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城沒料到他們這麼快就過來了,對浣秋和雙溪交代了幾句,就過去推冷嘯風的輪椅,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親暱又自然。
“王妃跟王爺的感情真好!”雙溪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道。
浣秋詫異地瞥了她一眼,不以爲然道:“又不是頭一次看見了,快乾活吧!”要是他們那天生疏了,那才奇怪呢,真不知道雙溪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雙溪像是沒有聽見,看着兩人有說有笑地出去,走上索橋,到了對岸,還是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像一尊雕塑似的。
兩個下人擡了一扇大大的屏風走過來,浣秋見雙溪站得近,故意沒有過去,有一個人問:“雙溪姐姐,這扇屏風要擺在哪個位置啊?”
好一會兒,雙溪纔回過神來,“呃,你們自己看吧!”
兩個下人撓撓頭,以爲她生氣了,偷偷朝浣秋這邊望了一眼。
“這面屏風是要擺在起居室的,小燕子,你帶他們過去吧!”浣秋走過來,有意無意地看了雙溪一眼。
屏風被擡走了,雙溪這才注意到浣秋帶了幾分審視地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我臉上有東西嗎?”她下意識地摸了摸。
浣秋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可是心裡有沒有,有誰知道呢?”
像是小偷被抓了個正着,雙溪臉上刷地一紅,忙忙地低了頭,又覺自己似乎反應過度,猛然擡起頭,掩飾性地笑笑:“浣秋,你爹身子好些了吧?”
“我爹很好,謝謝你,雙溪,我先去忙了!”浣秋皺了皺眉,搖搖頭走開了。
安國侯府這次來的人不少,安國侯夫人吳氏,世子夫人範氏,還有吳氏的女兒秦湘柔。
“幾位夫人稍等,我們王妃很快就忙完了!”小鈴鐺命人送上了茶水點心,微笑着退下,剛一轉過身就冷了臉,當初鬧出那麼一場,這下還好意思上門,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吳氏等人看出小鈴鐺態度不怎麼熱情,但也沒有辦法,誰叫自己有求於人呢?
因爲那次大鬧婚禮的插曲,秦家人多少顯得有些侷促,見沈傾城和冷嘯風往這邊過來,吳氏緊張地抓着手中的帕子絞着。
“柔兒,待會兒態度要好,以前的事情就過去了,記住,我們今天是來攀親的,知道了麼?”趁着沒人,她叮嚀着女兒,秦湘柔諾諾地應着,如果搭上九王妃,夫君就有希望了,她暗暗給自己打起,堅定地向吳氏點了點頭。
“娘,您放心吧!女兒如今不會那麼衝動了!”
吳氏看她這樣,心裡酸酸的,想她嫁人以前,還在自己膝頭撒嬌呢,曾幾何時,自己嬌養的女兒竟然變得如此隱忍,換做以前,心高氣傲的她決計是不會做出求人這件事的,還是跟自己有過節的沈傾城。
“你要過去打聲招呼麼?”沈傾城問。
“你說呢?”冷嘯風偏頭看她,她帶了一絲柔柔的笑意,“他們過來拜訪,想必有人定是不高興的,有長輩在,王爺過去問候一聲也在理。”
“好,就依城城吧!”他點頭。
沈傾城目光冷颼颼地看着他:“是不是想看看人家秦小姐啊?”她可是你的前未婚妻啊!
冷嘯風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她的意思,故意在她小手上來回摸了摸,帶了幾分挑.逗地笑道:“那是陸家少夫人,什麼小姐?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那我也嫁人了,是不是也跌份了啊?”她鑽進了牛角尖出不來。
“怎麼會?我們城城可是我好不容易追回來,可是我捧在手心的寶貝!”冷嘯風苦着臉暗悔,現在他是說什麼都錯,連忙說了幾句好話哄哄自家媳婦。
“哼!”沈傾城斜他一眼,她就是不爽,因爲當初的那一場小插曲,人家偏還找上門來了,是不是後悔了想吃回頭草啊?
冷嘯風看她酸溜溜的樣子,再次橫了墨竹一眼,墨竹虛心地低下頭去,他剛纔還對王爺說了那句話,要是被王妃聽到了,怕是不好,以後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以王妃眼裡揉不進沙子的性子,他家爺可有得苦吃了。
很快就走到接待秦家人的花廳,沈傾城推着冷嘯風進去,秦家人忙過來見禮。
“安國侯夫人不必如此客氣,請坐!”沈傾城在主位上坐下,笑吟吟地看着三人。
冷嘯風朝她們頷首,拉了拉沈傾城的手道:“我先去書房處理點事,你快點過來!”
沈傾城小臉微紅,這傢伙在外人面前要不要這麼肉麻啊?當着衆人的面不好對他發脾氣,忍了忍點點頭,吩咐墨竹過來伺候他離開。
“王爺和王妃真是伉儷情深,羨煞旁人啊!”安國侯夫人率先開口。
沈傾城面上紅紅的,“讓夫人見笑了,他身體不方便,有時候性子像個孩子,也只好依他。”
安國侯夫人瞭然地笑了,可不,身體有疾的人不都是容易想得多麼?
心裡這樣想,嘴上說的又是另一番話:“王妃切莫擔憂,皇上不是派了宋太醫替王爺診治麼?我覺得王爺的氣色看着比上次好了許多呢!”
“是嗎?我還以爲只有我一個人這樣想,看來是真的有所好轉了!”沈傾城欣喜的樣子,安國侯夫人心想可算是拍對馬屁了,又道:“那是當然,宋太醫的醫術可是首屈一指,相信不出一個月,九王爺的病就可以大大地好轉!”
沈傾城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像是找到了知音:“可算是有希望了,不然我可怎麼辦啊?”
她偏過頭去,吳氏幾人看着她像是難過至極,沈傾城卻是忍得辛苦,她多想放聲大笑,好,有了安國侯夫人這張嘴,那就讓他一個月後“痊癒”吧!
聊了一會兒,安國侯世子夫人範氏出場了,笑吟吟地道:“那就提前恭喜王妃了,我說呢,上次回孃家我那二嬸就說,沈府六小姐是個有福之人,將來時有大造化的。”
沈傾城“呀”了一聲,驚訝地看着範氏:“說起範府二夫人,我忽然醒起,那可是我們沈府未來的親家啊!”
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範氏見她主動提及,更是喜形於色,她本就犯難,要如何慢慢提及兩家曲裡拐彎這點子關係,誰知瞌睡遇着了枕頭,她自己竟主動提起來了。
範氏眉開眼笑道:“可不是嗎?所以我今日就央了母親帶我過來走這一趟,雖說現在我們都出門子了,但親戚二字可不是瞎扯出來的,可得走動走動才名副其實不是?”
沈傾城連連點頭,兩人竟一下子熟絡起來。
“浣紗,你去廚房交代一下,等會兒我要招待客人,多備些菜。”沈傾城吩咐道。
浣紗立刻清脆地應了:“是!奴婢立即就去!”
走了兩步,忽然又折回來:“可是王爺不是說要帶您去替小侯爺洗塵麼?”
沈傾城愣了下,拍了拍腦袋:“看我,怎麼把這件大事忘了?那這樣,你就留在府裡,替我好好招待幾位客人,可不許怠慢了!”
在座的安國侯府幾人臉上有點火辣辣的,人家主人有事,她們還賴着不走,這叫什麼事啊?
秦湘柔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站起身走到沈傾城跟前,恭敬地福了福身。
“王妃,湘柔之前不懂事,多有得罪之處,還請王妃見諒!”她語氣中含着幾分委屈,料想這一個道歉是很下了一番決心的。
沈傾城忙側過身子,將她扶起來:“秦小姐說的好生奇怪,我們之間有過什麼事嗎?”
秦湘柔擡眼看她,她的眼睛一片澄澈,一點其他意思都沒有,暗暗咬舌,她真是自討苦吃,想着她可能會恨上自己,看來人家根本就沒將當初那件事放在心上啊!
她心中鬆了口氣,如果這樣,有了嫂子範家這層關係,他們也算是沾親帶故,說不定真能幫忙呢,想到這裡,她索性豁出去了,咬咬牙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王妃,求求你救救我吧!”
沈傾城雖然料到她有什麼事情想要自己幫忙,可看她這一跪,心頭猛地一震,連忙去扶她:“秦小姐這是爲何?快快起來說話!”
“九王妃,我但凡是能有半點法子,也不會來麻煩你的,只要你答應幫我,無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秦湘柔說什麼都不動,擡起頭哀哀地看着她,眼裡已蓄滿淚光,像一隻可憐的小鹿一般。
沈傾城剛纔並未十分注意她,這近距離一細看,才忽然發現秦湘柔似乎有些不同了。以前嬌嫩如水蔥似的皮膚,眼睛閃着晶亮自信的光澤,那一點嬌蠻的小脾氣也有幾分可愛。可是此刻,她雖然依舊漂亮,可明顯多了幾分滄桑的感覺,眼裡不再自信,而藏着深深的憂鬱,淚水滑落臉頰,樣子顯得可憐兮兮。
“你若是不起來,咱們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她沉下臉,“浣紗,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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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網的孩子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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