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虹輕輕一動,胸前的起伏便在林書彥身上蹭動,林書彥睡意全無,無奈睜着眼睛,直到凌晨時分,手機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很快,那兩道劍眉便緊緊地皺了起來,他輕手輕腳的下牀,拿着手機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唐嘉虹的眼睛睜開了。她心裡猛地一緊,電話那頭是誰,是那個名叫小漓的女人嗎,在這種時候打過來,她到底想幹什麼。
她悄悄的向大門走過去。
本以爲林書彥會很快回來,沒想到這個電話一打就是十幾分鍾,唐嘉虹躺在牀上,雙眼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一點睡意也沒有,而且越躺,越覺得全身不舒服,腰痠背痛腿抽筋,她決定起來走走,也許下來逛一會兒,走累了就能睡着,那些小孩子不都是這樣的嗎?
嗯,就這麼決定了,只是爲了提高睡眠質量,纔不是想要去偷聽林書彥打電話。
說服了自己之後,唐嘉虹從牀上慢慢下來,輕手輕腳的穿上鞋,慢慢的走到門口,她自己都沒想過,房間里根本就沒有人,何必這麼偷偷摸摸的,走到門口,她沒有馬上開門,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聽了好一會兒,發現門外竟然沒有聲音,也許是去更遠的地方打電話了吧。
唐嘉虹小心翼翼的將門開了一條縫,再慢慢將門拉開,外面的走廊上的感應燈亮了,把她嚇了一跳。
不過,走廊上也的確一個人都沒有,不知道林書彥去了哪裡。
現在已經是初夏時節,就算林書彥拿着電話一邊說一邊走到花園裡的隨便哪個角落都是有可能的,這可上哪兒去找。當唐嘉虹想到“上哪兒找”這個問題之後,忽然拍了自己的腿一下:“我只是出來散步助眠的,找什麼找,呸。”
一面唾棄着自己,一面隨意的向前走去,前方的感應燈次第亮起,感覺還挺有一種走秘道,或是《滿城盡帶黃金甲》那部片子裡,皇后走近一處,那裡的宮女就將簾子捲起來的感覺。
走廊的盡頭,就是通向花園的門,不知怎麼,她站在那個門口頓了一頓,竟生出了一種膽怯的感覺。
腦中不由想着,如果一會兒真的在花園裡碰到林書彥怎麼辦,如果他還在打電話,自己要不要馬上離開,還沒有想出應對的方法,花園裡傳來的隱隱人聲,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不,不能這麼做。”
“柳家的小動作不足爲懼,我已經有了安排。”
“一個喜歡玩骯髒手段的女人,怎麼能進林家的門。”
“我還不至於爲這點利益就委屈求全。”
“呵呵,那就要看柳家的人想怎麼樣了。”
這是一個唐嘉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了,那是林書彥的聲音,談話的內容似乎是在談公事。
柳家?唐嘉虹一下子想起了那個害她差點沒有完成工作任務的柳瑤,那個女人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當成假想敵,難道是她又想出了什麼新的主意,要作妖?
電話那頭的人聽起來像是與他關係不錯的朋友,他說話的態度不像對員工或是合作伙伴那樣,充滿着禮貌和客氣,也不像對那個小漓,溫柔似水,更不像對自己……
咦?他對自己到底是個怎麼態度?唐嘉虹一邊遠遠的聽着林書彥打電話一邊陷入了沉思。
忽然,輕輕一聲踩斷樹枝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定睛一看,眼前是一雙男人的腳,她順着那雙穿着名貴皮鞋的腳往上看,挺直的褲縫上是勁窄的腰,再往上是寬闊的胸膛,以及……一張微皺着眉頭的臉,林書彥看着她:“半夜三更不睡覺,到這裡來做什麼?”
糟糕被發現了,唐嘉虹全身僵住了,她總不能說,啊,因爲吃醋,所以一路跟着你過來了吧?她咬着下嘴脣,周圍有不知名的小蟲在草叢間輕輕的鳴叫,這給她帶來了編故事的靈感:“剛剛這裡有一隻螢火蟲,尾巴一亮一亮的,我想抓它的,都怪你啦,現在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說完,她不由佩服自己,胡說八道的本事真是越來越高了,不僅甩乾淨自己的嫌疑,還順手倒打一耙。
林書彥倒是沒有對這個漏洞百出的故事做出什麼質疑,他只是笑笑:“你喜歡螢火蟲?”
唐嘉虹點頭:“是呀,小時候的夏天,總有很多螢火蟲飛來飛去的,那個時候總想着要學古人玩‘囊螢映雪’,後來奶奶阻止了我這個瘋狂的想法,她說,你把時間都拿去抓螢火蟲了,那什麼時候讀書呢?”
“奶奶倒是真的很有見地。”林書彥點頭表示贊同奶奶的做法。
唐嘉虹又說:“螢火蟲對環境要求特別高,現在污染嚴重,很難再看見螢火蟲齊飛的場面了,記得當年看《風雲》的時候,聶風和孔慈坐在劍冢裡,滿天的螢火蟲飛呀飛,再配上那首插曲,蟲兒飛,真是太浪漫了,那個時候我就想過,如果有一天,我能和一個我喜歡的男人並肩站在一起看螢火蟲多好啊。”
“好了,晚上還是有些冷的,回去睡吧。”林書彥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趕她回去睡覺。
唐嘉虹本意也不是想要聊螢火蟲,只不過是解個圍罷了,既然林書彥沒有再追究,那再好不過。她想站起來,卻因爲蹲得太久,腿麻了,一時站不穩,頓時倒在林書彥的懷裡。
林書彥本能的伸手去接,軟玉溫香抱滿懷,觸手之處非常柔軟,那裡是……他困惑的捏了一下,卻聽見唐嘉虹的輕呼,他這才注意到,好像摸到的是她的胸口……
她直接從牀上起來,穿着睡衣就跑出來了,連文胸都沒有,整個胸部的形狀都被他一手掌握,感受到她的柔軟與美好。
林書彥不是慾望特別強的人,但是,唐嘉虹這個女人卻似乎總有撩撥起他衝動的能力,如同一道禁制的閥門被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了。
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氣氛變得愈加曖昧,唐嘉虹想向後退開一步,可是雙腿早就麻得沒了知覺,上半身向後退,下半身卻並沒有打算接受這個指令,於是整個人便向後倒下,林書彥伸手想要接住她,可是她的去勢太急,連林書彥的腳下都向前衝了幾步,連帶着唐嘉虹也跟着踉蹌着後退,直到一面外牆,將兩人托住。
唐嘉虹現在後背緊貼着牆,面前是林書彥那張英俊的臉,他的雙手支在她的頭部兩側,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囚籠,將她關在裡面。
她有些緊張,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有些發乾的嘴脣,她不知道,自己伸出紅色小舌在櫻脣上輕輕舔過的樣子,落在林書彥的眼裡,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從背後升騰起了一股燥熱,眼前的那雙半張半閉的紅脣剛剛被滋潤過,微微泛着果凍般的光澤,在大腦沒有發出任何指令的情況下,他發現,自己已經牢牢的吻住了前面這張小嘴,並且已熟練的撬開了她的牙關,在內裡探究着。
身下的這個女人,也沒有像往日那樣的抗拒或是冷漠無感,甚至還有一些主動相迎,這讓他十分高興,這裡雖然是在開闊的地方,兩人的身影又是在半明半暗的花園之中,隨時都有被人發現的可能,越是在這種地方,越是讓人有一種禁忌的快感。
自從得知奶奶受傷的消息之後,唐嘉虹的精神一直繃得十分緊,幾乎就要支持不住,如果不是身旁的林書彥一直冷靜鎮定的做着一切,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有現在的精神狀態。
也是因此,她不僅不反感林書彥的觸碰,反而貪戀上了他手中的那一抹溫暖,和那在溫文儒雅外表下蘊藏着的巨大力量。
越來越深的親吻,讓兩人的呼吸都越來越不穩,唐嘉虹感覺到自己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這讓她感到十分的羞澀:“不要這樣,停下,明天,明天你的朋友就要來了。”
“怕什麼,你可以一直睡到想起來爲止。”林書彥根本不想停下來,他的雙脣還在唐嘉虹細膩的皮膚上輕啄。
唐嘉虹搖頭:“不行,我一定要聽聽專家的話。”
林書彥沒辦法,只得放過她,但是他的手卻牢牢的抓着唐嘉虹的手,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兩人就這麼十指相扣的回到房間,直到躺下,林書彥轉過頭,看着唐嘉虹,卻發現她緊閉着眼睛,放緩了呼吸,好像真的睡着了。
他支起身,久久看着她,最終,在她的額頭上留下輕輕一吻,也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兩人走進醫院,一進門,就有一位小護士說:“有人找你們,在會客室。”
“啊?一定是關醫生來了。”唐嘉虹很高興,她有些興奮的加快步子往會客室走,一面還在絮叨:“關醫生從美國趕過來,一定很累了吧,他都不需要倒時差的嗎,這麼辛苦,真不好意思,他喜歡什麼東西?我應該送給他禮物的。”
林書彥只是走在她身後,微笑着看着正在高興的她,醫生叫住了他,想要與他確認一下奶奶的手術安排時間,林書彥停下腳步,轉向了醫生辦公室,醫生與他詳細的說着近期可能的安排,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跳出一條消息,他拿起一看,神色忽然變得凝重,消息是關林森發來的,主要內容是說,起飛的時候晚點,所以,他現在剛剛纔落地,還沒有出關,要麻煩他再等等了。
如果房間裡等着的人不是關林森,那會是誰?
此時的唐嘉虹已經伸手推開了會客室的房門。
當她看清房間裡的人是誰的時候,整個人呆立在門口。
那是她最不想看見的三個人,當她們的臉清晰的被唐嘉虹看清之後,她甚至覺得視網膜被劇烈的刺痛。
“虹虹。”溫柔而嬌怯的聲音從一個長得與唐嘉虹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口中發出,“聽說奶奶受傷轉院到了這裡,現在奶奶怎麼樣了呀?”
那個聲音充滿着對長輩的關懷,唐嘉霓,她在親切的關心着奶奶的傷勢,自然的向她詢問,就好像兩人之間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那件令家庭關係翻天覆地的事情一樣。
而她的身邊,站着一個沉默的身影,這個人,曾經是她的丈夫,曾經是她魂牽夢繞的人,她的下半生所有的計劃裡,都有這個男人的參與,而現在,這個男人卻站在自己的雙胞胎姐姐身邊,一臉戒備的看着自己,看着他那樣子,好像擔心自己會對唐嘉霓不利,他的肌肉有些緊繃,從這些細微的小動作可以看出,他是準備着隨時隨地撲上來保護自己已經懷胎五個多月的妻子。
唐嘉霓的身材保持的很不錯,五個多月的小腹,也只是微微突起一些,她的手無意識的護着自己的肚子,那裡裝着的是她與自己丈夫的愛情結晶。
唐嘉虹全身都是僵硬的,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躥到頭頂,腳下如同綁了幾千斤重的鉛塊,心底一陣一陣的發酸,淡淡的苦澀,從胸口慢慢的蔓延到了口中,她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姐姐,還有這位“姐夫”。
還有母親,她站在唐嘉霓的身邊,非常不滿的瞪視着唐嘉虹:“奶奶受傷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們?要不是我們在衛生院裡打聽了半天,根本就不知道奶奶已經給你弄到這裡來了。這個醫院很貴的吧?你突然發大財了?這麼久都沒有往家裡打錢,都是你姐姐和姐夫在照顧我,你這個不孝女!”
唐嘉霓柔聲細氣的勸道:“媽,別說了,都是一家人。”
她看着唐嘉虹難看的臉色,關切問道:“虹虹,你怎麼都不說話,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哪裡不舒服呀?”
此時的唐嘉虹,臉上血色全無,看見這三個人,這三個她曾經最親近的人,唐嘉霓那柔柔的話語落在她的耳中,卻比這世間最難聽的辱罵還要更加刺耳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