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門前,有一名侍衛在外面稟報:“王爺,王妃,前面有一個瘋婦,說認識王妃,在那裡撒潑呢!”
“瘋婦?”沈傾城詫異地看了眼冷嘯風。
“胡鬧,王妃怎麼會認識瘋子?”冷嘯風沉着臉,吩咐道。“趕緊拖走,別衝撞了王妃!”
墨竹也上前來,稟報道:“王爺,那瘋婦雖然語無倫次的,奴才看着,倒有幾分眼熟。”
冷嘯風蹙着眉,想了想道:“既然這樣,那帶過來吧!”
墨竹立即去了,沈傾城忽然想起一張臉孔,耶律嬌杏那日看着失魂落魄的,明顯有些不正常,會不會是她?
她轉過頭看着冷嘯風:“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那個耶律嬌杏,她怎麼樣了?”
那日大鬧婚禮,沒想到耶律嬌杏回來,難道,耶律齊的人又回來了嗎?
冷嘯風睨她一眼,“這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好像如今很慘。”事實上,因爲忙着宮裡的事,還要擔心沈傾城,他根本無暇去聽旁的話。
“王爺,人帶來了,您猜是誰?”墨竹在外面回話,故意賣了個關子。
“小子,敢爲難本王了?嗯?”冷嘯風挑眉。墨竹連忙回道:“不敢,王爺王妃,你們看,是烏孫國的耶律郡主!她也有今天!”
真是耶律嬌杏?!沈傾城連忙拉開簾子,冷嘯風一把按住她,先她一步下去,再回頭來抱她,嗔道:“肚子這麼大了,可得悠着點!”
沈傾城暗地裡吐吐舌頭,乖巧地點頭,視線朝地上一個凌亂不堪的女子看去。
雖然她的頭髮跟雞窩似的,甚至遮住了大半邊臉,沈傾城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不折不扣,就是耶律嬌杏。
“郡主,您慢點!”她身邊跟着柳兒,急得要哭了。
“沈傾城,你是九王妃沈傾城,對不對?”耶律嬌杏向沈傾城衝過來,幾個侍衛連忙擋住她,不讓她靠前。
耶律嬌杏也不生氣,看見沈傾城眼睛一亮,伸手去扒開遮住眼睛的頭髮,因爲這一發現閃着亮晶晶的光芒。
“我是沈傾城,耶律郡主,你這是怎麼了?”沈傾城平靜地看着她,臉上有幾分同情。
柳兒卻衝過來,“九王妃,你不要惺惺作態了,看見我家郡主這樣,你滿意了吧?”
她豎起一身的刺,戒備地盯着沈傾城,不時覷一眼旁邊的冷嘯風,生怕他們對耶律嬌杏不利。
“柳兒姑娘,我沒有惡意。”沈傾城本來不怎麼喜歡耶律嬌杏,但看她此刻,一定是遭了不少的罪,她一下子什麼恨都沒有了。
柳兒見她並無看輕之意,這才放下了戒備,向沈傾城福了福身。
耶律嬌杏傻傻地眨着眼睛,如果不知內情的人來看,說不定會以爲她們是多麼好的朋友。
沈傾城皺眉看着她不諳世事的樣子,心頭一動,詫異地看着柳兒:“她不是才小產了嗎?你怎麼就讓她跑出來?還失魂落魄的,到底怎麼回事?”
柳兒眸色一黯,垂下頭,嚶嚶地哭了:“九王妃,您行行好,我們郡主什麼都沒有了,您告訴我,八王爺去哪裡了?那天郡主從您府上跑出來,就再也找不到八王爺了!”她將臉埋進手掌裡,嗚嗚地哭泣着,“找不到八王爺,我家郡主就……”
“八王爺,他涉嫌弒.君篡.位,已經逃走了!”冷嘯風冷冷地一句,柳兒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柳兒,快帶你家郡主回烏孫國去吧。”沈傾城看不過眼,耶律嬌杏此刻一點痛苦都沒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纖塵不染,哪裡還是那個機關算盡,巾幗不讓鬚眉的耶律嬌杏?
柳兒哭得更加厲害,柳兒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九王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行行好,救救我家郡主吧!我們身無分文,如今哪裡都去不了,郡主她,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求求您,求求您了!”
沈傾城愕然,她們,竟然落到這步田地了!
耶律嬌杏皺眉看着哭哭啼啼的柳兒,不耐煩地斥道:“妹妹,你別哭了,我認識九王妃,我們不用露宿街頭了!”
柳兒收拾好眼淚,將事情的經過都說了出來:
原來,榆通關一戰,耶律齊大敗,損兵折將不少,本希望身爲同盟的辛時國助一臂之力,誰料辛時國見勢不對,竟早早地撤走了。
耶律齊無奈之下,苦苦撐着,想要再從國內調派兵力,企圖東山再起。
而在此時,突然接到烏孫國內的消息,老國王突然薨世,他意識到危機立馬趕回去,烏孫國形勢已然大變,朝中原本聽命於他的官員,有一大半悄無聲息地隱退了,朝政已經落入太子之手。
耶律齊雙拳難敵四腿,手下紛紛倒戈相向,從此,叱吒幾十年的右賢王,就被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太子收拾了。
而耶律嬌杏,當日動了胎氣,十分兇險,耶律齊預感到自己回國不會順利,便命手下拼死護送她出了榆通關,在天元國找了一個地方讓她修養身子。
耶律嬌杏終於緩過來了,母子平安,可是卻得到了她爹耶律齊死於亂箭之下的噩耗,她的天瞬間崩塌了,沒有辦法,只好千里返京,想憑着腹中的孩子,尋求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她去了八王府,可是等了好幾日,都沒見到冷嘯臨的蹤影,後來偶然間碰到了來衝,得知冷嘯風要成親,冷嘯臨要去搶親的事,耶律嬌杏瞬間崩潰了。
她這才知道,原來,冷嘯臨跟她說的所有的話,都是騙她的!所以她趕到九王府,想要親口哦問問他,冷嘯臨卻承認了,耶律嬌杏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傷心欲絕,當場小產。
“等等!”沈傾城忙忙地打斷她,“柳兒,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八王爺怎麼會去搶親?”
柳兒搖搖頭:“我哪裡知道,都是來衝告訴我們的!還讓郡主跟他對質,那天我不舒服,並沒有跟去,是來衝帶着郡主去的,誰知,他說要幫郡主一把,結果害得我們好慘!”
沈傾城大吃一驚,聽柳兒的話,這個問題好像有邏輯上的錯誤吧,她們怎麼會相信來衝的話?當初在北疆,可是來衝從耶律嬌杏的眼皮子底下將自己救走的!
“剛到京城的時候,遇到一夥匪徒,護衛全都死了,是來衝救了郡主一命!而且,在北疆,郡主跟來衝也見過幾次面,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害我們郡主!”
沈傾城微微皺眉,來衝的傷已經全好了麼?看來,他跟耶律嬌杏之間還有別的淵源,這個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她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們,來衝是來敬之子,是天元國人,耶律齊攻破榆通關,說生死宿敵也不爲過,不知道她們怎麼會相信了來衝。或者,她們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沈傾城親自替耶律嬌杏把了脈,她的脈相紊亂,而且內力全無,也不知道那天之後她遭遇了什麼。
柳兒跪在地上,重重地向沈傾城磕了幾個響頭:“王妃,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柳兒願意爲您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冷嘯風見她起了憐憫之心,嘆口氣道:“既然你想收留她,就將她安置到莊子上去吧。”
這個主意不錯,沈傾城立即應了:“柳兒,你陪着你家主子,好好照顧她吧。”
“可是,王妃!”柳兒欲言又止。
“怎麼?不想去莊子上?”沈傾城柳眉一掀,聲音沉了幾分。
柳兒忙小聲道:“柳兒不敢,柳兒想着,王妃收留我家郡主就是天大的恩德了,柳兒感念王妃的恩情,想跟在王妃身邊伺候,就是在院子裡做個粗使丫鬟也心安!”
沈傾城輕笑一聲,定定地注視她,柳兒趕緊垂下頭去,不安地搓着雙手。
直到柳兒跪得膝蓋都發麻了,沈傾城纔開口道:“不用了,我正嫌王府的丫鬟婆子太多,想要打發些出去呢,到時候給你們撥兩個來。你安心在莊子上住下,直到你們有了去處跟我說一聲,在這之前我不會趕你們走的。”
柳兒眸中的光芒熄滅了,只好磕頭應了,頭垂得更低。耶律嬌杏大概覺得好玩,嘻嘻地笑了幾聲,學着她的樣子,也跪下來磕頭。
“郡主!”柳兒用盡全力將她拖起來,眼睛裡憋着淚,強忍着不讓它滴出來。
“來人,天色不早,送她們去西郊的莊子上!”冷嘯風吩咐道,立即有人帶着耶律嬌杏主僕倆離去。
沈傾城看着她們的背影,吩咐浣紗道:“明日派個可靠的婆子過去,仔細盯着些。”
“是!奴婢知道了。”浣紗應了。
冷嘯風測過臉看了眼沈傾城,揶揄地笑道:“我還道是觀世音菩薩轉世,原來不是啊。”
沈傾城嗔怪地白他一眼:“你就當我是傻子?”她可沒放過柳兒眸底一閃而過的恨意,怎麼可能將一枚炸彈放到自己身邊?
“孺子可教也!”冷嘯風讚賞地握住她的手,“媳婦兒,快進去吧,小心別凍壞了孩子!”
兩人相攜往裡走,沈傾城還是抑制不住好奇:“九郎,耶律嬌杏的樣子不像是裝的,你說,是不是真是來衝騙了她?”
“這個我怎麼知道?要不我替你問問?”
沈傾城點頭,她真是很好奇,冷嘯臨搶親?這樣的謊話她也會相信?也不知來衝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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