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王家琪帶着行李踏入了奧地利的伯爵府邸,她的人生開始新的篇章。曼多伯爵有意把王家琪當成世家音樂傳承人去培養,但顧慮到王家琪的身體狀況他實在擔心不已。
王家琪對這些並不顧慮。在寒山村長大的她,經歷過多少風雨,都是“堅持”兩字讓她獲勝。她只要咬緊牙關,勇氣和力量就會攜手降臨。來到奧地利,她第一時間就是學習德語。
但命運不是一道說咬緊牙關就可以通過的關卡。就在回到伯爵府安頓不久,還沒習慣那奢侈的享受時,王家琪出現了突發的短暫失明。
起初只是半分鐘,一天一次並不爲意。她以爲自己是太緊張適應新環境新語言,有點思想負荷造成的。
可是日子長了,發作得越來越頻繁,時間也越來越長。終究無法隱瞞這種病症。
當她送醫檢查時,醫生帶着沉重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堆她聽不懂的德語。
她只見曼多一邊聽着話,臉色一邊發青,緊緊捏着柺杖的手都發出了摩擦聲。
她抓着曼多的手問:“外公,醫生說了什麼?”
她纔開始慌了。她纔開始新的生活,前路都是美好的憧憬。現在又要出什麼亂子了?
曼多咬着牙,衝破心裡那點“不忍”,板着臉說:“你還想看到世界的光明,就把肚子裡的孽障清理掉!”
王家琪嚇得臉皮煞白,她狂搖頭說:“不可以!”
“血塊都壓着你的腦子了,你不動手術就會瞎。你還要堅持什麼?秦曦宇那個混賬東西哪值得你無條件地去爲他付出。”曼多儼然已氣壞。
聽到醫生說血塊是外傷所致,他就恨不得立刻飛到西城抽起對秦氏的所有投資。管他秦曦宇現在是死是活。
只怕他一這麼做,王家琪會埋怨自己不近人情。也便很快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王家琪雙眼溢滿淚水,不僅僅因爲害怕失明。
她加倍捏緊曼多的手臂,哭道:“外公……幸福的我不怕黑暗。孩子能讓我從那份無法割捨的念想裡頭感應到夢寐以求的幸福氣息。我不能放棄這種幸福。”
“你既然離開,將來這種幸福會有另一個人取代!何必執着?”曼多更着急的是她目前的狀況。
“發生過的事無可取代!”她聲淚俱下,堅定地說出自己對秦曦宇的矛盾感情。
“我就算瞎了,但我還有聽覺、味覺、嗅覺和觸覺。憑着這些,我依然可以拿起提琴站上演奏臺。有大家的照顧,這就足夠了。”
愚蠢的愛,身殘志堅!
曼多別過臉,揉揉太陽穴,對王家琪的選擇無可奈何。他問:“你瞎了,連自己照顧自己都有問題,還怎麼去照顧孩子?”
“我不擔心這些。我可以完全相信李媽和可可。”
醫生看着兩人從相爭激烈到心平氣和,完全沒聽懂半個發音。
曼多轉而用一口流利的德語對醫生說:“她是成年人,我們只有尊重她的意願。她不願手術,更不願拿掉孩子,請問有別的方法嗎?”
那醫生搖搖頭說:“對不起,我恐怕幫不上忙。小姐本身帶病懷孕已經是鋌而走險,不能再用藥對她的身體增加負荷了。而且很多藥物都對胎兒有一定的損害。小姐執着,我們也別無他法。”
曼多的表情變得更沉重。只對醫生說了句“謝謝”。
回到伯爵府,王家琪一直在房間發呆。她心裡很亂也很恐懼。
段希晨看她鬱鬱寡歡的樣子,不敢上前詢問狀況,唯有自己去問唐可可。
得知情況,他咬緊牙狠狠地往牆上捶了一拳。他暗想:秦曦宇,你做的“好事”啊!
他立刻往王家琪的房間跑。只見輝煌的大房間裡頭,她開始閉着眼去摸索位置,強迫自己習慣黑暗裡做事。
王家琪過人的堅強總叫人意外。眼下情況,她是不打算依賴任何人去照顧失明的自己。
她緊閉雙眼,伸出雙手沿着牆壁逐點逐點地摸索,心裡數着腳步,掂量着距離。
段希晨站在門外,清了清嗓子。
王家琪聞聲,立刻停下動作,睜開雙眼,慌慌忙忙地原地站好。
段希晨假裝什麼都不知,問:“你這是在幹嘛?”心房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痛。
王家琪強顏一笑,大氣也沒喘上一口,便連忙說:“沒什麼,只是覺得這裡金碧輝煌的,閉着眼走路也能感覺到……”
她拼命掩飾着心裡的畏懼。
而段希晨已無法隱藏自己的情緒。他上前把她緊抱着說:“不用擔心,我來當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