到了宮中,我們應該讓老夫人安心入土,而不是在這裡對一個無辜的人發怒!”
“啊!”
顧淳雙手一甩,將李文卓硬生生摔倒在地上,將他的手掌磨破,膝蓋處也磨破出一道口子,鮮血將膝前的衣物染成了紅色。
而李文卓坐在青石地上沒有起身,甚至不顧手掌和膝間的疼痛,握起了拳頭猛的砸在青石地上,將拳頭上的關節處的皮膚,都撞的青紫破開。
顧妍夕走過去,欲將李文卓扶起,而他卻固執的坐在青石地上,皺眉間眼淚流滿了俊俏的面龐。
“文卓,快起來,你這樣坐在地上算什麼?老夫人的死與你無關,你也無法阻止這場悲劇……”
“不,是我不好,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和老夫人,纔會使老夫人做出這種絕望事……”
“起來,快起來,不是你想的這樣……你的父親在不對,也不能怪罪到你的身上!你的手和膝蓋都破了,快起來跟我到殿中,我來給你包紮。”
顧妍夕見李文卓一直內疚,固執的坐在地上,在回眸見顧淳悲傷的淚流不止。
她帶着哽咽的聲音,大聲道:“你們這個樣子算什麼?難道你們難過、悲傷,老夫人就能活過來嗎?要是老夫人還在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們這個樣子。”
她先看向了顧淳道:“二叔,這件事背後的主謀是魏國太子,魏國太子的所作所爲,也就是魏國人的所作所爲。魏國太子和李挺廣合謀,想利用將老夫人挾持,引我到將軍府將我幽禁,好來威脅炎國。而他們算到你一定會爲救老夫人來炎國,他們準備將你擒住,用來威脅墨國。”
顧妍夕脣角抽動了下:“魏國人的野心太大,竟然想利用病重的老夫人來威脅炎國和墨國……二叔,若是你真的想替老夫人報仇,你不應該在這裡怨天尤人,而是找機會,給墨國人嚴重的代價。”
顧妍夕收回眸光,看向了坐在地上的李文卓,淡淡道:“而文卓你……更沒有必要這樣的怨自己。如果誰能預料到今後發生的事,誰還會遭遇這種令人悲痛的事呢?老夫人做出的那個決定,甚至連我都不知道,但是她生前有告訴我,一定不要讓文卓怨恨自己無能爲力保護她……你若是真的覺得心有愧疚,你就應該跟着李國公一起到魏國,取了魏國皇上的首級,親自爲老夫人報仇。”
顧淳和李文卓二人都握起了拳頭,不同於先前的神情,兩個人止住了悲痛的哭泣。
渾身像是散發着堅毅的氣質,又像是下定了大大的決心,一定要爲老夫人報仇。
李文卓從青石地上站起,看向顧妍夕道:“大表姐,你如今懷有身孕多有不便,還是讓文卓爲老夫人好好安葬。”
顧妍夕輕搖頭:“不可,老夫人是我在這個世上已經不多的親人了,我怎麼可能讓老夫人孤苦伶仃而去?”
顧淳走來,擡手輕輕搭在顧妍夕的肩膀之處:“有我在,還是讓我送老夫人最後一程……你現在不能在有任何差池了。”
顧妍夕見顧淳和李文卓都堅決不同意讓她出宮,她知道無論她怎樣多說,也都是無濟於事,於是她打算表面上同意了他們的話,之後在做其他打算。
顧淳與李文卓對視一眼,兩個人沒有了先前的怨恨和愧疚,反而因爲老夫人的死,達成了一致。
他們沒有多說一句話,對顧妍夕簡單的囑咐幾聲,二人轉身離開了鳳華宮。
月蝶讓宮女將這條被飛刀斬斷的毒蛇收拾好了,剛讓那個宮女將毒蛇拿走,顧妍夕阻止道:“月蝶,讓她將這條毒蛇的屍體留下,我要找到背後陷害我的人是誰!”
月蝶讓這個宮女停手,並且將這條毒蛇的屍體收好。
“妍夕,看來這宮中還有想害你的人在,你放心,我和玲瓏會幫你留意下,到底是誰趕在鳳華宮中動手腳。”
顧妍夕輕輕點頭:“月蝶,這件事就交給你和玲瓏了!”
她轉身走向殿中,玲瓏以爲顧妍夕又睏覺了,正要回寢殿爲顧妍夕鋪蓋被褥。
顧妍夕喚道:“玲瓏,我們準備一下,出宮!”
月蝶和玲瓏異口同聲道:“出宮?出宮去哪裡?”
“我要出宮送老夫人最後一程!”
月蝶和玲瓏對顧妍夕的性格十分明白,她若是下定決心的事,就沒有人能阻止的了。
兩個人也沒有多勸,陪同顧妍夕回到殿中,爲她更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披了一個帶有兔毛鑲邊的粉色繡梅披風。
玲瓏扶着顧妍夕出了鳳華宮,而月蝶則讓人準備好了馬車,三個人上這才離開了皇宮。
鳳華宮中,一名身穿綠衣的小宮女,鬼鬼祟祟跑出了鳳華宮,饒過曲曲折折的小路,來到了宮中最爲偏僻的宮殿。
這個宮殿已經落敗了,連殿門都是褪了色的漆紅色,門匾是墨色大字——彩麗殿。
她推門而入,走在空曠無人的宮院中,到了一處屋門前,將屋門推開。
急匆匆走進去,望見一個身着清雅服飾的女子,坐在棕色的木凳上。
她跪拜道:“給……”
“好了,不必跪拜了,快說……她怎麼了?”
她一回眸,那一張容顏讓小宮女不由得驚嚇的膛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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