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禾淵公子卻彷彿渾然不覺一般,依舊跟身邊的人討論着詩句最後一個字應該用什麼,討論了好半天也沒有結果。而這之後,似乎是爲了緩和一下場內的氣氛,鍾乾野把小鏡喊了過去,評彈開始的時候,顧念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
看來,今天這一場詩會,來的人可真是一點兒也不簡單。
這麼想着,顧念索性放下賬簿,拉着許寧,帶着閆子安出了門,只留下君傾看着鋪子,連南漠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帶着許寧上了街之後,顧念這才發現跟一個熊孩子逛街有多辛苦。一會兒他好奇這個,衝上去摸一摸,一會兒好奇那個,跟着商販一路走。顧念簡直恨不得在許寧的脖子上套一個鐵鏈子牽着走,也免得一轉頭許寧就跑沒影了。
“姐姐是不是在懷疑那個禾淵公子?”等許寧終於逛累了的時候,他們這才得以找到機會,尋了一個比較偏僻的涼亭坐了下來。閆子安的這個問題似乎已經是憋了一路了,這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是。”顧念絲毫沒有掩飾:“仙鶴冢這個名字乍一聽似乎是很平常,但是卻不常見。子啊加上剛纔禾淵用熱水潑我,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是這兩件事湊在一起,委實太過巧合。”
聽着顧念的話,閆子安扭頭看了她一眼:“姐姐既然是覺得可疑,爲什麼不讓暗組的人去調查一番?”
“說起暗組,我就覺得更奇怪了。爲什麼鍾乾野今天會做出這麼無禮的事情?”顧念說着,有些不悅的眯了眯眼睛。她指的是跟菜的人對頭的時候,鍾乾野突然出現在後院的事情。一般商家的後院都是不會請以讓人進入的,今天鍾乾野不僅進了,還是不請自入,這讓顧念心裡實在不舒服。
聽了顧念的話,閆子安蹙了蹙眉頭:“難道說,這個鍾乾野有什麼目的嗎?”
“什麼目的?”顧念皺眉。
“姐姐記不記得,禾淵公子燙傷你的第一時間,是鍾乾野打開了摺扇給你遮住了後背,難免……”閆子安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下來,但是其中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之前閆子安讓顧念不有跟閆子安走得太近,她一直還只是以爲是閆子安或許跟鍾乾野有什麼恩怨,但是今天看來,絕對不是她想的這麼簡單了……
“今天的巧合也有點太多了。”說着,顧念皺了皺眉,“你一直在樓上,你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閆子安說着,搖了搖頭:“看起來都很正常,除了那杯水之外。”
聽了這話,顧念點了點頭:“不管了,兵來將擋,仙鶴冢的事情我們也還沒有搞清楚,如果有人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消息,恐怕也要失望而歸了。”
說完,顧念轉身就走了。看着顧念的背影,閆子安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詩會很順利的開完了,顧念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之後,和木香一起把大廳收拾乾淨,正準備打烊回去吃飯,卻沒想到在這個點,後院的門再度響了起來。
“老闆,要鱉嗎?”
是菜的手下。
只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有氣無力,顧念當下就緊張了起來,示意君傾和南漠等人先走,她便獨自帶着閆子安舉着燭火去了後院。
門一打開,大嬸的身子就歪歪的倒了進來。顧念見狀,連忙伸手扶了一把,當即就皺起了眉頭。
大嬸的身上有血!看起來傷的不輕!
“主子,主子,彆着急,”大嬸說着,喘着粗氣:“我已經把他們甩開了,我來是想告訴主子,已經有人盯上了正在查仙鶴冢的我們,短時間內恐怕是沒辦法查到任何消息了。”
聽了這話,顧念沉吟片刻,便起身,讓閆子安把大嬸拉進門來,仔細的給她檢查了傷口之後,便草草包紮上了:“這幾天先停一停,仙鶴冢的事情不要再繼續了,你們專心盯着煬都那邊,看看有什麼新消息傳來,第一時間告訴我。”
“這……”大嬸顯然沒想到顧念竟然說不查就不查了,一下子有點沒反應過來:“主子,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顧念當然是知道大嬸想說什麼,當下打斷了她的話:“只是你們到底沒有什麼還手能力,這件事,我會自己查下去。”說着,顧念拍了拍大嬸的肩膀,露出了一絲笑容:“我們暗組的目的只是收集資料,沒有人說一定要把命搭上,明白嗎?”
聽了這話,大嬸的鼻子一酸,當下落了淚:“我還以爲主子是嫌棄我辦事不利……”
“不會的。”
又安慰了她幾句之後,顧念這才和閆子安一起把人送了出去。當然,是從大門送出去的。
眼下已經快到了宵禁的時辰,巡邏的軍隊看到顧念和閆子安扶着明顯受了重傷的大嬸出來的時候,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上前問詢。
“顧姑娘這是發生了什麼嗎?”巡邏的軍隊平日裡沒少喝顧念的免費涼茶,所以這會兒態度也是十分友好。
“我正要打烊的時候,這位大嬸拍響了我們後院的門,”說着,顧念嘆了口氣,指了指大嬸的腿:“她說是在路上遇到歹人了,我想着差不多到了宵禁的時間,便就幫着她包紮了傷口,準備送她去報官。”
聽了這話,隊長愣了愣,轉頭看向大嬸,道:“竟有此事?”負責整個天寧府的治安巡邏的他,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樣事情,當然是十分詫異的。
“是啊……”大嬸一聽,淚眼汪汪:“若不是我腳力好跑得快,現在都沒命了,你說有沒有這樣的事兒!”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護你周全的!”說着,隊長從顧念的手裡接過了那個大嬸,又擡頭看向顧念,道:“多謝顧姑娘了,若是城中出了命案,恐怕我也免不了一頓罰,今天算是姑娘幫了我一把,他日一定重重答謝。”
“大人言重了,顧念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顧念半垂着頭,斂去了眼中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