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好好的,怎麼就斷水了?
祝福上前詢問,村民們也是搖頭不知,只說昨天忽然水量變少,今天竟然就完全斷了流。
山間小溪本來就屬於不穩定的水流,山間的地勢發生改變,或是上游的注水量隨便發生一點變化,就可能斷流或是化身大水卷着樹和草變成泥石流。
祝福不解,回到村子裡,就看見有戶破院子裡喧鬧非常,一個老婦在院子裡擺下香案與神像,手裡挑着木劍,木劍上還插着黃符,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着些什麼。
“她在幹什麼?”祝福擠進人羣,問身旁一個約摸十歲的小孩子。
那孩子雙眼緊盯着前面的老婦人,根本也沒空回頭看祝福一眼,隨口答道:“作法驅魔唄。”
驅魔?跳大神?祝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雲楓對這種事情不是很感興趣,跟李墨一打了聲招呼,便自己先行往農家去了。
李墨一看着祝福與小孩子相談甚歡的模樣,不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在村中爲人治病祈福的身影,每到一處,所有人都會圍着她跟前跟後叫她“祭司大人”。
“這個老太婆就是我們那天進村的時候說石子可能會撞到她家屋子,要錢的那個人。”祝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人羣裡擠出來,臉上帶着不屑的神氣:“哼,說是劇組衝撞了山神,纔會導致小溪斷流,這都什麼年代了,在這種有村委會的地方,居然還這樣迷信。”
“咦,雲楓呢?”說了一串,祝福才注意到雲楓不見了。
李墨一指着前方:“她先去農戶家了。”
祝福“哦”了一聲:“也挺好,分開走,還能多去幾家,多收集些情況。”
走在鄉間黃土鋪成的路上,還要小心跳過家畜留下的土地雷,靠近大路的地方,房子還是建的很規整的,老老實實排成一排,村支書之前說過有幾家已經從優佳基金那裡貸了兩年的款了,她便先往那幾家去問問情況。
屋裡的傢俱很簡單,連電器也沒有,祝福覺得他們的生活還是挺拮据的,李墨一看出了她的想法:“比我奶奶家還是要強一些的。”
就傢俱家電來說,的確是差不多,農戶勝在房子大,李奶奶只有居委會後面的一個小屋。不過李奶奶的日常開銷的賺取,比農人還是要容易許多,不需要在風吹日曬的地裡,期待着土地裡能多收個三五斗。
“你們借了兩年了,感覺對生活有沒有幫助?”祝福問道,本想着也許會是一個不滿足的回答,沒想到農人卻十分高興的說現在有一間大屋子裡滿是玉米和稻種,手裡也有活錢送孩子上學,比原來好太多了。
又走了幾戶,回答差不多,從最後一個農戶家裡出來,祝福覺得有些奇怪:“他們難道事先知道我要來,背好的臺詞?”
李墨一說:“也可能是背好的臺詞,也可能是真的這麼想,在這種還沒有通電的地方,家裡能有兩頭牛,還有一輛摩托車,的確算得上是村裡的富戶了。”
“摩托車?我怎麼沒看到?”祝福仔細地回眼一番,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李墨一微笑着說:“就在他們家廚房後面停着,當時你的眼睛一直緊盯着竈上掛的臘肉。”
似乎有這麼回事,祝福猛地醒過神來:“什麼叫緊盯着臘肉!給你說的我好像是個吃貨一樣,給你個機會修改回答。”
李墨一十分認真的看着她:“你根本不像吃貨!”
這話說的祝福心花怒放,結果下一句接的是:“你就是一個純正吃貨。”
他機敏的閃過祝福扔來的樹枝,又將樹枝一把抓住:“要不要繼續看看跳大神的現場?這個在城裡可是看不到的。”
祝福想着那個老太婆說這是劇組造成的就不開心:“不去!我可是無神論者,堂堂共產主義接班人!”
李墨一看着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怪:“你?”
“啊,怎麼了?”祝福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怪。
李墨一默默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爲什麼無神論者還會轉發錦鯉呢,轉了一千條,但是永遠都與獎項擦肩則過。”
仰望天空的身影,與當年,呃,其實也就四個月前,那個在飯桌前畏畏縮縮的身影重疊在一起,祝福悲傷的感受到,什麼叫做等閒卻變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李墨一嘴變得這麼欠,到底是人性的墮落還是道德的淪喪!
“你變了,你不再愛我了。”祝福忽然撲在一旁的樹邊,嚶嚶嚶的假哭。
李墨一右手捂心,左手指天:“若我負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要相信我。”
一個旱天雷從天上滾過,炸開。
“……”
“……”
空氣突然凝固,過了幾秒,祝福纔回過神來,看着李墨一的眼神錯綜複雜,李墨一則沒事人似的笑笑:“不錯,點卡的正好。”
“你們倆在幹什麼?”雲楓的聲音忽然從旁邊的農戶裡傳出來,她正在訪問一位養羊的農婦最近的情況,結果剛好趕上祝福和李墨一突然演了一出感天動地瓊瑤劇,她企圖假裝不認識他們,熱情的農婦指着說:“哎,那是和你一起來的吧。”
李墨一的誓言伴着炸雷閃過,羊圈裡正在吃草的母草嚇得全身僵硬,呆立在當場,嘴裡的草掉了一地。
雲楓看着李墨一:“這隻羊可是懷孕的母羊,經不得嚇,有個好歹你要賠。”
“不打緊不打緊。”農婦生怕他們之間產生矛盾,忙上前打圓場。
這裡的人,還真是淳樸,雲楓忙笑道:“我們開玩笑呢。”
祝福湊過去看着那隻羊,那隻羊似乎真的是那聲旱天雷嚇到了,頭在草料槽裡晃來晃去,就是不吃東西,看起來好像是被嚇掉了魂。
聽說農村裡就有說受驚過度的孩子是嚇掉魂,需要找巫婆收驚的。
祝福問道:“前面那個擺香案揮木劍的老太太是誰啊?”
聽見祝福打聽她,農婦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她啊,以前是村裡的神婆,就是個老騙子,總說自己能與天地鬼神對話,但是村裡不管是旱還是澇,她都沒辦法,要不是國家撥款,還有你們基金給錢,我們每年連種子化肥的錢都緊巴巴的不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