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是快。
就在小嶽妹子抄着亮閃閃的小匕首說完這句話後,平地裡突然竄起三條好漢,直直地朝着小嶽妹子撲了過去。
喬酒歌一馬當先,仗着自己輕巧,在空中轉體三百六十五度,嘴裡伴着放慢好幾倍的驚呼聲:“不……要……啊……”
小嶽妹子躲閃不及,手中的匕首飛了出去,同時飛起來的,還有兩隻鞋。
喬酒歌憑着出色的反應力,瞬間壓倒小嶽。
還沒等她喘過氣來,後背一沉,又是砰砰兩聲,原來是鹿野和高陽,亦是滿臉驚恐地壓了上來。
高陽也就算了,能讓一向淡定的鹿野也露出驚恐臉,除了喬酒歌之外,小嶽妹子是第二個能把鹿野逼成這樣的人。
幾個人就像是疊羅漢似的,爲了阻止小嶽妹子,也算是拼盡全力。
高陽疊在最上頭,原本屁股就被炸彈硌傷了,現在這麼大幅度地一動,更痛了,滿臉猥瑣地賴在鹿野身上不起來。
鹿野也不跟他客氣,直接一腳把高陽踹了下來,轉而去扶小酒。
喬酒歌揉着腰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開始數落小嶽:“小嶽啊,這玩意兒好歹也是個炸彈,我不求你表現地有多害怕,但是你也別一臉興奮地對它輕舉妄動啊。”
鹿野默默附和。“我們還有兩個半小時的時間一起想辦法處理掉它,現在要是割錯了線,所有人都會被炸地稀爛。”
小嶽妹子聽到“炸地稀爛”這四個字,眼睛裡又泛起了莫名的綠光,聽上去就很刺激的樣子,隨即又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高陽強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費盡全力纔有又壓制住了小嶽。
喬酒歌急匆匆地跑到木箱邊上去研究那個定是炸彈,“怪不得看守的人都在外面,敢情他們壓根就不怕我們躲在裡面不出來。”
定是炸彈上的紅色數字,在昏暗的倉庫中,宛如鬼魅的眼睛,一跳一跳地,讓所有人心驚。
“都這樣了,還能不出去嗎?我聽着外面的槍聲也已經響得差不多了,歹徒估計也已經落網了,咱趕快撤吧,剩下這兩個多小時就交給警察處理,拆拆彈什麼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說着又伸手把小嶽妹子撈過來,“哎喲喂,小祖宗,你就別惦記着紅線還是藍線了,這事兒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高陽和鹿野已經開始挪開頂在門後的貨物了,喬酒歌靜靜地坐在一旁的紙箱上,右眼皮一跳一跳的。
她恍恍惚惚地透過濃重的黑暗去看鹿野,卻只依稀看到一個背影,連輪廓也是模糊不清的,她覺得有些無聊,只能轉而去尋找其他慰藉。
她的身上還披着鹿野的外套,寬大的外套裡層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隨着貨物一點一點被搬開,倉庫的大門位置之間露出一個一指寬的門縫來。
露水伴着海潮,把空氣攪和成溼漉漉的一團。
天將亮,海面上升騰起一層濃霧。
從門縫裡透進倉庫的光線也變得含糊起來,那霧氣一團卷着一團,像薄薄的煙霧似的,也順着門縫向着倉庫裡飄散而來。
小嶽妹子在高陽的監督下變得悶悶不樂的,只能把喬堅強抱在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蹂躪着它的耳朵。
外面靜地可怕。
喬酒歌擡手摸了摸自己不斷跳動的眼皮,又轉頭去看角落裡炸彈上還在不斷跳動的倒計時。
兩小時十八分。
在此之前,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逃離死亡的命運,可是爲什麼,眼皮還會這麼跳動個不停?
鹿野和高陽總算是搬開了頂在門後的貨物,他們左右而立,各自向兩側拉開鐵門。
更多的光線涌進來了。
海風中混合着濃濃的鐵鏽味。
喬酒歌的手還按在自己的右眼上,眼睛因爲一時適應不了強光,轉而又用手在眼前擋了擋。
海鳥停在桅杆上,聒噪地叫着。
喬酒歌深吸了一口算不上清新的空氣,放下了遮擋在眼前的手。
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塊視野比較開闊的甲板,甲板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一些屍體,海鳥被血腥味吸引而來,卻又被滿倉的火藥味震懾住,只能停在桅杆上吵鬧地叫着,像是等待開飯的孩子,不斷用筷子敲打着空碗,製造出一波又一波的噪音。
喬酒歌的眼皮跳地更加厲害了。
她坐在半明半暗的交界處,海面上的溼氣還是太重,她覺得自己坐在紙箱上的屁股都快發黴了。
甲板上的狀況太慘烈,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桅杆上的那些海鳥在長而漫長的忍耐中,終於剋制不住地飛了下來,爪子踩在血泊裡,一跳一跳的,在甲板上留下了很多小巧的爪印。
高陽扶着門框的手動了動,“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匪徒就這麼全都……死光了?”
出於職業道德,高陽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爲他們超度一下的。
他強忍着血腥味向前走了幾步,企圖先驅散那些飢腸轆轆的海鳥。
喬酒歌從紙箱上跳下來,及時制止高陽。
“誰都不要出去!”
高陽的腳步頓了頓,“爲……爲什麼……”
喬酒歌不說話,雙眼緊緊地盯着對面那個黑洞洞的小廚房。
小廚房的位置揹着光,所以怎麼看都是昏暗一片,那裡有着怎麼也穿不透的黑暗。
大家被喬酒歌的那句話搞的緊張兮兮的,一時間也都盯着小廚房一動不動,小嶽妹子更是興奮地連呼吸都忘記了,憋得滿臉通紅。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隻血手。
高陽嚇得練練退了幾步,那隻血手的主人去變掌爲爪,一點一點撐着身子向前爬動着,指甲刮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隻血手不斷地向前伸展,指甲縫裡的血跡幾乎都凝結了,隨後,滿臉血污的癩子總算是從黑暗中探頭。
他還沒死。
黎明的時候,他們的人發現倉庫的大門被堵死,幾個手下暴躁的敲擊聲驚動了埋伏的狙擊手,雙方交火,癩子這一方損失慘重。
他朝着所有人啐了一口血水,滿臉不甘地從掏出一個控制器來。
“一個億,就算是給了,我也花不上了,你們……就給我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