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陶正領着女兒女婿往宗祠那邊去,崔氏因爲不適,已經落下好長一段距離,沈沉魚嚇慌了,早不只該做什麼,還是沈落雁保持着清醒,放下她娘就往前跑。
"六妹妹,請等等!"她呼哧呼哧跑着,花容失色地追上幾人,沈傾城停下腳步,皺眉看她。
"六妹妹,哦不王妃!"她看見冷嘯風臉沉了下來,連忙改了口。"母親不好了,像是動了胎氣,求求你去看看她!"
她一點形象也沒有,跑了沒多遠,頭髮散亂了,此時低着頭慌亂的樣子,跟她平日裡端莊優雅的三小姐大相徑庭。
"動了胎氣?"沈伯陶眼睛倏然瞪大,朝沈傾城和冷嘯風看了眼,其中意味十分明顯。17905000
"算了,先看看夫人吧!"沈傾城調轉腳步。
"怎敢勞動王妃?爹,你快讓人去請大夫啊!"沈落雁看着沈伯陶提醒道。
沈傾城冷笑,她這是在防着自己啊,算了,橫豎不關自己的事,她落得輕鬆,到時候崔氏落了胎,也怪不到她的頭上,若是她近了身,孩子沒有保住,還不得往她身上潑什麼樣的髒水呢!
"既然如此,父親你趕緊過去看看她吧。我和王爺去祠堂就好。"沈傾城理解地道。
沈伯陶緊張極了,連忙點頭應了,就飛快地往回跑。沈落雁其實早給丫鬟使了眼色,已經有了人去請大夫,所以纔沒讓沈傾城過來,畢竟,她是那樣恨着她娘,她不得不防。
"夫人,你怎麼樣了?"沈伯陶見了崔氏,她一張臉白得像一張紙片,只是在看見他的時候有了些亮光。沈伯陶也有些慌了,如果崔氏肚子裡是個男胎,就會是唯一的嫡子,他膝下空虛,對這個兒子很是期盼,自然不會希望她有事,相反,崔氏年紀大了,他對她十分容忍,這些日子,就是她有些過分之舉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不知道罷了,一切等肚子裡的孩子出來再說。
二姨娘聽見聲響也跑了過來,忙道:"快將夫人扶到我屋裡去躺着吧!"
"這……"沈落雁戒備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猶豫。
"還等什麼,快將夫人扶進去!"沈伯陶一錘定音,二姨娘忙着引路,崔氏總算是躺到牀上去了,大概是暖和了些,哼哼聲小了些。
沈傾城隨着族長沈伯棠到了宗祠,將五姨娘洛璃,現在是平夫人的牌位擺放好,族中幾個長老的見證下做了儀式,就算是承認了洛璃的平妻之位。
沈傾城注視着那塊牌位良久,沈氏一門擺放的牌位如山中石林一般多,過上幾年十幾年,還有誰會記得半路出來的沈伯陶平妻洛氏?在世時沒有過上好日子,死後還有何期望呢?這些都是活人自欺欺人的把戲罷了。
沈伯棠掃了眼沈傾城,上前道:"九王妃請節哀!平夫人泉下有知,得知九王妃如今得了富貴,也會心安的。"
她淡淡地點點頭,磕了幾個頭,便推着冷嘯風出了祠堂。
沈伯陶匆匆跑過來,沈傾城頗有些詫異,他不陪着崔氏嗎?怎麼也來祠堂了?
“夫人她沒有大礙了吧?”
沈伯陶面露憂色,“大夫已經到了,我就過來了。”說着就要進祠堂去。
沈傾城攔住了他:“爹你天天在府裡,什麼時候都可以過來,夫人的身子要緊,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沈伯陶求之不得,領着他們就往佛堂趕。
“娘——你怎麼了?”沈沉魚驚呼一聲,崔氏眼睛泛白,猛然暈了過去,沈落雁心頭咯噔一下,連忙揮手喊自己的丫鬟:“桂枝,快去請老爺過來!”
桂枝連忙應了,慌慌張張地往外面跑,一出門就險些與沈傾城撞上。
“怎麼啦?”沈傾城攔住她。
“老、老爺,夫人暈過去了!”丫鬟匆匆行了個禮,腿都在直打顫。
“什麼?”沈伯陶拔腿就衝進去,崔氏躺在牀上,臉白如紙,嘴脣一絲血色也沒有。
沈傾城趕到的時候,牀前圍滿了人,沈伯陶衝着一堆人吼:“大夫呢?還不請大夫過來?”
“爹!杜大夫出去開方子了,看上去不太好!”沈落雁咬着脣道,心下慌亂不已。
沈伯陶腦子一懵,上去就抓住崔氏的肩膀搖晃起來:“雲娘,你醒醒,你肚子裡還有我的兒子,不許睡聽到沒有?”
“爹,您別這樣,娘身子不好!”沈沉魚見狀,忙上前阻止。
“讓開!”沈伯陶一聲怒吼,“不爭氣的東西,我不過離開一下,你娘怎麼就這、樣子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我們也不知道!”雙胞胎相視一眼,同時垂下頭。
“讓讓,讓讓!”大夫終於跑進來,看見一屋子的混亂,有些怔住。
“沈大人!”他走到沈伯陶旁邊喊了一聲。
“大夫,快看看我夫人怎麼樣了!她沒有事的,對不對?”沈伯陶像抓住救命稻草,將大夫推到崔氏的牀前,那杜大夫腳下一歪,險些摔倒在牀上,驚出一聲冷汗,衆目睽睽之下,他還有什麼臉面可言?
“你快點啊!”沈伯陶急急地催促,杜大夫才漫不經心地看過去,心裡卻不以爲然,不就是動個胎氣嗎?至於如此緊張?他隨意地往崔氏面上一掃,擡起她的手腕診脈,不由大驚。
沈伯陶的眼睛一直隨着杜大夫轉,見此情狀心猛地往下沉,抓住他就問:“怎麼樣?她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事?”
杜大夫緩緩放下崔氏的手腕,換了另一隻,無語地站起身。
“你倒是快說啊!”沈沉魚顧不得矜持,上去就攔住杜大夫。
“本來只是動了胎氣,可耽誤的時間太長,現在……你們還是準備後事吧,恐怕、就在這幾天了!”說完,也不管衆人反應如何,診金也不要了,提了藥箱就離開了。
沈伯陶如抽了骨剝了筋,搖搖欲墜,三姨娘甫一進來,就奇怪地嘀咕:“那杜大夫怎麼回事,我喊他幾聲也不應,姐姐究竟是怎麼了啊?”
這不提還好,一提起就有一股巨浪升騰而來,沈伯陶紅着眼睛瞪她,沈沉魚姐妹倆也是一臉的怨毒。
“都是你,你跑哪去了?要不是你照顧不周,我娘怎麼會成這樣?嗚嗚嗚……”沈沉魚沉不住氣,第一個哭出聲來,緊接着,有幾個丫鬟婆子也小聲啜泣着,小屋裡染上一層悲切。
“哭哭哭,盡知道哭!還不知道怎樣呢,說不定那是個庸醫!”三姨娘這話成功引來了大家的目光,見人人都看着她,她這才訕訕地笑了笑,忽然瞥見門口的沈傾城,眼睛一亮:“咱們六姑奶奶不是精通醫術的嗎?”
沈落雁眼睛也一亮,“六妹妹,你來看看我娘到底是怎麼了?”
沈傾城一陣冷笑:“剛纔你不是不要我近身的嗎?”
沈落雁目光閃爍了下,暗暗咬了下脣,她此刻懊悔死了,若當時就讓沈傾城看了,不知道她娘會不會有所好轉。
“傾城,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你來看看就好,沒有人會扯上你的!”沈伯陶知道她的擔憂,也接口道。
“其實,你們已經接受了杜大夫的話,何必要多此一舉呢?”沈傾城嘲諷地一笑,沈沉魚噌地站起來,就要發飆,沈傾城嘴角微傾,“難道你們沒有聞到一股血腥味嗎?胎兒……已經沒有了!”
這句話近似殘忍,無論是沈伯陶,雙胞胎姐妹,還是丫鬟婆子,所有人的眼神都灰了。
三姨娘也垂了頭,眼裡驀地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一閃即逝,她顫着手,揭起蓋住崔氏的被子,抖抖索索地掀開一角,果然一股濃厚的血腥氣直往鼻端鑽。
沈伯陶傻眼了,半晌回不過神來,他拼命搖晃崔氏的肩膀:“不許嚇我,給我醒過來!雲娘,只要你給我生下這個孩子,以前的一切都既往不咎,你快醒醒,聽到了沒有?”
冷嘯風悄悄握了沈傾城的手,她淺淺地對他一笑,明白他的意思。這個時候,崔氏大半條命都要沒了,她怎麼還會跟她計較那麼多?
大概是崔氏被人搖得狠了,緊閉的眼睛竟然撐開一條縫隙,費力地想要睜得更大,卻是徒勞。
“老爺……”她眼角劃過淚,一滴接着一滴,沈伯陶不禁也溼了眼眶,愣愣地看着她。伯邊兒妹適。
“老爺,對不起,還有……二妹妹……”她斷斷續續地說着,氣喘不已。上眼皮翻了翻,“五妹妹,我見你來了……”
“過年過節的,不許說喪氣話!”沈伯陶怒道。雙胞胎也哀哀悽悽地撲到牀邊,喚了聲“娘!”
崔氏費力地想要看自己的女兒,目光前所未有的慈祥,轉向沈伯陶:“老爺,妾身要走了……我的女兒,就……”1d7uk。
“你放心,我會給她們找一戶好人家,風風光光地出嫁……”沈伯陶喉嚨哽咽了,崔氏脣角勾起一絲淡淡地弧度,像是放下一切,眼皮也漸漸合上。
屋裡立即響起一通慟哭,崔氏最終沒能挺過來,孩子沒有了,她也沒能醒過來!
沈傾城打發了小鈴鐺回去王府坐鎮,嫡母沒了,她這個女兒自然要留下來幫着打理,只是,回門遇上這樣的事,這概率怕是少之又少吧。
崔氏死了不過一個時辰,崔家的人便來了,帶頭的是一位銀髮婦人,一進門就哭鬧不休:“我苦命的雲兒啊,我這把老骨頭還沒死,你怎麼就丟下爲娘去了啊?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其她人都忙去了,只有沈傾城在前面迎客,崔夫人一把就抓住她,惡狠狠地喊:“你是誰?沈伯陶呢?”
沈傾城實在不想趟這趟渾水,可眼下卻偏偏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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