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三實在是沒有錢,所以就算是包爺等人把顧老三狠狠的打了一頓,最後也只在他身上搜刮出了顧念昨天給他的二兩過年錢。
顧老三被打得渾身是傷扔在了同順客棧的門外,來來往往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
顧念昨天請他去吃年夜飯的事情很張揚,所以大家都知道顧老三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有人覺得他挺慘的,但是沒有一個人同情他。
而顧念對此一無所知,也根本沒料到包爺大年初一就會去找顧老三的麻煩。這會兒因爲過度勞累,正靠着石獅子睡得香。
沈易安聽了西明的彙報之後馬不停蹄的就下了山,剛到自己的府門口,就看到顧念睡得迷迷糊糊的,臉上卻一片通紅,伸手一探,竟然已經發起了高燒。
當下沈易安想都不想,把顧念打橫抱起,進了沈府大門。
顧念前段時間才病了一次,他是知道的。而這次又病,看來是上次壓根沒好,又太過勞累,今天還被孫氏傷了心,這才一下子又病倒了。
孟大夫到了沈府之後,雖然很意外看到的是顧念,但是看到顧念身上頗爲狼狽的樣子,倒也沒說什麼。紮了針,告訴沈易安每過一段時間就換一下顧念額頭上的涼布,開好了藥方之後,轉身就走了。
房裡的人都走了之後,沈易安看着躺在牀上的顧念,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隱隱作痛:“你說你一個女人家,這麼拼命幹什麼。”
這話說出口,沈易安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逾矩,當下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沈易安的府上沒有丫鬟,只有兩個照顧飲食起居的婆子。這會兒沈易安爲了避嫌,只好讓人把婆子從廚房請了一個過來照顧顧念。
“主子,我看您不如給顧姑娘立個女戶吧。”東塵看到沈易安愁眉不展的樣子,忍不住幫忙出了主意。
“那可不行,”西明趕緊否決了:“要是立了女戶,顧姑娘可就不能嫁人了!”
“那又怎麼了,到時候還不是一道聖旨的事情!”東塵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好了,都別說了。”沈易安揮了揮手:“怎麼說也是他們許家的事,你們這麼着急幹什麼。”
東塵和西明一聽這話,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們這麼着急,還不是因爲你嗎!
顧念迷迷糊糊的時候,恍惚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肥胖的她,正艱難的從病牀上坐起來,看着面前的鄭易安和一臉驚恐的蘭嵐,沒有說話。
“老婆,你醒啦?”鄭易安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之後,殷勤的上前扶了他一把。
顧念沒有說話,順從的從地上站起來之後,卻沒想到腳下一打滑,整個人摔倒在地。因爲扶着她,鄭易安也一同摔倒,後腦勺重重的磕在了病牀邊上。
蘭嵐驚慌失措的喊着醫生,肥胖的顧念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看到了嗎?”顧念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誰?”
“你成了我,我也成了你。”
“什麼?”
“你成了命運坎坷的我,我成了肥胖到被丈夫背叛的你。但是我替你好好活下去了,也請你,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聲音越來越遠,顧念掙扎着不想讓她走,但是卻還是被一股引力吸了回來。
當她猛地從牀上做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還處於驚慌失措的狀態中。
沈易安正好坐在牀前看她,卻沒想到顧念突然醒過來,一臉的驚懼。基本是不假思索的,就把她抱在了懷裡:“不怕不怕,就是做了個噩夢,醒過來就好了,夢都是相反的。”一邊說着,一邊溫柔的拍着她的背。
周圍的東塵西明和南漠都看傻了。就連沈易安自己,說完話之後,也傻住了。
顧念的思維顯然還沒有從剛纔的夢中醒過來,這會兒整個人還是懵的狀態。
沈易安趕緊鬆開她,看着她的眼睛:“你還好嗎?”說着,他伸手試了試顧念額頭上的溫度:“已經退燒了,喝了藥就可以好了。”
“你婆婆那邊我已經派人去說了,她說如果你不想回去,就暫時住在衙門裡也可以。”
“我婆婆……”顧念終於回過了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裡:“你怎麼在這裡?我怎麼……這裡是你家?”
“嗯,”沈易安點了點頭,拿過了已經放溫了的藥,遞到顧念的手裡:“你在我家門口暈倒了,我就讓人把你擡了進來。”
聽了這話,顧念的臉上有點不自然:“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無妨,”沈易安說着,笑了笑:“只是你婆婆恐怕會擔心,天都黑了,你真的不回去嗎?”
“回!”顧念嘆了口氣,一仰頭,把藥喝了個精光。開什麼玩笑,在這個朝代要是夜不歸宿的話,第二天估計就要被沉塘了。
這麼想着,顧念硬着頭皮喝完了藥之後,掀開被子正準備下牀,卻沒想到腳底一軟,直接跌進了沈易安的懷裡。
“對不起!”顧念臊得滿臉通紅,趕緊站好,穿好鞋子之後,都不敢擡頭看人,趕緊就朝門口跑去了。
“顧姑娘!”身後傳來了沈易安的聲音。可是喊的不是許娘子,卻是顧姑娘,稱呼上你的變化,不由得讓顧念愣了一下,回過頭,看着沈易安,有點懵。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辦一個女戶。”在東塵西明南漠瞪得老大的眼睛注視下,沈易安一字一句,斬釘截鐵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聽了這話,顧念略一思忖之後,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沈大人的美意,如果我有需要的話,我一定會來求你的!”
“嗯,”沈易安點了點頭:“東塵,送送顧姑娘。”
“是!”
送走了顧念,沈易安有點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榻上,慢悠悠的喝起了已經涼透的茶水。
“主子,主子!”南漠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由得有點擔心:“顧姑娘已經走了,您是不是也該……”他說着,指了指自己的手心。
“知道了,”沈易安說着,垂下眉眼,放下已經涼透的茶碗,再擡眼的時候,眼神陡然變得殺意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