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卡車的人嘩啦啦過來,然後,他們就這麼嘩啦啦的躺了一地。
李墨一與關林森早早就各自拉着祝福和喬瑜跑的無影無蹤,喬瑜還好,每天保持着晨跑的習慣,祝福這個四體不勤,仗着天生不長肉,幾百年不運動的人,此時跑得氣喘吁吁,李墨一停下腳步,將祝福抱起來,跑起來的速度一點都不慢。
“喂喂,放我下來,我不要面子的呀!”祝福一面嘟囔着發牢騷,一面雙手將李墨一的脖子摟得更緊,整個人都貼在李墨一的身上。
“嘖嘖。”喬瑜瞥了一眼,“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跑在她身邊的關林森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不如……”
“不用了,照顧好你手裡的饢。”喬瑜踩着高跟鞋,一路絕塵而去。
剛纔祝福用李墨一交給她的饢敲人腦袋了,包裝袋應聲而破,饢在完成了它光榮的歷史使命以後,稀里嘩啦掉了一地,沾滿了土,雖然很可惜,不過這四個人,離餓死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所以他們並不打算將它們撿起來吃掉。
本想直接扔掉算了,但是在這個小鎮上根本沒有垃圾箱,祝福也不想讓那位賣饢的老爺爺發現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就這麼被人扔了這麼多,於是小心翼翼收在自己的揹包裡,現在正與自己一起被李墨一抱在懷裡。
鎮上不止一處被襲擊,長途汽車站那裡也來了一輛卡車,發動了襲擊,幸好現在不是上午發車頻率最高的時候,車站裡的人不多。
接到報警後,有關部門以最快的速度調動人手,黑壓壓的特警荷槍實彈包圍了出事地點,所有受傷人員被及時送往醫院救治。
“我得去看看。”關林森說,“這邊的醫院看起來跟六庫那裡的檔次差不多,只怕收不了這麼多人,我去幫忙。”
“嗯。”喬瑜點點頭,關林森向醫院的方向跑去。
這個小鎮的醫院實在太小,藥物紗布倒還好,只是人手實在不夠,一共只有四個醫生,今天偏巧還有兩個不在,去省城培訓學習去了。
見有個能幹活的人來幫忙,那兩個留守的醫生十分歡迎。
祝福他們不會包紮,去了也是添亂,便回到招待所。
到了門口,卻發現大門緊閉,敲了幾下,鐵門上的小窗被打開,有人往外看,發現是他們三個,這纔將門打開:“哎喲,外面出事了,鬧得可大了,你們沒遇上?”
“遇上了,不要緊,局面已經被控制了。”祝福反過來安慰他。
招待所的前臺是當地人,他搖搖頭:“嗯,沒完沒完。”
祝福要再問,他卻不說了,只說:“你們一會兒哪裡不要去,明天早上再走。”
“嗯,我們也不會再出去了。”祝福笑着謝過了他的善意提醒。
話音剛落,此時,一聲轟然巨響從不遠處傳來,祝福將裝滿了饢的揹包甩下來:“是醫院的方向!!!”
醫院,關林森正在那裡。
祝福正在前面跑着,一陣風從她身邊擦過,是李墨一。
三秒之後,又是一陣風從她身邊刮過,是喬瑜。
從來沒覺得跑不快對人生有什麼影響的祝福現在深深懺悔自己常年缺乏的運動量。
趕到醫院,還好,離她腦補的被核平之後的場景還有很大一段距離,有人在門廳裡那裡引爆了隨身藏着的小型自制土彈。
牆上,天花板上,到處是噴濺狀的紅色。
不用想,引爆自制土彈的人現在一定已經散佈的到處都是了。
關林森只是被飛散的玻璃擦破了臉頰,一道細細的血痕,橫在他的左臉上,險險擦到眼睛。
喬瑜看着那道傷痕,眼神裡滿是難過,從來沒見過她這副模樣的關林森反倒手足無措起來:“沒事的,這樣程度的傷,過幾天就好。”
“敢傷了你的臉!我要他們的命!”喬瑜陰森冰冷的聲音從她那雙紅豔欲滴的嘴脣裡,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蹦出來。
受傷的人更多了,關林森沒有再說話,而是雙手不停的爲受傷的人包紮,他認真的眼神,細膩又輕巧的手法,儘量爲傷者減輕痛苦。
喬瑜看了一會兒,大踏步轉身離開,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派五十人……把他們從藏着的地方挖出來……現在,馬上!”
剛纔的爆炸,死者只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兇徒,那顆自制彈的威力實在有限,剛好把他自己給炸成禮花,散得滿山遍野都是。
他身旁的人只是受到了一定的波及,受傷的原因是被爆炸引起的衝擊力掀在地上扭到了腳什麼的,並無大礙。
祝福決定先留在這裡,臨時充當個導醫臺的護士,根據傷勢輕重,給進來的人安排就醫順序。
正在她忙着安排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年輕的當地男人一腐一拐從大門進來了,那人見了祝福,臉色微微一變,低下頭,祝福衝着他笑了一下:“你的傷勢不太重,要稍微排後一點。前面還有幾個重傷的,麻煩你們等一等啦。”
“謝謝謝謝。”那人領了祝福手寫的號碼,在一旁等着。
祝福一面寫號,一邊叫號,忙個不停,卻莫名的覺得總有人盯着自己,心裡毛毛的,此時李墨一剛好拎着一桶清潔工具路過,祝福忙叫住他:“我覺得有人在看着我。”
“是坐在九點鐘方向的那個男人嗎?”
“對,你也發現啦?”祝福鬼鬼祟祟,“他不會是什麼反派大boss,等着來這邊把咱們一鍋端了吧?”
李墨一忽然笑起來:“你是真的記不住人臉呀。”
“嗯,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祝福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說,一臉無辜的眨巴着眼睛。
“他不就是下午的時候一杯馬**想賣你一百塊錢的那個人嗎?”
“哎?是他嗎?”祝福又往那裡看了一眼,“我覺得這邊的男人全都長得一個樣,女人也全都長得一個樣,實在是分不出來誰是誰。嘿嘿。”
李墨一笑着搖搖頭:“也挺好,記性不好也是個優點。”
“喂,誰記性不好!”祝福生氣的要去擰他耳朵,李墨一拎着個大桶,身手矯捷依舊,向側邊一滑,笑着走進工具間。
祝福這才注意到,方纔還是血花潑天蓋地的大廳,此時竟然已經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哇,這身手,要是不想當明星了,幹家政,起碼一小時能給你開到一百塊錢,專門對付頑垢污漬,十幾年不洗的油煙機什麼的瞬間乾淨。”祝福看着走出來的李墨一。
“那當然,不看我是幹什麼的,我可是月黑堂天殿的首席,管殺不管埋是當不了首席的。”看得出李墨一對他曾經的工種充滿着驕傲。
祝福扶額:“能不能不要把殺人放火說的那麼高大上,好像是個正經工作似的。”
“我們那會兒的確是正經工作,你看關林森,千萬不要以爲他是好人,他不過是聽命於女皇的殺手而已,哪裡比我高貴了。”
裡間傳來關林森的聲音:“我彷彿聽見有人在背後誇我帥。”
“你就不能認真縫你的線嗎?插什麼嘴。”開口的是祝福,她可喜歡聽李墨一說他們從前的事情了,過去的時光,她從未參與,甚至在史書上也無可考,而當李墨一說起的時候,說明他願意與自己分享那段過去的時光,就好像她也共同經歷過一樣,隨着他一同喜怒哀樂,那種感覺,棒極了。
祝福還在捧着臉,裡間又傳來聲音:“你以爲我不想認真縫嗎?上一位傷員都出去三十秒了,你怎麼還沒叫下一個進來?你這效率在我們醫院會被人投訴的。”
“第一百二十七號。”祝福大聲喊道,一位婦人抱着孩子,匆匆進了房間。
李墨一問道:“你去歇會兒吧,我來替你。”
祝福在這裡站了好一會兒,也確實有些累了,遂點點頭,揉了揉發酸的胳膊,站在門口透透氣。
醫院這邊現在是重點保護單位,外面站了一圈黑壓壓的特警,祝福看着他們身上的國旗袖標,感覺無比的安心。
夜色漸漸降臨,祝福看了一眼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多。
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在天際線上留下一團瑰麗的血色光輝。
十點,在醫院執勤的特警換崗,忽然,祝福覺得心緒不寧,彷彿會有什麼事發生一般,她看着不遠處的那片黑暗,好像會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中出來。
一聲槍響,接着,是子彈穿過人體的身影,站在祝福身旁的一位小戰士一下子摔在地上,那顆子彈穿過了他的大腿,他緊緊的捂着傷口,鮮血猶自從指縫中不斷涌出。
祝福耳邊響起一片拉動槍栓的聲音,與此同時,遠方的黑暗中不知有多少輛汽車的引擎轟鳴,如同兇獸的咆哮,伴着子彈發出的刺耳音爆之聲,往這裡而來。
“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快進去!”那位受傷的小戰士在自己受傷之際,還沒忘了身後的祝福。
祝福趕緊轉身跑進大廳裡,她沒有大喊大叫,如果這個時候不由分說大喊一聲,這裡面便會先亂起來。
但是裡面的人已經聽見外面發出的聲音,紛紛詢問祝福發生什麼事了。
祝福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靜:“外面出了點小事,大家跟着我,往這裡走。”
不明真相的傷員都站了起來,跟在祝福後面,祝福路過李墨一的時候,壓低了聲音,飛速地說了幾個字:“外頭槍戰,快走。”
正在屋裡治療傷員的關林森看着祝福好像搖着小旗的導遊似的,身後跟了一串人,皺着眉,不解的看着她,祝福將窗戶推開:“來,大家一個一個的從這裡出去,不要亂,不要緊張。”
不緊張就怪了,外面的槍聲已經響成一片,好像放鞭炮似的。
“外面什麼在響?”有人問道。
祝福順口接了一句:“放鞭炮,沒什麼,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快走,不走的都要給醫生紅包。”
“我不收紅包的。”關林森趕緊自證清白。
外面有特警死守,裡面有李墨一和祝福指揮,這間小醫院裡的人,很快就一個一個的從窗戶跳出去了,只剩下祝福、李墨一和關林森。
“喬瑜去哪裡了?”祝福四下尋找,也沒有找到喬瑜,她衝到大廳裡,在已經一片黑暗的廳裡尋找喬瑜的身影,大門已經被子彈打的破破爛爛,唯一的照明,就是從槍口噴射出的火焰。
這次報復而來的人實在太多,外面守護的人寡不敵衆,子彈也已經射空,那些人很快逼近醫院大門,五輛卡車呈半圓形包圍着醫院的門口,十道白晃晃的遠光燈,交錯着打在門上。
每輛車上跳下來二十多人,向醫院門口走來,那些戰士們已無子彈,傷者頗多,以那些兇徒過去做下的事,若是被他們抓住,斷無生還之理,祝福身在黑暗的大廳裡,外面的人看不見她,她看着外面卻一清二楚。
“該死的!”祝福此時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只覺得滿腔怒火從心底不斷涌出,如果對方手拿着冷兵器,她相信這百來號人也不夠關林森和李墨一塞牙縫的,但是,他們手裡那些是槍,子彈的速度可以突破音障,而人類再怎麼能飛天遁地,也不能。
人類……
如果擁有超越人類的異能呢?
祝福想起自己自己過去遇到的那些事,心裡一橫,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玻璃片,就向手心劃去,玻璃片畢竟不如刀快,劃拉了半天,只破了一點皮。祝福扭頭跑進診療室,李墨一跟她說話,她也沒有理,抄起桌上的手術刀便將自己的手掌長長的拉了一條血口子,鮮血瞬間噴涌而出,祝福轉身又向大廳跑去。
一步!
兩步!
三步!
從房間跑到大廳,一共用了十七步!
祝福賭對了,喚起她身體裡異術的方式,就是鮮血。
主動劃破皮膚,如同她主動解開了身體的封印,這一次,她沒有失去做爲祝福的自我意識。
救人!救人!救人!
這是祝福此時心中所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