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王爺?!”杜鑫瞠目結舌地看着面前的人,腦子一時還轉不過彎來。
不錯,站在他面前的正好是八王爺冷嘯臨,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怎麼樣,杜大人,這個場景還熟悉吧?”
杜鑫腿倏地一軟,險些站不住,目光閃了閃避開他灼灼的視線,避重就輕道:“八王爺說什麼,小人聽不明白。”
此時,冷嘯臨身後的人走了出來,杜鑫再次驚訝,有九王爺冷嘯風,九王妃,還有大理寺少卿方言。
他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就不配做大皇子府的長史了。杜鑫初始的慌亂之後,很快就定了心神。
“幾位王爺專程請小人來此喝茶,杜某真是受寵若驚,可是家裡有客人等着,杜某先行告辭!”
當然他沒能走到門口,立刻便有人將他按到椅子上坐下。
“杜鑫,這東西你還熟悉吧?”冷嘯風指了指地上的東西,直視着杜鑫的眼睛。
“杜某不知!”杜鑫垂下眼皮。
還嘴硬!冷嘯臨撿起來,覆在杜鑫的臉上,一時間,原本驚慌失措的人一下子變成了冷嘯天的樣子。
冷嘯臨變戲法地取出一面鏡子放在他眼前,“杜大人看看,有了這張人皮面具,想變成誰就變成誰,是不是很厲害?”說着他便在桌子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雙腿交疊,閒適地打量着杜鑫,好像看戲一般。
衆人一一落座,冷嘯風便言歸正傳,睨着杜鑫道:“當初易容去找李季,引誘他輸錢,然後你又用銀子做誘餌,騙他替你殺人滅口,這件事可是你杜鑫乾的?”
杜鑫面上維持着鎮定,可那雙眼睛閃現着慌亂:“王爺說什麼,杜某不明白。”
冷嘯風涼涼地一笑:“將人帶上來!”
房門再次打開,進來的是李季,冷嘯風揭下杜鑫臉上的面具,只見面具之下覆着的臉上,已經汗涔涔的,心裡暗爽,卻不動聲色地又覆上另外一張。
李季走進來的時候,杜鑫再次慌了,臉上覆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季,你來看看,當時找你的人可是這個樣子?”冷嘯風讓李季走上前,他立馬就道:“正是,就是這樣!就是他!”李季顯然有些激動,衝上去就將那面具扒了下來:“杜鑫,可笑我竟然將你當做兒時玩伴,真以爲有緣再見,我還高興着呢,沒想到你竟如此坑害我,我打死你!”
三拳兩腿下去,杜鑫已經鼻青臉腫,李季還不解氣,專門朝他面門上招呼,雖然他學藝不怎麼精,但畢竟學武之人,力道還是不小的,杜鑫很快就被揍了個滿頭包,哀哀地叫着。
其餘衆人也不去管他,李季出了一陣惡氣,也知道自己還是戴罪之身呢,並不敢做得太過,氣出夠了,退到一旁站着,再次道:“王爺,大人,當時他就是這個樣子,小人絕對不會認錯,他耳朵後面這顆痣,化成灰都認得他!”
“杜鑫,你還要如何狡辯?我告訴你,今天能將你弄到這裡,你不老實交代就別想出去!”冷嘯臨在一旁涼涼地幸災樂禍。
杜鑫冷笑一聲:“哼,兩位堂堂王爺,竟然也作出這等下作之事,有本事正大光明地拿了逮捕文書,我杜某二話不說就跟你走!”
方言手中亮出一張紙,“杜大人請過目!”
杜鑫瞬間啞口無言了,冷嘯風正式通知他:“杜鑫,現在我們確定你跟羅啓天被殺一案有莫大的關係,你若老實交代,可酌情輕罰,若有一點隱瞞,我們絕不輕饒。”
杜鑫腦海裡翻江倒海,他們能摸到自己這條線,就是想從自己口裡套出大皇子這條大魚,不行,他不能說,想明白擡起頭,眼裡便是一片堅定:“九王爺,我不認識什麼羅啓天,他是圓是扁關我何事?就算是死在這裡,我還是不會承認,哼,你們想要害大殿下拿我作伐,是絕對不可能的!”
冷嘯風微微有些驚訝,杜鑫對冷嘯天還真有幾分忠心,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你的忠心可嘉,但事實就是事實,有了李季的證詞,我們就能判你的罪,不容你抵賴!”
杜鑫嘲諷一笑:“我雖然不是衙門中人,也知道天子腳下是有王法的,誰知道是不是李季爲了私慾陷害於我,說我殺人,你們得拿出證據來!”
沈傾城坐在冷嘯風身側,聽了他的話冷冷一笑,“想要證據是嗎?拿給他看!”
說話間,立在後面的墨竹便將手裡一個袋子放到桌上,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杜鑫本來傲慢的神情頓時一驚,完全不可置信。
沈傾城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指着桌上的東西說道:“杜鑫,這雙鞋是你的,不要否認,我已經問過你妻子,她已經承認了。”
杜鑫心口猛地一跳,沈傾城繼續道:“五月二十晚上,你做了什麼?”
“我,我在大皇子府當差。”杜鑫不承認。
“是在當差?還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沈傾城拔高了音量追問,一般情況之下,接連的問題會讓犯人產生心理壓力,易煩躁,說出來的話可信度更高。
杜鑫略一沉默,沈傾城笑道:“我們在福來客棧房頂的瓦片上,發現有與你鞋子上相同的黃土,這就證明,你曾經到過福來客棧羅啓天的房間,之後客棧掌櫃的發現羅總鏢頭死在房間,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杜鑫眼裡驚現訝異,沈傾城又指着桌上一把刀,“這把刀是慶豐鏢局當家邵晨的傳家寶刀,你故意讓李季欠下你的人情,慫恿他去偷邵晨的祖傳寶刀,再讓他去殺已經被你下了藥的羅啓天,目的就是將他跟你綁在同一條戰線,不要出賣你。可是你萬萬沒有想到,我們竟然撬開了李季的嘴,他將你做的事全部說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就是想抵賴也不成。”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清清冷冷的,聽在杜鑫耳裡卻是一把凌遲的刀,他僅剩的一點僥倖都被沒了,只好垂了頭,嘲諷一笑:“想不到杜某今日竟然栽在一介婦人之手,九王妃竟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巾幗不讓鬚眉,九王爺,您可真是撿了一塊寶!”
最後,他故意加重了語氣,卻沒看到意料中冷嘯風會出現的表情,頓覺沒趣。
沈傾城冷冷地睨他一眼:“杜大人死到臨頭還有心思挑撥離間,心裡素質真的不錯,難怪深得大皇子器重,不惜以你的家人爲籌碼也要封住你的口。”她莞爾一笑,“嘖嘖,這樣不信任你的主子,竟然還替他賣命,杜大人的追求也不過爾爾!”
這是第二次提到家人了,杜鑫不由得眯了眼,噌地一下站起來警覺地道:“你們怎麼知道?”冷嘯天派了人看守在他的家門外,是爲了防止他臨陣脫逃,可是這事做得十分隱秘,九王妃竟然說出來,莫非?
“呵,我們之前不是說過了麼?人家怎麼做我們也怎麼做?杜長史不信可以回去看看,你的家人是否還在府中。”沈傾城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等着他的反應。
果然,杜鑫一下子腿軟跌坐下去,“你們綁了我的家人?你們無恥!”
“啪!”冷嘯風一拍桌子,“杜鑫,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深邃的眸子迸射出無比冷冽的寒光,刷刷地剜向杜鑫,他渾身一震,這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再不是當初只能坐在輪椅上病入膏肓的那個人,讓人由外到內心裡一寒,不自覺地就縮了縮身子。
沈傾城冷笑一聲道:“杜鑫,你也好意思說別人無恥?你捫心自問,跟着大皇子做的哪件事情,不是正好詮釋了‘無恥’二字的含義嗎?你明明知道大皇子野心勃勃,爲了上位,結黨營私,搜刮民.脂民.膏,狎妓孌童,欺壓百姓,陷害手足,你還甘願做幫兇,爲他搖旗吶喊,你真是枉讀聖賢之書,連讀書人最基本的道義都忘得一乾二淨,若是你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活過來,從墳裡跳出來罵你這個數典忘祖之徒,或者讚賞你前途無量光耀門楣呢。”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冷嘯風兄弟和方言看着她那張清秀的小臉上一臉的正氣,嘴脣一張一合的,都有些忍俊不禁。方言還好,只是驚得瞪大了眼睛,冷嘯臨則捧腹大笑,“九弟妹,幸好我沒怎麼得罪你,不然可有的受了。”說着同情地看了冷嘯風一眼:“難怪九弟被你吃得死死的。”
這話立即惹來兩對白眼,沈傾城鄙夷地瞪着他,正是剛纔看杜鑫一樣的眼神,冷嘯風則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冷嘯臨忙住了口,暗暗回想,他只除了他們成親那晚多看了幾眼之外,之後雖然驚豔,卻懼怕冷嘯風數次無聲的警告,好像再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心裡才稍安。
冷嘯風和沈傾城早已經轉向杜鑫來,他也是驚得目瞪口呆的樣子,有一種頓悟的感覺,沈傾城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別的不說,就是今天的事,你有沒有想過,大皇子得知你忽然失蹤,會怎樣對你的家人?”
杜鑫被她一通指責,又聽她如此問話,心裡就是一驚,冷嘯天曾經說過的話還在耳邊迴響,他說過,事情辦得好可以跟他共富貴,辦不好則要他自己承擔,可是他派人在自己家守着,明顯是擔心他說話不算話,對他已經不太信任了。
“我替你回答吧,今天我們帶走了你的家人,其實是在保護你,大皇子這個人你應該很瞭解,他知道你失蹤,定然想得到是被我們帶走了,你覺得他會相信你誓死都不會供出他來嗎?他會怎樣對你的家人?若他認爲你已經出賣了他,你的家人豈還有活路?”
杜鑫痛苦地閉了眼,再睜開時已是認命,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了一般,耷拉着眼皮道:“好,你們想知道什麼?”
幾人相識一眼,都紛紛鬆了一口氣。
冷嘯天發瘋似的到處找杜鑫,這個人卻好像憑空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一點消息。
有手下來報:“殿下,屬下查到昨天午時有人冒充成您帶走了杜鑫。”
“什麼?本王明明在家,怎麼可能出去?那個豬腦子!”冷嘯天勃然大怒,想到什麼,猛地起身,“走,去他家!”
縱然早知道杜家已經人去樓空,親眼看見時,冷嘯天還是驚得目眥欲裂,杜府只餘了一個守門的老邁的門房,連丫鬟婆子都沒有一個。
“唰!”冷嘯天憤怒地抽出手中長劍,指向門房的咽喉,“說,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門房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當場暈倒過去,冷嘯天狠狠踢了幾腳,老頭已經一動不動,冷嘯天才略解了氣,揚長而去。
事情刻不容緩,冷嘯天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秦湘雨知道了,藉此機會狠狠地責罵董側妃:“都是你這個狐狸精用狐媚之術纏住殿下,要不怎麼會變成這副局面?”
說着揚手就扇了董側妃一耳光。
董側妃吃痛,心裡委屈害怕,可生生忍住了,冷嘯天心煩意亂,拔腿就走,她卻撲上去拉住他:“殿下,妾身不該跟姐姐爭風吃醋,都是妾身的錯,妾身有一計,或可避過此禍端。”
冷嘯天將信將疑,董側妃趁機貼着他的耳朵低語了幾句,冷嘯天眼睛一亮,憂愁頓掃,攬着她的小腰就親了一口。
“殿下!”秦湘雨看不下去,都火燒眉毛了,那兩個人還在卿卿我我!
冷嘯天不屑地瞪了她一眼:“你還是正妃,不下一個蛋不說,連腦子也不如人家,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
秦湘雨被噎得喉頭一陣腥甜,最近,冷嘯天總愛用哪一句話罵她,可是,這又是她願意的嗎?
董側妃就柔柔地道:“殿下快去,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機會,可別耽誤了!”
冷嘯天臉色一肅,揚聲道:“備車,本王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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