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於《華夏奇案》的每一個案子,祝福都如數家珍一般,當初這個劇本設計的十分精巧,每一集都是一個獨立的故事,在背後卻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與現在的美劇風格頗有相似之處,而那個時候,華夏的電視劇並沒有這種概念,所有的故事都是一整集套下來的,有些屬於過渡情節,看起來就不那麼精彩。
祝福說起《華夏奇案》中的胭脂案,眼睛都在發光:“那個案子應該是從《聊齋志異》中得來的靈感吧?不過比起那幾百字的文言文,那個故事又延伸出了許多來,不僅僅是在說案子,更是展開了一幅極大的宋代市井人物生活的長卷,裡面用的東西,甚至連貨幣都是經過考究的,不然現在很多片子,動不動就說‘這是五十兩銀子’,也不管宋代的商家到底用不用銀子。”
“沒想到,祝小姐對這個也有研究。”紀先生笑了,發自內心的。
他當初爲了寫這部故事,認認真真潛心研究了許多史料,力圖做出一個無人可以指出歷史錯漏的精品故事。
原本也想繼續在電視劇電視上繼續發展,但是他實在受不了現在的編劇不懂裝懂,也不想去弄懂,打開電視劇,在明代之前出現辣椒和玉米已經算好的了,那些露胳膊露腿的奇裝異服,還有說話用語完全是21世紀網癮少年的臺詞,簡直是挑戰他的極限。
有人對他說,現在的年輕人,根本就不關心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只要愛得足夠死去活來,就能吸引觀衆,至於霍去病是不是裝死跟匈奴女人跑了,黃帝是不是出賣了自己的女兒,把女兒女婿一鍋端,並沒有人在意。
因此,他憤而轉行紀錄片,至少,可以在這方淨土上,追求他最看重的真實。
現在他的心頭舊愛被祝福這樣的年輕人提起,心情簡直是不能再好,他了解到祝福還是個寫的之後,讚許道:“現在寫網絡的多半追求的都是獵奇的內容,以提高點擊率和訂閱,像你這樣的人,不多了。”
祝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啊,所以我的也沒什麼人看呀。”
紀先生笑着搖搖頭:“我看過《一世風華》的原,是叫《追愛冷情殺手》的那本對吧,雖然那個題目我實在是接受不了,但是,的內容我仔細看了,很喜歡,你有沒有興趣,給紀錄片寫劇本?”
“呃……紀錄片還有劇本?”祝福對此一無所知,只以爲紀錄片只要按着歷史事實的發展順序去拍就好了嘛。
紀先生向祝福解釋了一下紀錄片劇本的意思:
紀錄片不是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突發的情況這麼多,我怎麼能預料得到。後來老師解釋,這個劇本不像電影劇本,以鏡頭爲單位,而是以場爲單位,拍之前要想好我要去拍些什麼場景,比如家,公司,活動現場等等,然後估摸一下每個場景剪出來呈現在銀幕上會有多少分鐘,這樣會有一個基本的內容在腦中,就不會到時候拍起來忘了。
“絕對真實的紀錄片,大多數人是看不下去的,比如紅丸帝國早期有一部紀錄片,記錄日本成田機場修之前徵用農民土地,農民集體反抗,我只看了十五分鐘就已經睡過去了。那就是絕對真實的紀錄片。但現在好多好看的紀錄片,都是選擇的真實,他從真實的生活裡挑出觀衆覺得好看的地方,其實在他的剪輯和選擇之下,真實不再真實,我們看見的只是他眼裡的真實。”
“紀錄片不可能做到純客觀,紀錄片不可避免地帶有導演的主觀意識。但是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必須保證生活的原汁原味。以此爲前提,導演才能用自己的視點尋找相關的素材。導演的主觀視點表現在架機器的位置,取景的角度,焦距的選擇,攝影機的運動,再加上錄音、剪輯。最後表現出的其實不只是生活本身,更重要的是它通過視聽語言體現出導演對生活的態度。就像《意志的勝利》,實質上是一部反法西斯電影。然而對於觀衆來說,則可以贊成,可以反對,也可以不表態。”
聽他說了這麼多,祝福大概領悟到了,紀錄片的劇本,與電視劇電影的劇本,還是有很大差異的,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更像工作臺本。
祝福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劇本,甚至電視劇的劇本都沒有寫過,紀錄片在她心中是一個非常高大上的東西,她有些擔心,生怕自己做不到,會讓紀先生失望。
但是,她也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以紀先生的名聲,如果她寫的劇本能順利完成拍攝,到時候在編劇上面掛上她的名字,那麼,將來興許她就可以正式轉行,以文字爲生了。
想到這裡,祝福說:“非常感謝您的信任,不過,我從來沒有寫過劇本,還得要前輩帶一帶。”
“沒問題,以祝小姐這樣的聰明和勤奮,相信很快就可以上手了。”
“我把我的老同學都賣給你了,這部片子的播放權,就給我吧。”喬瑜不失時機的再次提出播放權的事情,其實紀先生原本就不想拒絕,以他現在的實力,上中央臺,還有點困難,因爲央視有自己的紀錄片中心,很少會從民間購入,而美國國家地理之類的國外電視臺,更是要求非常之高,加之文化差異,華夏人拍的紀錄片很難打入國際市場。
能在省電視臺播出,已經是他現在的最佳選擇之一,之前也只不過是拿個姿態,想讓喬瑜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廉價而已。
“看在祝小姐的面子上,那就這麼定了,明天就可以簽約,這部片子緊跟政策,希望可以在黃金時間播出。”
紀先生說得很快,顯然是早就已經想好了的。
喬瑜豈會不懂,只不過是順勢給他一個面子,以便將來更好的合作而已。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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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晚宴,對於祝福和李墨一都如同打仗一樣,回到屋裡,一向如鋼筋鐵打一般的李墨一都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直到此時,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無論結局如何,他已經盡力而爲了。
“我覺得你很有希望。”祝福說。
“有希望什麼?”
祝福從網上翻出一條視頻新聞給李墨一看,是幾個星期以前的,主要是弗朗索瓦的個人訪談,有一個採訪鏡頭,是他家的書房,只是一個很短的鏡頭,一掃而過,李墨一從鏡頭裡看見弗朗索瓦的個人愛好,但是卻還不知道這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很喜歡軍械模型,這個從談話中也可以猜出來,我要做個模型送給他嗎?”
祝福將視頻倒回去,指着書桌上的合着的一本精裝書,法文的書名,李墨一看了一眼:“你就欺負我這個文盲吧,我不識字。這不會是遠東戰爭之類的書吧。”
對他強大的直覺,祝福很開心:“雖不中,亦不遠矣,說的是自古以來,世界軍事力量最強的集團之間是如何和平共處的。”
“你什麼時候學法語的?”
“沒什麼,隨便的用搜索引擎查了一下。”祝福故意嘆了一口氣,“我可比不上你呀,博聞強記,觀察力驚人,只好善於搜索了。”
李墨一捏捏她的鼻子:“說這話,我只好理解爲你這是在嘲笑我。”
“哎呀,被你發現了。”祝福伸手企圖捏住李墨一的臉,轉念一想,萬一掐出個痕跡來,會影響他的演藝生涯,於是手往下摸,掐住了他的腰。
華夏的秦代,正是在遙遠的歐洲,亞歷山大大帝崛起的時代,由於青藏高原的天然阻隔,西邊過不來,東邊也過不去,這才形成了一個穩定的局面,如果也是個一馬平川的地形,還不知當今是何天下。
東西方的軍事力量一直都處於勢力平衡的狀態,直到近代工業革命,人類可以突破自然壁壘之後,全球旅行成爲可能,勢力的平衡才被打破,遠東於百年前,陷入了長達數十年的戰爭,給各個國家的人民和百姓帶來了滔天兵燹之禍。
弗朗索瓦在讀這本書,也許就是在暗示,他想要拍攝兩大不同陣營相碰觸的故事?如果需要出現東方陣營,那則必須有華夏,既然要有華夏,那就必須要有華夏的人。
“我們打賭,一個月之內,弗朗索瓦會來找你。”祝福將視頻關掉。
李墨一則不這麼認爲:“如果他想要打開在華夏國的局面,首選的當然是自帶話題度的一線明星,有足夠的話題量,未熱先紅,粉絲會自主轉發偶像的信息,連黑粉也會轉發,兩對如果對掐起來,那話題會炒得更熱,可以省下一大筆的宣發費用,選我則沒有這些優勢,連黑我的人都沒有,要是在海報上出現我的名字,那簡直是浪費紙張。”
“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祝福嘟着嘴,那是她深愛的男人,在她眼裡,李墨一就是一百分,“我可以嘲笑你,別人包括你自己都不準這麼說!”
“是是是,我的霸道總裁。”李墨一偷親一口。
祝福瞪着他,李墨一十分無辜:“你的嘴都撅起來了,不親,豈不是要被天打雷劈。”
“這又是什麼歪理邪說!!”
李墨一故作玄虛狀:“天予不取,反遭其咎。這句話,有聽說過吧?”
“我又不是天!”
“你就是我的天!”
祝福心中先是一喜,然後轉念一想:“不對啊,你是不是錯拿女主角的劇本了。”
“沒拿錯,開國主席他老人家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呸呸呸,什麼婦女,我是美少女!”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李墨一將祝福懷抱在身前,親了親她的額頭:“那,就打個賭好了,賭什麼?”
“你輸了的話,你就陪我去歐洲旅遊。”
“我現在就可以陪你去啊。”
“贏來的才比較好玩。”
“好吧。”李墨一又問道:“那你輸了呢?”
“就離你遠遠的,這輩子都不理你。”
李墨一的笑臉轉爲無奈:“我怎麼覺得,這纔是我輸了的懲罰。”
“哼,所以呀,你加油,一定要輸喲。”祝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跑回樓上洗澡去了。
關林森從房間裡踱出來,正巧看見李墨一仰着頭,目光追隨着祝福,一直到她跑進房間:“看你這花癡的樣,以前從沒見你這樣過。”
“人都是會變的,以前,我也不知道你會是一個搞笑擔當。”
“誰是搞笑擔當!”
“誰應聲就是誰。”
“信不信我揍你。”
“信!信不信你會被我反殺?”
“……信……”
“你們兩個!去洗手!”喬瑜從書房裡出來,臉色不佳,關林森一溜煙的跑去洗手,不明所以的李墨一緊緊跟上。
洗完了,喬瑜站在他倆面前:“伸手。”
兩人老老實實伸手。
“手背。”
兩人又將手翻過來。
喬瑜點點頭:“你,去冰箱拿蛋糕。你,去開電視。”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看喬瑜的樣子,似乎還是照着做比較好。
電視打開,跳出的是一羣羊,還有一隻狼,在青青草地上又跑又跳,李墨一想換臺,喬瑜說:“以你們兩個人的年齡,就適合看這個,別換了。”
兩人這才領悟,喬瑜這是在嘲笑他們剛纔的對話。
“你們倆乖乖的,別吵架,別打架,看完動畫片就去睡覺。”喬瑜說着又回到書房幹活去了,關門之前還丟下一句話:“男人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關林森與李墨一兩人面面相覷。
祝福從樓上下來,發現這兩個英俊瀟灑的男人,姿態各異的坐在地毯上,臉上都糊着不少奶油,連身上也有,電視上傳來了那隻永遠也抓不到羊的狼的哀嚎。
“你們在幹什麼?”祝福問道。
“房東太太說了,我們要做長不大的孩子。”關林森還做了個鬼臉。
祝福倒抽一口涼氣:“喬瑜,你家關林森瘋啦,快把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