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又是爲了柳瑤,自害得唐嘉虹不得不辭職之後,這個女人一直沒什麼動靜,還以爲她終於放棄,沒想到,卻是轉移了陣地,把主攻方向轉移到了大家長那裡。
柳家與林家是好幾代人的交情,當初林家飄洋過海到美國之後,是在柳家的幫助下立住了腳跟,得到了第一筆訂單,兩家生意往來也很多,家裡多有子女聯姻的,可以說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柳瑤是這一代的長房長女,從小就精靈古怪,長得也深得人意,嘴甜會說話,在學校裡的成績也非常好,在兩人很小的時候,兩家的長輩就時常會開玩笑說要讓柳瑤與林書彥在一起。
雖然沒有正式的儀式,但是,在柳家與林家的兩位掌門老太爺心中,兩人早就是佳兒佳婦一對好伉儷了,剛開始的時候,柳瑤很反感家裡長輩這種擅自決定兒孫婚姻大事的行爲,在一次聚會上,十歲的她,氣勢洶洶的拉着十五歲的林書彥到一邊,做出她能表現出的最兇狠的模樣,警告林書彥:“你不準娶我,否則,結婚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林書彥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的威脅當然是不會放在心上,一箇中二期的叛逆少年,當然也很看不上什麼父母之命,爽快的答應了。
女大十八變,變得不僅是相貌,還有心思,柳瑤雖然威脅過林書彥不準娶她,但是家裡長輩們還是時常在一起的,關於林書彥的消息,也不斷的涌進她的耳朵,他回到了祖國,雖說是藉着家族的力量,但到底也是從頭開始,做得還不錯,就算是很挑剔的那幾個長輩,也誇獎他年輕有爲。
終於,柳瑤也忍不住去搜了林書彥的近況,從網上的照片上看來,他是一派溫和儒雅的謙謙君子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一個還未出象牙塔的學者。對於一個情竇初開的富家小姐來說,什麼家世什麼財富,都不重要。
說得俗點,世間所有的一見鍾情,都不過是以貌取人罷了。外表都不足夠吸引人,誰還關心什麼有趣的靈魂。
柳瑤就這樣被林書彥英俊的外表擊中了,那種帶着淡漠的溫和儒雅氣質也是她所喜歡的,出身極好的大小姐,身邊從來都不缺狂蜂浪蝶的殷勤,只要她一個眼神,身邊自然有噓寒問暖的男人來關心她,她也知道,他們的關心無非是爲了她背後的家世,或是她出色的外貌。
煩,真的很煩,看多了這些目的性極強的男人,林書彥這樣的淡漠正合她心意,她當然還記得自己曾經威脅過林書彥不準娶她,但是那會兒不就是個無知小丫頭嘛,未成年人說的話不能當真!
於是,她也跟着回國,進入柳氏企業在國內開的公司工作,說是爲了鍛鍊和拓展柳家的業務,其實還是想要跟着林書彥接觸,如果他不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就馬上一腳踢開,反正她也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
懷着試探之心的開始,越接觸,越覺得林書彥就是她的如意郎君,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了,把林書彥約出來,表示想要與他發展感情。
只不過,她卻似乎搞錯了什麼,對於她來說,林書彥的一切她都知道,隨時隨地的動向也在關注,白天去了哪裡,晚上吃了什麼,甚至吃的牛排是幾成熟,她都清清楚楚。
可是在林書彥的心中,柳瑤只不過是長輩的朋友家的孩子,僅此而已,就算他沒有把童年時的柳瑤宣言放在心上,他也不會跟一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女人結婚。
柳瑤沒有放棄努力,但是她越是努力,林書彥就好像跑得越遠,總也抓不住,她不懂,以兩人的世交關係,家庭背景,就連外表也是俊男美女的絕配組合,他到底爲什麼不願意。
於是,她很生氣,她以爲林書彥只是對她愛在心頭口難開,只要她夠努力,就可以讓這個男人動心,她用盡了一切的手段,包括與其他男人故作親密,讓林書彥看見,只要林書彥稍微露出一點吃醋的樣子,她就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可是,林書彥根本不爲所動。
這麼多年來,林書彥沒有結婚,卻也不像其他紈絝子弟那樣有着無數的露水伴侶,柳瑤認爲自己還有機會,當得知林老夫人入院之後,她第一時間就趕來,這是最不傷體面的一種方法。
如果林書彥要趕她,她可以說是來探望世交的伯母,輪不着林書彥來趕人,自己也可以體面的離開。
如果林書彥能被她感動,那是最好,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岡本、杜蕾斯、傑士邦的大中小號,不同的款式,她都買了一份,萬一天雷勾動地火,那就正中下懷了。
只是到了醫院,她萬萬沒想到,林書彥身邊竟然已經有一個女人了,那個女人的姿色只能叫清秀,比起她來實在是差的十萬八千里,而且那身衣服也只不過是一些大牌的櫥窗貨而已,那氣質也就是一個市井小人物的模樣。
本來她還以爲那是林書彥家的保姆,沒想到,他竟然對她那麼上心,頓時滿心的不平爆發開,如果林書彥對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假以辭色,那她還不會這麼失落,現在他卻竟然對一個這樣平凡的女人動心,這讓她感到十分的挫敗。
因此,他纔會想要讓那個女人失敗,處處不順,這種平凡的女人,一旦窮了,遇到逆境,根本就沒有承受損失的能力,到時候一定就會對林書彥伸手要這要那,到時候,林書彥一定會非常厭惡這種行爲,到時候,一腳把她給踹開,再由自己這個知書識禮,家庭優越,絕不需要麻煩到他的女人出場來安撫他的情緒,一定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計劃很完美,只是柳瑤卻小瞧了唐嘉虹的意志和能力,她竟然沒有找林書彥,而是憑着自己的能力,通過了瑞誠集團的重重審覈,最終站在了林書彥的面前。
她很不甘心,家裡人終於發現了她的異常,也知道了她的異常原因是來自於林書彥,長輩們開始行動了,卻發現林書彥竟然已經領證結婚了。
這令他們十分震驚,林家長房長孫的婚禮,甚至沒有叫一個林家的人蔘加,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甚至連林書彥的父親都沒有去參加。
難道是這個叫唐嘉虹的女人,給林書彥下了什麼矇蔽心智的藥,或是抓着了他什麼不得了的把柄,纔不得不娶她的嗎?
於是昨天晚上,林書彥的伯伯先打來電話,試探的詢問了一下,卻被林書彥擋了回去,林書彥神智清醒,完全不像是被人控制的樣子。
林書彥的爺爺大怒,他下令查清這個莫名其妙就成爲他孫媳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讓一向不熱衷於女色的孫子神魂顛倒,竟不惜得罪多年世交的柳家。
調查結果也是令他大跌眼鏡,只不過是一個家世普通的女人,在與林書彥結婚前剛剛離異,離異的原因也是很狗血,竟然是被雙胞胎姐姐搶了丈夫,這充分說明這個女人的家庭很亂,與這種人家攪和在一起,還不知道會不會帶累林家。
林書彥的爺爺在電話中非常嚴厲的指責林書彥不管不顧的行爲,讓林書彥馬上和這個原生家庭亂七八糟的女人離婚,就算不和柳瑤在一起,也不能娶這樣背景的女人爲妻。
“聽說你還把她給安插到公司裡做董事會秘書?”
林書彥平靜的說:“她過去的工作經驗非常過硬,手上有許多成功的項目,難道林家不是講究的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就因爲她與我結婚了,所以我就要放棄這樣優秀的董事會秘書嗎?”
老人冷冷的哼了一聲,他顯然也無法義正辭嚴的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說:“我不想管你這麼多,給你三天時間,去安撫柳家的情緒!”
說完,便把電話給掛了,林書彥雙眸的顏色越發的幽深,看着已經變成黑屏的手機,眉頭又微微地皺起來。
柳瑤,還真是一個大麻煩啊。
回到休息室,祝福已經先回去了,只剩下唐嘉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認真的看着筆記本電腦上的那些公司資料,入職以來,她都沒有好好的上過班,她覺得有些愧對公司開出的高工資,於是便抓緊一切時間補上,見林書彥進門,她急切地問道:“關醫生他怎麼說?”
“他說好的。”
“什麼?”唐嘉虹不知道這沒頭沒腦的回覆是幾個意思,林書彥一本正經的看着唐嘉虹:“我跟他說,治不好奶奶,要誅他九族。他說好的。”
唐嘉虹從來沒聽林書彥開過玩笑,聽着他的這句話,不由一愣,等她明白他到底說的是什麼之後,臉上不由浮出了笑容。
她一直爲奶奶的事擔心,林書彥說了這幾句話之後,讓她莫名的有一種安心的感覺,林書彥如此的輕鬆,一定是關林森告訴他,這個手術完全沒有問題。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雖然唐嘉虹可以在休息室裡等着,但是她總覺得,坐在手術室門口才能安心,就好像可以陪着奶奶加油,以及,可以第一時間得到奶奶的消息。
時間流逝,那隻刺眼的紅燈怎麼總是也不熄滅,唐嘉虹在長久的等待之中,不知不覺眼皮沉重,等她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靠在男人的結實的胸膛上,林書彥平整的襯衫給壓出了幾道皺褶,真是太丟臉了,好在沒有流口水。
她偷偷擡眼看着身旁的林書彥,他也微微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低低的垂着,將神采飛揚的雙眸沉沉掩住,他手腕上的百達翡麗腕錶指向了凌晨三點半,正是人最疲憊的時候,就連一向精神抖擻的林書彥,也撐不住了。
唐嘉虹輕輕動了一下,林書彥緩緩睜開眼睛:“要不要回去睡一會兒?”
低沉的嗓音帶着一些沙啞,他也累了,唐嘉虹剛想答應,忽然,手術室的燈滅了,門裡一陣響動,原本已經很困的唐嘉虹頓時睡意全無,站起身,接着,就看見奶奶躺在移動病牀上,被護士們簇擁着推了出來。
奶奶的雙眼緊閉着,麻醉藥的藥效還沒有過去,她被送去了觀察病房,由各種儀式監測着生命體徵。
最後從房間裡出來的,是不緊不慢的關林森,唐嘉虹看見他,十分緊張的撲了過去:“關醫生,太辛苦你了,情況怎麼樣?”
“嗯……”關林森摘下口罩,他從上午開始進手術室,一直到凌晨才結束,他的精神已是十分萎靡,肉眼可見一大塊黑眼圈掛在下眼瞼上。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關林森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聽見醫生這麼說,唐嘉虹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難道是手術中出了什麼問題嗎?難道是神經還是受損了嗎?
她緊張的看着關林森,關林森輕咳了一聲:“是這樣的,你奶奶畢竟年紀大了。所以……”
“所以怎麼樣?”唐嘉虹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林書彥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十一個字以內,把話說清楚。”
“手術成功,人老皮鬆會留疤。”關林森飛快的說完。
唐嘉虹喜極而泣,捂住嘴,蹲在地上,沒事了,奶奶沒事了。
林書彥攬住她的腰,扶着她坐下,不滿的看着關林森:“就不能好好說話?”
“那多沒意思。”關林森打了個呵欠,“我可是連時差都沒倒,就跑來了,你就不能好好謝謝我?”
林書彥看了他一眼,關林森忙擺擺手:“我去睡覺。”站了將近二十個小時,精神又高度緊張,他的肩膀有些塌,背向前微微的弓着,確實也是累着了。
“G實驗項目再追投五千萬,你看夠不夠?”林書彥在他的背後,淡淡說了一句。
這句話如同最強力的興奮劑一針紮在關林森的身上,直達神經中柩,剛纔有些垮下來的背,頓時挺直如同馬上就要去走T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