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詭案記者
中午萬里無雲,市民們嘲笑着天氣預報上掛出的暴雨、雷電加大風的三個橙色預警。
下午兩點開始,傾盆大雨突襲了這個城市,天地間一片白茫茫,高大的寫字樓羣之間,甚至互相看不見對面的人。
此時此刻,除非有要命的大事,不會有人願意在露天,不得已在街上的人都是狂奔着向可以暫避這場大雨的地方。
天橋上,卻站着一個年輕人,他很瘦,中等個頭,沒有打傘,不過,在這樣的雨勢之下,就算是打傘,也不過是徒勞而已。
他默默的看着對面的那幢不高的樓。
這幢樓的歷史已經有百年之久,雖幾經戰火,卻幸運的保留了下來。由於是歷史建築,所以始終沒有將它拆去,建成與周圍一樣的高樓大廈,起初這裡住着人,後來人也遷走了,有一間房地產公司將它買下,然後招商,讓商鋪進駐。
所有的人都認爲,這樣的地段,這樣有格調的老房子,無論是做西餐廳,還是開精品店,都會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可是無論這裡賣什麼,都只有一個命運——倒閉。
倒閉到最後,整幢樓都是黑燈瞎火,在這樣的鬧市區,靜得令人心裡發毛,後來,也不知這幢樓歸了誰,總之,已經黑了兩三年了。
這在本地是個傳奇,有人說它風水不好,也有人說它在建成的時候,死了人,總之,說什麼的都有,但也查無實據,不過是都市怪談而已。
前段時間,這幢樓的外立面出現了粗大的裂痕,市政府將其列爲危房,準備着手拆除,進入內部檢查的工人走到一樓的時候,無意間打翻了手裡端着的水杯,發現水迅速的滲入地下,這才發現,這幢樓竟然還有個地下密室。
當地下密室打開的時候,所有人都震驚了,地下密室裡,有八具石棺,石棺的式樣也十分的特別,雕滿了奇異的花紋,文物局專家前來,說這石棺起碼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是古代西域塞族人的喪葬習俗中常用的花紋。
位於江南的城市,會出現西域塞族人的石棺已經很奇怪了,還出現了八具。
不僅如此,連西域文化史的專家都感到十分奇怪,塞族人石棺從來都沒有雕刻的花紋,都是畫上去的,爲什麼在這裡出現的,卻是與衆不同?
就在發現石棺的第三天,這裡又爆出了新的消息,有人死在地下室裡了。
死者是負責看守這八具石棺的工作人員,在市文物局將這八具石棺搬走之前,爲防止文物失竊,他們分成幾班,每班兩人,徹夜巡邏。
據說那天晚上凌晨兩點多,巡邏的人聽見地下室有異響,兩人擔心有賊,便一同下去查看,不想卻是一死一瘋,死因是突發心梗,瘋的那個嘴裡不停的唸叨着紅玉紅玉,問他什麼都回答不出來,現在只能在精神療養院裡呆着。
沒有人知道原因,而市文物局也發現,這八具石棺如同落地生根一樣,根本無法讓它從地面上離開一點點,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等房子上半部分全部拆除清理之後,再動用大型機械試試。
當今社會,消息傳遞速度比長了翅膀還快,全市的人都知道這附近有個鬼樓,已經鬧出一死一傷,因此,平時天氣晴朗的時候都不會有人往這裡走,寧可兜個圈,從天橋穿過去,更別提站在它面前了。
這個站在暴雨之中的年輕人,名叫杜書彥,是個網媒記者。
網上的消息講究的是獨家、迅速。
而想要吸引別人的眼球,那就是要奇特、詭異,傳的越邪乎越好,哪怕最後發現只不過是自己嚇自己的一個笑話,至少也掙到點擊率了。
而點擊率,就是考覈他工作的最高標準。
最近沒有明星結婚,也沒有明星離婚,而與政壇相關的事情不小心便撞了紅線,有家同行已經直接被封號整改,主編有旨,誰都不準碰這事。
上個月的點擊率已經是風中之燭,這個月眼看過半,也是要玩完的節奏。只怕再這麼下去,就得滾回家吃自己了。
杜書彥不得不把腦筋打到鬼樓上,雖然上回出人命的時候,已經被各大媒體炒過一輪,但是,他手裡有消息:在死了人之後,在樓裡時不時會飄出悲傷的哭泣聲。
明天這幢樓就要被拆除了,如果想要挽回本月的悲劇結局,就只有今天這一天。
鬼樓現在是不讓人進的,門上一把大鎖。
但是,這豈能攔得住一心要完成工作任務的杜書彥?一樓的裙樓部分曾租給了一家咖啡店,大門是一整塊玻璃,現在那塊玻璃早已殘碎,只用木板敷衍的擋着,意思一下。
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杜書彥就這麼坦蕩蕩的走了進去,沒有一個人發現。
外面下着大暴雨,天昏地暗,明明是下午兩三點鐘,樓裡卻黑的好像晚上八點似的,整個建築物裡還保留着曾經商鋪的格局,一間一間的隔開。
藉着微弱的光,依稀可以看見裡面放着一些當時商戶搬離時沒有帶走的東西。亂七八糟堆了一地。
在幽暗走道的盡頭,是一座樓梯,當時爲了配合整幢樓的風格,因此樓梯也是選用的鏤空鐵藝風格,走在上面,發出“咣咣“的聲音,在這空無一人的建築裡迴盪,連杜書彥自己聽了都覺得心裡毛毛的。
當時,二樓的商鋪主要是精品女裝,有女同事們曾經來過,說這裡的衣服賣得比商場還要貴,隨便一件就要兩三千,敢情是穿上之後能昇仙。
走過幾個商鋪,也沒有任何發現,又往前走,赫然發現角落裡站着一個無頭人,杜書彥幾乎被嚇死,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才發現,原來那隻不過是一個塑料模特,杜書彥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此時,手機屏幕亮了,是公司的微信羣,今天是週末,本週的閱讀量數據已經統計出來。
杜書彥不巧又是墊底,數據發送完之後,緊跟着就是老闆的話:“倒數前三,我希望看見你們的改進計劃,否則,我們部門是不養閒人的。”
不養閒人,意思就是要開除了唄,這種小網站本身就不正規,開除了也會耍無賴不給賠償,本來他也有意離開,但是,因爲業績墊底而離開,他自己過不去這道坎,要走,也得是幹出漂亮的業績,將數據甩在老闆臉上,風風光光的走。
對老闆表過忠心與決心之後,杜書彥繼續摸索前行,前方不遠處,影影綽綽,似乎又有一個模特站在那裡,居然還是穿着衣服的,商戶這是逃難嗎,貨都不收?
杜書彥走到模特身邊,打開手電筒想看看這是什麼衣服竟然被店家拋棄了,手電筒一開,正照在那模特的手上,那雙手雖是白皙瘦長,但是手上的骨節和青筋實在是太過真實。
那模特是背對着杜書彥的,只見“它”一頭披肩長髮,杜書彥忍不住伸手攀住模特的肩膀想要將她轉過來,手往“它”肩上一搭,就發現不妙,居然是溫熱的。
果然,那人轉過頭來,是個妹子,陡然看見一個活人,杜書彥差點就要叫出聲,妹子卻搶先叫出聲,把杜書彥喉嚨裡的叫聲活生生的給壓回去了。
“咳……”杜書彥清了清嗓子,“你爲什麼在這裡?”
“這裡有比較厲害的東西,你還是快走吧。”那個妹子說。
杜書彥從她的話裡聽出了點擊率能爆漲的信息:“什麼厲害的東西?”
“你也是爲地下石棺來的?”
“嗯,算是吧。”
“地下石棺上的花紋不是爲墓主祈福用的,而是鎮壓用的,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是,如果明天真的就這麼直接拆了,用機械把石棺硬拔出來,只怕要出事。”
“哦。”
本以爲說完,杜書彥會老老實實離開,沒想到,他只是應了一聲,還站在那裡,那姑娘不得不又催了一句:“你快走啊。”
“哦,我是個記者,如果再採編不到爆炸新聞,我就要被開除回家吃自己了,所以,我也是專門過來看看這裡的。”
剛纔公佈的數據,實在是讓杜書彥感到十分十分的煩惱,就算現在面前這位姑娘突然化身成妖精,他也會要求她先等會兒,等他拍完照寫完稿,發出去再動手。
見他死活不肯走,那姑娘也沒辦法,只得說:“那你跟我在後面,別亂走,也別亂碰。”
杜書彥看她又轉過身,不知在牆上畫着什麼,他便打開手電筒,替她照亮,發現她畫的是奇怪的符號,遠看彷彿是個人,近看卻是一團亂線。
“你這是畫的什麼?”杜書彥問道,“壓鬼的?”
“不,引靈的。”
“可是石棺不是在地下室嗎?你在二樓畫什麼?”
“現在我們就在石棺的正上方。”
杜書彥莫名的覺得腳下一陣寒氣直冒。
很快她畫完了,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黑暗中,等待着。
杜書彥緊張的屏住呼吸,許久,一口氣憋不住了,他忍不住開口:“我叫杜書彥,你叫什麼名字?”
“莫璃。”
“你是道士家族的,還是捉鬼世家的?”
“你這是採訪?”
莫璃瞟了一眼手裡拿着錄音筆,一臉認真的杜書彥,有些不耐煩的皺皺眉,:“一會兒萬一有什麼動靜,你躲在一邊,千萬別動。”說着,從包裡掏出一枚黃色的符,拍在杜書彥的腦門上:“這個符可以保你七魂六魄不散,千萬別讓它掉了。”
杜書彥就這麼頭上頂着張黃符,老老實實貼牆站着,忽然覺得自己這形象,大概跟湘西趕屍匠的工作標的物有點像……
他拿出手機,想要自拍一張,切換到自拍模式,大屏上是他那張清瘦的臉,很可笑的垂着一張黃紙。
這部手機有人臉模式,可以自動捕捉鏡頭裡的人臉,現在鏡頭裡只有杜書彥一個人,可是,捕捉人臉的黃框卻有兩個,一個框在杜書彥的臉上,一個則停在杜書彥的肩頭。
“這破功能,取消得了。”杜書彥隨便給自己按了一張,有心想要再拍一張莫璃的照片,鏡頭再切換過去的時候,滿屏都是代表着捕捉人臉的黃框,仔細數數,竟然有七個,莫璃現在正背對着他,因此沒有被系統識別到。
七個,加上自己肩頭的那一個,是八個。
而地下室裡的石棺……是八具……
想到這裡,杜書彥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顫抖着聲音說:“那個……”
莫璃轉頭看着他,有些不耐煩的說:“廁所往前走。”
“不是……我覺得,樓下那八位,都上來了……”
莫璃從包裡掏出符紙,又迅速咬破手指,在符紙上飛快的畫着什麼,畫畢,在風中一揚,憑白無故,一道青色的火焰,便從黃紙上騰起,莫璃的手指夾着那張符紙,似乎並沒有被火焰燙傷,青色的火焰晃過,八條黑色的影子便被投在了牆上。
似乎是人又不是人,杜書彥老老實實聽着莫璃的吩咐,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就看莫璃從包裡掏出各種小零碎來,現在似乎是想要與那八個影子溝通,但是,溝通用的靈板很快碎裂,看來,它們並不想聊天。
腳下的地板微微震動,並且,越震越厲害,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從底下直躥上來,莫璃一個站立不穩,正巧摔在杜書彥的懷中,杜書彥只覺得溫香軟玉抱滿懷,她的身子,香香的,軟軟的,杜書彥只覺得兩團柔軟擦過自己的手臂,他雖然單身二十多年,但也知道那是什麼,驚得他一時不敢動,生怕被莫璃罵作流氓。
“放開我!”莫璃迅速起身,向前幾步,又是一道符紙揮出,周圍陡然憑空出現八道強勁的氣流,呈包圍之勢向她射來,那樣的強度,如果被射中要害,必死無疑。
而現在,她根本已經避無可避,只得咬牙準備硬扛。
忽然她被人緊緊摟住,護在懷中,接着一團溫暖的紅光在幽暗的空間亮起,還伴着悠然的吟唱聲:“請聖千千去穢,兇惡不存,萬萬魔王,保命護身,玉清蕩穢天尊大道通玄虛,有念無不啓,煉質神仙都,隨成金剛體,大聖太乙救苦天尊超度三界難,地獄五苦解……”
那八道氣勁圍着兩人不停轉圈,卻無法對他們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隨着杜書彥最後念道“承恩奏授”時,方纔那道紅光更加光芒四射,整個二樓都被這團紅光照亮。
在紅光照耀之下,牆上那八道黑影扭曲着,似乎在掙扎,在慘叫,然後越來越淡,最終消彌於無形。
杜書彥還是緊緊的抱着莫璃沒鬆手,許久,莫璃拍了拍他的手背:“可以放開了。”
手還是沒鬆,莫璃掙動了一下:“放開。”
最後莫璃從他的懷裡掙開:“你這個流氓!”
卻看見杜書彥雙目緊閉,由於她向前一掙的力量,杜書彥被帶着向前直挺挺的倒下,嚇得莫璃趕緊扶住他,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心臟還在跳動,鼻息全無,如果再不能自主呼吸,杜書彥的性命就要交待在這裡。
莫璃無法,只得擡起杜書彥的脖子,讓他微微張開嘴,自己深吸一口氣,兩脣相接,一口氣向杜書彥的口中吹過去。
吹了好幾次,杜書彥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睛微微睜開,莫璃看着他,柔聲問:“你還好嗎?”
杜書彥的聲音十分微弱,莫璃將耳朵湊在他嘴邊,才聽見他說的是:“你耍流氓。”
莫璃羞惱的一抽腿,他的腦袋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發出好大一聲,莫璃趕緊將他的頭抱起來,又放在自己的腿上枕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沒有傷到?”
“我剛纔,不過是開個玩笑。”杜書彥苦着臉說,“這玩笑可開大了。”
“你能動嗎?”
“暫時沒有力氣,放心,一會兒就好。”杜書彥感受着腦後枕着的柔軟,心情大好,忽然又想起了工作,他問道:“這事……就算完了?那幾個是什麼東西?”
莫璃看着他:“你把它們給驅散了,卻不知道它們是什麼?”
“不知道,我剛唸叨的那些玩意兒,是小時候,我爺爺教我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他說我八字輕,如果遇到一些鬼鬼神神的事情,就念這個。”杜書彥嘆了口氣,“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太難背了,不知道被爺爺打了多少下手心才記住。”
“那個紅光是什麼?”
杜書彥示意莫璃從自己的領口拉出項鍊,項鍊墜是一塊石頭,握在手中,還殘留着溫度:“這個也是我爺爺給我的,每次遇到怪事的時候,石頭就會化成一團火,這可不像你那團青火那麼好使,雖然不會在皮膚上留下傷痕,也不會燒着衣服,但是真的燙的要死。”
“南明離火項鍊!”莫璃叫出這條項鍊的名字,“你是杜揚宇的孫子!”
“哎?我爺爺居然比我有名?好歹我也是網絡小紅人吶。”杜書彥完全沒想到,常年在山村裡呆着的爺爺,竟然在城裡還有個美貌的大姑娘認識她。
莫璃問道:“你爺爺,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一戶姓孟的人家?”
“嗯,好像有,記得小時候有一回,他特別興高采烈的回家,說跟人下棋替我贏了一個媳婦。後來我上高中了,喜歡班上一個姑娘,還沒下手呢,不知怎的被他發現了,結結實實揍了我一頓,說我出軌,對不起老孟的外孫女兒。哎喲媽哎,我真是好冤啊。”
想起那會兒莫名挨的一頓好打,杜書彥就氣不打一處來:“那傳說中的媳婦兒知道自個兒有我這麼個丈夫嗎?”
“剛知道。”
“什麼?”杜書彥怔怔地看着她。
莫璃的低着頭,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杜書彥感覺她可能想把自己吃了:“就是我,而且不是你爺爺贏了棋,是你爺爺輸了棋,把你輸給我了!”
杜書彥愣了一下,又笑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用人口做抵押賭輸贏是犯法的,爲了不讓你外公我爺爺被法律制裁,咱們就當沒這事吧。”
“不行!”
“爲什麼啊?”杜書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難道這妹子思想特別復古,非得死乞白賴的嫁給他?
莫璃指着那條項鍊說:“這項鍊是我家的,被外公拿去做彩禮送給你了,你得還給我!”
“本來還給你也沒什麼,但是,這再怎麼說,也是我爺爺給我的,不能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既然是我爺爺從你外公手裡拿來,那就應該由我給他,再轉交給你外公纔對。不然,萬一你只是個知道有這麼回事的騙子,那怎麼辦?”
杜書彥說的很有道理,不過,能跟女孩子講道理,且把女孩子說服的人,早已經因爲找不到老婆而絕種了。
“我不管,這項鍊是我家祖傳的東西。”
剛纔莫璃明明還是一個正常的姑娘,怎麼現在突然變得這麼無賴,杜書彥也沒辦法,只得說:“那不如這樣,我跟你去見你外公,我就說,是我要退婚,把項鍊還給你,你看這樣好不好?”
莫璃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雖然萬分不捨,杜書彥還是得從莫璃的腿上起來,莫璃問道:“你能走得動嗎?”
“下班時間不打卡,要扣五十塊!”杜書彥咬着牙,“我爬也得爬回去!”
看着杜書彥連站起來都搖搖晃晃的艱辛模樣,莫璃將他的胳膊繞過自己的脖子:“我陪你去,等你爬到辦公室,得過零點了。”
杜書彥樂得倚在她身上:“那就拜託你了。”
他倆剛走出這幢小樓沒幾步,身後便傳來一陣裂開的聲音,兩人回頭一看,原本的那道裂縫裂得更大,並且不斷向上延伸,剛纔還要死要活只能爬的杜書彥忽然如同博爾特附身,拉着莫璃向前狂奔,剛跑出二十多米,便聽見身後一聲巨響。
這幢有百年曆史的小樓在暴雨初歇的傍晚,轟然倒塌。
小樓倒塌的那一瞬間,磚石飛濺出老遠,杜書彥再次用身體護住了莫璃,這次,他很快就放開了,莫璃懷疑的看着他:“你剛纔怎麼跑這麼快?”
“我也不知道,忽然體力就恢復了,可能是那八道靈氣消散的瞬間,給予我的力量。”杜書彥壓着因說謊而狂跳不已的心臟,一本正經的說。
約好第二天見面的時間與地點,兩人便分開了。
晚上,杜書彥在社交網站上看見鋪天蓋地關於鬼樓倒塌的消息,都是路過的人自行拍照發布的,信息很零散,還夾雜着文物專家、歷史學家、民俗學家等人的意見。
時不我待!再遲就沒點擊了!
杜書彥綜合了各方專家的觀點,並對方纔的親身經歷進行加工,很快,一篇《鬼樓倒塌真相》便新鮮出爐。
短短三分鐘之內,點擊率便超過了十萬,瞬間從倒數第一躍居第一,杜書彥長長的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再去看,評論五花八門,不過主要都在說他在胡編:
“小編,你是不是寫靈異出身的?我這看了一身白毛汗。”
“小編扯的跟親眼看見似的。”
“我以爲我點進的是頻道,仔細看看,沒錯啊,是第一新聞啊。”
“小編,你是不是把新聞發到頻道,把發到新聞頻道了?”
“小編你老闆要扣你工資了。”
“……”
嘖嘖,人類啊,總是不願意相信世上有自己沒見過的東西,沒見過的東西就變成了不存在。杜書彥揉着胸口,那裡還一陣灼燒般的疼痛。
從小到大,這是南明離火項鍊第二次亮起,而且亮得是那樣的灼眼,也許是因爲配合了請聖咒的緣故。
上一次它亮起的時候,是自己因爲期中考試沒考好,而不敢回家,一通亂走,不知怎的誤入了一片山間的野墳地,綠幽幽的鬼火在地面飄飄乎乎,見人就粘附過來,杜書彥看見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小姑娘坐在墳包上哭。
那時候太小,還不知道怕,他見那個小姑娘長得很可愛,便湊過去問:“這麼晚了,你爲什麼也不回家?”
那個小姑娘看見他,揉着眼睛說:“我爸爸要把我嫁給不認識的人。”
“嫁給誰呀?”
小姑娘指了指隔壁的一座墳堆,帶着哭腔說:“那邊的人。”
那邊的墳堆上,坐着一個年輕人,一臉的鬱悶:“他們硬把你給塞進來,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絕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