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轉身,又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大字:中立,接着把溫元仁的名字寫在中立的下面。
“韓三昧和溫元仁不一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壽命已經不長了,所以他明知道任由鐵書燈去拉攏城防軍的將士,會引起鐵心聖的極度不滿,但也顧不上許多了。”葉信說道:“鐵書燈是他的外孫,他希望鐵書燈能成爲王儲,這樣也就給韓家找了個大靠山,如果是鐵人豪繼位,絕對饒不了韓家,面對生死大事,韓三昧就算明知是錯,也要硬着頭皮走下去。”
“但我們會讓他看到另一個希望,不僅僅是登上王儲之位,而是乾脆讓鐵書燈坐在國主的位置上,你們以爲韓三昧會如何選擇?”葉信笑了笑,隨後在黑板上寫了‘可用’兩個字,下面寫上了韓三昧的名字。
“現在該說說王芳了。”葉信說道:“王芳和韓三昧相互呼應,已維持着很多年,鐵心聖想動王芳,韓三昧肯定要站出來反對,鐵心聖想動韓三昧,王芳的反應也一樣。其實他們當初的結盟是非常正確的,如果城防軍亂了,鐵心聖認爲憑自己的能力應該可以控制得住,如果幾千巡捕亂了,鐵心聖也不怕,但是,如果城防軍和幾千巡捕要一起亂,那就是**煩了。”
“鐵心聖也知道各個世家已呈尾大不掉之勢,嘗試過幾次,見沒辦法動搖,也就算了。韓家和王家的關係,表面上看起來不太熱絡,實際上他們一直是同氣連枝的,鐵書燈爲人寬厚,如果有機會把鐵書燈推上去,對王芳而言當然是好事。“
葉信在韓三昧的下面寫上了王芳的名字,隨後又道:“至於魏卷,肯定是敵人了,父帥讓他蒙羞二十年,那麼,葉家要做的,他當然要阻止,而葉家所反對,他當然會贊成!如果換成別人鬧事,或許魏卷會選擇暫時觀望,但知道是我葉家,他會毫不猶豫的站在鐵心聖那一邊,沒有原因。”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宗別離肯定已進入了九鼎城,宗家在大陳國遭受重創,需要時間來養傷,他應該不希望九鼎陳發生動亂,而且,宗家想恢復元氣,只能依靠鐵心聖的大力援助,加上他們已經和我們葉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嗯……就暫且把他放在敵人裡面吧。”
“至於鄧知國麼……他和我葉家是姻親,我看到了鄧獨眼,也要恭恭敬敬叫一聲舅舅的。”葉信頓了頓:“到了關鍵時刻,我有把握說服他,讓他助我一臂之力。”
隨後,葉信把鄧知國的名字寫在了‘可用’的下面,與韓三昧、王芳同列。
“老大,據我所知,你和鄧家的那個鄧多潔關係很不好吧?”謝恩狐疑的問道:“他會幫我們?”
“你以爲小孩子打打鬧鬧的事情,會影響到他們在生死攸關之際做出的選擇麼?”葉信笑了笑:“只要給他一個沒辦法拒絕的誘惑,他自然會做出相應的改變,鄧獨眼就交給我了。”
“至於沈忘機……”葉信遲疑了一下,又在黑板寫上一個‘友’字,接着把沈忘機的名字寫在下面:“是父帥的淵源,別的我就不解釋了,就算他不會幫我,那也不會害我。”
“暫時就這些了,記得在萬嶇山,我說要回九鼎城,你們全都反對,好像鐵心聖是不可戰勝的,回九鼎城純粹是找死,可是當我們把一切都分析過一遍之後,發現鐵心聖也不過如此。”葉信露出微笑:“以前你們會覺得九鼎城的局勢太過複雜,現在總該能隱隱看出一些脈絡了吧?世間萬事,都是有跡可循的,有過去、有現在、有未來,只要你夠聰明,也願意花費大量的精力,就可以看出一些平常人難以發現的東西,甚至能對未來的走向做出判斷。”
“譬如說,韓三昧掌握着太尉府,王芳掌握着太令府,正因爲他們同氣連枝,所以不管鐵書燈有多高的人望、有多強的能力,鐵心聖都絕無可能讓他成爲王儲。”葉信續道:“那樣代表着會把王城以外的權力拱手讓了出去,他的詔令甚至無法離開王城了,韓三昧和王芳有太多機會慢慢架空他,而所有與韓家、王家明爭暗鬥的人,都要被迫低頭,或者乾脆轉換門庭,投靠韓家和王家,他們現在有勇氣和韓家、王家鬥,是因爲鐵心聖在暗處支持着他們,連鐵心聖都放棄了,他們還爭個什麼?和王儲爭麼?”
“至於韓三昧和王芳,或許是因爲身在局中,要不然就是身不由己,爲了一個不可能達成的目標而努力。”葉信說道:“翻遍九國的歷史,國主被王儲架空的例子並不罕見,沒辦法,國主的壽命太長了,他們都擁有着大量的修行資源,又不需要去冒險,還有大批的強者保護着他們,想等到他們自然死亡……太煎熬了。”
“我聽說大衛國上一代國主鐵紅壽死得有些離奇……”薛白騎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也聽說過。”葉信說道:“但這事情與我們無關,不過從年齡上說,魏卷、韓三昧和溫元仁好像都參與了。”
“如果鐵心聖也是用這種手段上了位,那他更要防備鐵書燈了。”薛白騎說道。
“是這個道理。”葉信說道,接着他用手指在黑板上敲了敲:“這只是第一層格式,根據這層格式我們可以衍生出無數層分支,城防軍共有幾個主營?有幾個預備營?各營的統領是誰?什麼來歷?太令府的八大巡捕戰力如何?還有鄧知國、還有沈忘機等等,他們都可以擁有自己獨立的分支,我們整理出的資料越多,行事就會越有把握。”
“老大,這也太多了吧?怎麼可能忙得過來?”謝恩叫道。
“就算忙得過來,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耳目去探聽那麼多消息。”葉信笑道:“我現在只是在教你們一種思維方式,千萬不要盲目相信自己的頭腦,很多事情,用筆明明白白的寫出來,會讓你的條理變得更清晰,能產生更多的靈感。嗯……我希望你們能不斷的進步,區區一個大衛國,是裝不下我的,也裝不下你們,以後你們遲早會有獨當一面的時候,擁有一套成熟的思維方式,能成爲你們的大助力。”
“好像扯遠了。”葉信頓了頓:“好,我們就說這第一層格式,你們看出什麼了嗎?”
在葉信畫出的格式裡,敵人是四個,鐵心聖,官翰雨,魏卷,宗別離,中立是一個,溫元仁,可用是三個,韓三昧,王芳,鄧知國,友是一個,沈忘機。
“是均勢?”薛白騎說道。
“沒錯,是均勢。”葉信說道:“如果說捨去八百顆元石,就能讓我們從均勢變成勝勢,你願意不願意?”
“當然……當然是願意的!”薛白騎嘆道:“不過,他們真的會幫我們麼?”
“我需要一次次去遊說,效果如何,看我發揮得這麼樣了。”葉信笑道:“說服韓三昧的把握很大,說服王芳就有些難度了,至於鄧獨眼……說服他幫我們很難很難,但讓他保持中立是很輕鬆的。”
“狼帥和太閣大人的關係很好?”謝恩問道。
沈忘機就是大衛國的太閣,主管政務,實權極大。
“可以說是相交莫逆吧。”葉信說道:“其實我原來準備去追求沈妙的,所以聽到嬸孃給我胡亂說婚事,我的心都涼了半截,但現在想想,幸好沒有胡來,一方面我和沈妙不是太合適,另一方面太閣大人眼裡是不容沙子的,我真的往沈妙身邊湊,他肯定能看出我想幹什麼,反而會弄巧成拙。”
“這兩年來,太閣大人可從沒進過葉家的門。”薛白騎皺眉說道,他感覺葉信這些分析過於樂觀了。
“我問過葉玲,當初她和沈妙相識,都是沈妙在故意與她親近。”葉信說道:“這應該是太閣大人的意思。”
“這個我可以證明。”謝恩說道:“小玲那時候對任何人都抱着很高的警覺心,拒絕別人接近,沈妙最後能得到小玲的信任,是費了很大力氣的。”
“大人,我還是感覺……你說得這些過於樂觀了。”薛白騎實在忍不住了。
“當然要先從樂觀的角度分析。”葉信側頭看着自己在黑暗上畫出的字跡:“其實在九鼎城以外,還有很多因素能影響事情的走向,譬如說,鐵心聖感覺到事態有些緊急,火速向大羽國求援,然後九鼎城內突然多出了四、五個擁有上柱國級戰力的強者……那我們就算能把溫元仁也一起拉過來,最後也要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