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嘯臨,你出此陰招,我今天就要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們看,那個人是誰?”忽然有人看到牆上有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那就是睿王爺冷嘯風,兄弟們,快讓他開門!不然大家就在這裡耗着!”之前的老者趁機鼓吹道。
乞丐們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又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睿王爺,您行行好,賞我們口吃的啊!”
“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兒,王爺您行行好,給口吃的吧!”
“給口吃的!”衆乞丐紛紛道,人多聲音如雷。
冷嘯風坐在牆頭,閒閒地翹起二郎腿,俯視着衆人。
“想要討吃的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們務必得回答我,那些是真正的乞丐,那些是被人慫恿來鬧事的?”他緩緩地道,彷彿就是跟人聊天一般輕鬆,只是那眼神中的凌銳之勢讓下面的人深深忌憚。
衆人面面相覷,冷嘯臨忙道:“大家不要被他騙了,咱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不過想要討口飯吃,睿王爺就百般刁難,咱們可不是他府裡的奴才,犯不着受這等氣!兄弟們,給我砸門!”
很快,就有人開始咚咚地砸門,帶來的鐵鍬啊,鐮刀啊,紛紛派上了用場,冷嘯風冷冷地看着這一切,等他們累了,唉聲嘆氣着,才緩緩站起了身。
“住手!本王的大門,豈是任何人都能動的?”
大家手中的動作稍停,有些怯怯的。
冷嘯風擡手一指:“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不忠不孝,殺父弒君的八王爺冷嘯臨!”此言一出,乞丐們手中的武器紛紛話落,叮叮噹噹地落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嘯臨。
“睿王爺你胡說什麼?大家看我一把年紀,像八王爺嗎?”冷嘯臨有些慌亂,看大家狐疑的眼光,悄悄挪動着步子,想要尋空離開。
“是與不是,大家先給本王抓住他,好好檢查一番不就清楚了?”冷嘯風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嘯臨,八皇兄,是你自找上門的,可不是我要趕盡殺絕!
已經有人伸出手要去抓冷嘯臨,他臉色大變,一把推開近身的幾個乞丐,大吼道:“你們不許過來!”
“抓住他,本王已經命人去設粥棚,只要你們立了功,本王施粥十日,有功者賞銀百兩!”此言一出,大大地鼓舞了人心,乞丐們本就是普通百姓,誰給好處就聽誰的,一聽說有免費粥吃,還有賞銀,紛紛衝向冷嘯臨。
見勢不對,冷嘯臨再也顧不得僞裝,“刷”地一聲抽出腰間長劍,衆人見他竟然藏有兵器,更是知道自己上了當,也不懼怕什麼了,隨手撿起什麼東西就往他身上招呼。
混亂中,冷嘯臨也沒少吃虧,身上的衣裳被劃破了口子,人太多,他的長劍反而不太好施展,他縱身一躍,踩着下面的人頭施展輕功就要逃跑。
“哪裡跑?”冷嘯風早關注着他,見他一離開,也迅速追了上來,兄弟二人就在這大街上打了起來。
“王爺快撤!”之前乞丐中的一部分人圍了過來,也亮出兵器,殺氣騰騰地對着冷嘯風。
冷嘯風目測看去,這些人怕是冷嘯臨最後的底牌了,他慵懶一笑:“八皇兄,我們兄弟真的要這樣兵戎相見嗎?”
冷嘯臨見他並不慌張,也知道他怕早有準備,自己大勢已去。
“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劍!”語畢,手中的長劍伶俐地向冷嘯風刺來,他也揮劍相對,幾個回合下來,兩人打得難分難捨。
不過,冷嘯臨已經知道,早在冷嘯風抽出長劍的時候,自己其實早已落了下風,他苦笑一聲,“九弟,咱們既是親兄弟,武功也出自同門,沒想到竟有今日相殘的局面。”
“此言差矣!八皇兄,你不是時時刻刻都想着剷除我們這些障礙嗎?你的所作所爲,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不是嗎?”冷嘯風一邊說着,劍尖已經指向冷嘯臨的喉骨。
王府的護衛們見冷嘯風從牆頭飛下,也衝出府,與冷嘯臨的人展開了激烈的搏鬥,兩方僵持不下,場面甚是壯觀激烈。
“冷嘯臨,束手就擒吧!”冷嘯風長劍一挽,劍入鞘,手已制住冷嘯臨的喉嚨。
冷嘯臨知道自己今天逃不過,閉了閉眼。
“你,爲何不殺我?”成王敗寇,他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算是罪有應得,他只求一死。
冷嘯風鄙夷地看他一眼:“你,得爲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冷嘯臨身體劇烈一震,冷嘯風已經吩咐道:“來人,將他送去大理寺!”
方言正好趕來,見冷嘯風擒了冷嘯臨,場面混亂不看,略微的訝異之後,沉聲道:“王爺,你要如何處置這幫人?”
他們聽信讒言,圍攻睿王府,情節可大可小。
“算了吧,冷嘯臨和他的手下都交給你,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
方言皺着眉,這個九王爺,什麼時候這麼心善了?
冷嘯風看了他一眼:“你來得正好,我讓人去備了粥棚,正缺人手呢,你把手裡的事情處理好,也來幫忙吧!”
“不會吧!我好歹也是堂堂大理寺少卿,讓我去幹那婦人的事?”方言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冷嘯風詭異一笑:“所以,你輸了!”
方言一震,他說的是,他沒有得到沈傾城的心那件事嗎?
可是,這分明就不公平啊,他當初認識沈傾城的時候,就已經被他拿下了!
“兄弟,我家的你就別想了,你若是不想對不起祖宗,就好好改變一下吧,這年頭,女人也不是以夫爲天了!”
方言卻不當回事,冷嘯風聳聳肩,任由他去了。
沈傾城一直呆在塔樓上,哪裡都不敢去,幸好今天風和日麗,若是冬天,她還不被凍成了冰棍,吹成肉乾了!
“王妃,王妃!門口的人都散了!”墨青指着大門處,剛纔還在激戰,此刻已經放下了兵器。
而那些聚集在門口的乞丐們,紛紛如退潮一般離開。
再看側門處,也是如此,雖然看得不太真切,可那黑壓壓遠去的人潮還是看得見。
她終於放下了心!
冷嘯風將事情交給方言,急急地趕回塔樓,沈傾城看着高高的樓梯,這麼高,相當於爬十層樓了,她這副身子,不知道行不行啊!
懊惱之際,她還是邁出了第一步,總不可能在這裡繼續吹風吧。
“王妃小心!”丫鬟們忙扶着她,小心翼翼地,生怕她摔了。
“我來吧!”一道身影迅速飄到她跟前,竟然是去而復返的男人。
“九郎!”她甜甜地衝他笑,撒嬌意味十分明顯。
“嗯,怎麼了?”他挑眉看她,無事獻殷勤,突然想看看她要表演哪一齣。
“這麼高,我怕。她看了看塔樓下,確實讓人心驚膽戰,她又添了一句:“還有寶寶也怕!”
“所以呢?”他不動聲色。
“你抱我下去嘛!”他不來,她總不可能讓侍衛們代勞,不知道她正苦惱着嗎?
見他沒有反應,沈傾城幽怨地瞥了他一眼,繼續踏出第二步。
身體忽地凌空,她驚呼一聲,一雙大手已經牢牢地托住她。“娘子的吩咐,哪敢不從?”他笑得如三月盛放的桃花。
“小心孩子!”她提醒道,心臟咚咚直跳。
“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冷嘯風保證道,縱身而下,沈傾城連忙閉上眼,聽見耳邊呼呼風聲,然後就感到腳尖觸地,心才踏實了些。
“比起你那竹蜻蜓,感覺怎麼樣?”冷嘯風笑着看她。
“不錯,都不錯!”沈傾城歪着腦袋想了想,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冷嘯風臉色驟然黑了,他堂堂睿王爺,竟然跟冰冷沒有生命的竹蜻蜓淪爲一類。
不過,好像是他沒事找抽,幹嘛提那一茬呢?
冷嘯臨被送到大理寺,接受了最嚴苛的拷問,最終,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沈傾城跟着冷嘯風去逛街,順便,也去了大理寺旁聽。
冷嘯臨先是承認了他跟耶律嬌杏的事,對冷步雲做的事衆目睽睽,他也沒有抵賴。
“冷嘯臨,說說你是如何殺死文正大師,意欲何爲?”這次主要是爲了文正大師的案子,務必要問清楚。
冷嘯臨一臉的灰敗,此時,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反正都是一死,反而多了一分凜然。
“文正?嗬嗬,他該死!”他冷笑一聲,不等方言再問,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原來,當初,冷步雲出宮去報國寺之前,他就在他身邊安插了耳目,冷步雲的所作所爲,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
他的眼線偷聽到一句話,冷步雲對文正大師說,“這封密旨,不到關鍵時刻不能讓他現世,朕不想看到他們兄弟殘殺!”
因爲這一句,他明白了,原來,冷步雲對冷嘯竹已經不信任了,那麼,他最信任的人是誰?
不用多說,不會是老大冷嘯天,也不會是他冷嘯臨,唯一可能的是,冷嘯風!
於是,他想盡千方百計,要除掉冷嘯風,不惜與耶律嬌杏合作,承諾娶她爲後,不惜設計陷害親兄弟!
可是,他無論怎麼做,似乎都差那麼一點,冷嘯風命大,死不了。
那好,他就要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他們不是一個孃胎裡爬出來的麼,冷嘯風竭盡全力幫他兄長,他倒要看看,當上皇帝的兄長要殺他,不知該是什麼臉色!
他恨冷嘯風更甚於冷嘯竹,是他,一次又一次阻撓了自己,讓他原形畢露。
此時,他已經是窮弩之末,他發誓要報仇,正在此時,文正大師再次來京,住進了報國寺,正是動手的好機會。
他找到了文正大師,先是要挾他交出密旨,文正大師不願,一把火燒了,他氣急,一怒之下殺了他。
至於房間中爲何出現了路雋的蜜蠟手串,冷嘯臨倒是不知,冷嘯風心湖中掠過一絲微瀾,或許,路雋也是因爲先帝密旨的事去的,只不過,可能無功而返,或者他去的時候文正大師已經死了。
當然,他是奉了冷嘯竹的意思,不管事情如何,他都不可能說出來的,所以,這個只能作爲一個謎。
無論如何,冷笑臨認罪,那件事追不追究都沒有意義了。
“你是如何殺人的?”方言不解,在死者身上,並未找到傷口,佛門中人又忌諱剖屍,他們並未將屍體開膛破肚。
冷嘯臨忽然有了興致,“你猜?”
一旁的沈傾城忽然道:“是那些戒疤?”
“之前不是檢查過嗎?”冷嘯風不明白,當初並沒有發現問題。
“不對,文正大師的戒疤顏色有異,”她想了想,肯定道,“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不愧是我的九弟妹,果然有點見識!”冷嘯臨哈哈大笑,“本王不過是給他腦袋裡加了點水,別的什麼也沒做!”
沈傾城身體顫抖得厲害:“變——態!”且不管他是用什麼器具,但水注入體內,會是怎樣的情況?
光是想想,她就忍受不了!
冷嘯風忙安撫她,“城城,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們回去了,好嗎?”
沈傾城無力地點點頭,冷嘯風連忙將她帶離了大理寺。
“哈哈,我冷嘯臨不枉此生!”看着他二人離去,冷嘯臨忽然大笑起來。
方言見他已經有了癲狂之狀,手中驚堂木重重一拍,倏然一片清靜。
“冷嘯臨殺父弒君,裡通外敵,禍亂朝綱,犯罪事實確鑿,本人也供認不諱!理應處極刑!來啊,押入天牢,待本官稟明皇上,再行處決!”
沈傾城不勝唏噓,搖搖頭:“好好的王爺不當,非要作殲犯科!”
“走吧,別想了!”冷嘯風看她一臉的蒼白,心疼不已。
最後,冷嘯臨被皇帝冷嘯竹親自下令,判了終身守東郊皇陵,那裡葬着歷代冷氏先祖。
不得不說,冷嘯竹的處罰對於冷嘯臨來說,簡直比死刑還要殘酷,一個意圖弒父之人,要他沒日沒夜地對着他犯錯的對象,該是多麼錐心之痛?
他看着先帝的陵墓,不知道會不會生出愧意來?如果沒有,他就是長期的折磨,如果有愧意,他將每日受到良心的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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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傾城夫妻原本準備在孩子出世之前趕到封地,這件事也不得不擱淺下來。
先是因爲種種事情耽擱了墨竹和浣紗的婚事,冷嘯臨的案子過後,沈傾城開始着手籌辦兩人的婚事。
本來就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沈傾城很是過意不去,又將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三。
沈傾城不是沒有瞧見浣紗和墨竹兩個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不禁納悶起來。
爲了不錯點鴛鴦譜,沈傾城和冷嘯風二人分工合作,將一對準新人探了個底。
“浣紗,你倒是給句準話啊!急死我了!”沈傾城看着浣紗要羞不羞要惱不惱的樣子,心裡着急得很。她爲他們籌備婚事,是想看着他們幸福的,可不是想遭埋怨的。
浣紗吶吶地紅着臉,好半天才支吾了一句:“奴婢聽王妃的!”
“我不是問這個,你對墨竹,到底是怎麼個念想?”她臉一沉,“莫非,你還是想着方言?”
如果是這樣,那這丫頭就是一根筋了!
她靈機一動,“要不,我再去問問方言,若是他同意……”
“不要不要,王妃,奴婢願意嫁給墨竹!”浣紗終於擡着賽過紅番茄的臉蛋,急急地阻止道。
沈傾城暗暗放心了些,臉上卻不動聲色:“沒事,方言現在挺不錯的,你過去了,就算做不了正室,謀個貴妾也不算辱沒了,好,就這麼辦!”
“王妃,奴婢說的是真心話!”浣紗顧不上害羞,忙去拉她。
“什麼真心話?你想嫁給墨竹?”沈傾城不信,“我分明看你不情願的樣子!”
浣紗臉更紅了,吶吶地不敢說出口。
而另一邊,冷嘯風瞪大着眼睛,一口茶直直地噴到墨竹的臉上:“什麼,你們已經,已經……”
他被嗆到,從不口吃的他一句話竟然說不完整。
“王爺,奴才怎麼敢?只是那天實在氣得狠了,親了幾下……”說着,臉上也泛起可疑的紅色。
那次的狀況用親了幾下來形容,可算是輕的了,只是沒有捅破最後一層而已,其他該做的,都已經做全套了。
“好好,你這傻小子終於開竅了!”冷嘯風一種孺子可教的樣子,“好,她的清白已經被你毀了,你可要負責到底,我會跟你們王妃說,明日就操辦婚事!”
他再也等不得了,若他們的婚事再拖下去,那他帶媳婦去遊山玩水的宏偉願望又要擱淺了。
所有人都歡天喜地,睿王府再次張燈結綵,不知道的還以爲睿王爺又要娶親了呢。
有那好事的愛嚼舌根的人就跑過來看熱鬧,堵在門口納悶道:“咦,睿王爺當初不是說只娶王妃一個嗎?看來這男人的話還是當不得真!”
“那當然,你沒聽說嗎?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胡說八道,你們知道什麼啊,是睿王妃嫁丫鬟,嫁給睿王爺身邊的竹大爺,兩個都是主子跟前的紅人,自然熱鬧得不同尋常了!”
於是乎,之前說錯話的那人自然遭到羣起而攻。
“你這張烏鴉嘴,我就說嘛,睿王爺可是我的偶像,他怎麼可能納妾呢?”
“就是,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
“再八卦,小心你家女的嫁不出去,男的娶不到媳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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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上,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