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魔指等人都保持着沉默,有的人能理解葉信的意思,有的人一半糊塗一般明白,不過,葉信以前做出過的類似的判斷,基本不會出現錯誤,所以他們不管懂不懂,都選擇了相信葉信。
“好了,這件事並不重要。”葉信說道:“泥老,礦脈是什麼?剛纔路宗正提醒我要梳理礦脈,還要淬鍊星輪……對我來說,淬鍊星輪應該是最重要的事情,而路宗正故意把梳理礦脈放在淬鍊星輪之前,好像在暗示我什麼。”
“礦脈?礦脈怎麼了?”泥生大吃一驚。
“我不知道,礦脈可能是有些問題吧,否則路宗正不會這樣說。”葉信說道,這時,他突然感應到什麼,用狐疑的目光向着殿門的方向看去。
片刻,花皓月的身影出現在遠方,向着這邊掠來。
花皓月尚在數百米開外,泥生已忍不住大聲叫道:“姓花的!天波山的礦脈出了什麼事?!”
葉信、鬼十三等人見泥生如此口無遮攔,都有些吃驚,不過泥生行事向來穩重,這樣唐突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我回來就是爲了這件事。”花皓月苦笑着說道,其實他心中一直在痛罵那路宗正,此事本就是路宗正一手釀成的,居然還有臉提醒葉信?他原來想過幾天問過泥生的意見之後,再找機會與葉信接觸,可路宗正已搶了先機,使得他有可能墮入裡外不是人的境地,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與葉信談一談了。
花皓月到了近前,向葉信躬身施禮:“皓月見過主上。”
“皓月先生,平常時用不着這般客套的。”葉信伸手虛扶了一下。
泥生搶上幾步,用惡狠狠的目光盯着花皓月:“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泥生心中已有了不詳的預感,花皓月爲了此事特意返回來,問題絕對不會小。
“天波山的礦脈已經枯萎了。”花皓月低聲說道。
“什麼?!”泥生氣得鬚髮皆張,隨後探手揪住花皓月的衣領,口中噴出唾沫星子噴了花皓月滿臉:“你們好大膽子?!”
“泥兄……你讓我把話說完、說清楚好不好?”花皓月慌得連連擺手,在以前歷練的日子裡,泥生一直是他兄長,他很瞭解泥生的脾氣,這是要打人的徵兆,雖然泥生不會真的下狠手,但他畢竟是星殿的暗星,當着這麼多人捱打,臉面可就要丟盡了!
“泥老!”葉信伸手在泥生的肩後輕輕拍了拍。
泥生長吸一口氣,慢慢鬆開了花皓月的衣領,隨後吐出了一個字:“說!”
“此事要從七年前說起。”花皓月說道:“七年前,殿主巫天壽廢掉了自己的星徽,留下法印和秘鑰,脫離星殿,帶着自己的親信返回了巫家莊,天波山的礦脈再無人梳理,自然慢慢衰萎了。”
“那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泥生大喝道:“這是礦脈!是礦脈啊!!如果你們四星出些力氣,豈會讓礦脈衰萎?!”
“泥兄,你這話就是在誅心了。”花皓月嘆了口氣:“長生世礦脈,大都是三、五年一收,而且泥兄你也知道梳理礦脈要耗費多少人力和資源,好啊,我們可以幫着維續天波山礦脈的運轉,可到了兩三年之後,收成將近,神殿那邊突然派一個主星過來,我們豈不是白白替人做了嫁衣?難道還能找主星討要不成?”
“你們……鼠目寸光!”泥生喝道。
“泥兄啊泥兄,講點道理行不行?!”花皓月也有些火了:“我的皓月樓也有礦脈要梳理,何況這件事必須我們四人合力,他們都不願意管,你就罵我一個?你讓我怎麼做?把皓月樓所有的資源拿過來?那我的人吃什麼、用什麼?你想過沒有,我怎麼活?!”
聽到花皓月這番話,泥生變得有氣無力了,他喃喃的說道:“可你們……就眼睜睜看着天波山的礦脈衰萎下去麼?難道你們不知道想重新啓動衰萎的礦脈要造成多少損耗?!”
“我們知道,可我們真的沒辦法。”花皓月說道:“如果我能看到以後的事情,知道是主上和你泥生入主天波星殿,我或許真的會豁出去了,但我看不到啊!”
葉信聽到這裡,已隱隱明白了,天波山的礦脈,應該就像鋼廠的鍊鋼爐一樣,日日維持運轉,雖然會有不小的花費,但有產出,或者是未來有產出,可一旦封閉,要重新啓動,就會造成達到天文數字的費用,所以泥生纔會那麼激動。
“皓月先生。”葉信突然開口說道:“你說七年前,殿主巫天壽廢掉了自己的星徽,脫離星殿?”
“是的。”花皓月點頭道。
“他爲什麼要脫離星殿?”葉信問道。
花皓月看向葉信,雖然到現在爲止,他與葉信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他能看得出,葉信擁有一種極其敏銳的洞察力,譬如說此刻其他人都想的是礦脈的問題,而葉信卻透過礦脈,看到了核心點,一切都是前一任殿主巫天壽脫離星殿造成的。
“因爲天鳳星皇的使者在九年前來過天波星殿,希望天波星殿拜入天鳳神殿,巫殿主不願承擔這個惡名,拒絕了天鳳星皇的使者,可後來巫家莊的生意屢屢遭受天鳳神殿的打壓,損失巨大,以此要挾巫殿主就範。”花皓月說道:“巫殿主走投無路,最後只得選擇脫離星殿,如此天鳳神殿也就沒必要再對付巫家莊了。”
“他把天波主殿所有的人都帶走了?”葉信又問道。
“原本他只想帶走十幾個親信,其他人繼續守護天波主殿。”花皓月說道:“可那些修士得知巫殿主要脫離星殿的消息後,羣情洶涌,跪倒在巫殿主身前,哀求巫殿主把他們也帶走,巫殿主不忍心,索性把他們都帶上了。”
“他們又爲什麼要跟着一起走?”葉信說道。
“主上,這事情明擺着……”花皓月又一次露出苦笑:“自從貪狼上皇殞落之後,天波星殿也沒什麼前途可言了,我等每日只是苦熬時光而已,殿主都沒了,他們繼續守護天波主殿又有什麼意思呢?就算神殿會派一個新的殿主過來,也要帶着自己的親信,他們以前選擇的是歸附巫殿主,新的殿主是不會信任他們的,不如跟着去巫家莊,或許還會另有一片天地。”
葉信全明白了,爲什麼天波星殿的殿主之位一直空着,路宗正等人都不願直面天鳳星皇的壓力,讓他葉信成爲殿主,恐怕也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替死鬼。
不過,葉信心中並沒有上當受騙的感覺,反而感到慶幸,天鳳星皇的使者來得好!否則他不知道熬上多久才能真正掌控一座星殿!
“主上,說句話不中聽的,天波星殿已是日薄西山啊……”花皓月嘆道:“我是沒有一個巫家莊,否則我也早就走了。”
“皓月先生以爲,要怎麼做才能破解當前的困局呢?”葉信說道。
“好像只有一條路了。”花皓月低聲說道:“但這條路更不中聽,還是不說了吧……”
“天鳳星皇?”葉信笑道。
花皓月慌亂的點了下頭,隨後把視線轉移到了別處。
事情明擺着,天鳳星皇是希望天波星殿加入自己的序列,當然不會想要一座破敗的天波星殿,只要天波星殿改弦易轍,天鳳星皇就會給與大力援助,讓天波星殿重新煥發出生機。
而路宗正等人一直拖着,是不願意承擔罵名,或許在天波星殿中,只有投靠天鳳星皇才能重獲希望,已經成了一種共識。
葉信的眼神閃爍不定,他已經做出了不少判斷。
長生世確實象泥生說得那樣,要講規矩,在證道世鳳氏兄弟想掌控星殿,選擇的是直接廢了師東遊,盡顯武力,而在長生世,連天鳳星皇也要有所顧忌,那巫天壽拒絕也就拒絕了,天鳳星皇不能直接幹掉巫天壽,而是要另闢蹊徑,去壓制巫家莊,以求讓巫天壽就範。
還有,在長生世名聲非常非常重要,所以路宗正等人才會那樣愛惜羽毛,光明大道就擺在眼前,他們卻顯得猶豫不決。
尤其是路宗正,只要他選擇投靠天鳳星皇,殿主的位置必定是他的,天鳳星皇那邊也會想法設法助他上位。
連他葉信都知道了成爲殿主有多難,路宗正當然要比他更瞭解,能忍受住這樣的誘惑,真的不容易。
葉信隱隱看到了一個戰場,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這對鬼十三、蕭魔指等人來說很陌生,但卻是他的老本行。
“皓月先生,巫家莊是怎麼被打壓的?”葉信緩緩說道。
“不太清楚。”花皓月搖頭道。
“風聞奏報是暗殿之職,皓月先生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把巫家莊發生的事情探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葉信說道。
“主上爲什麼對這種事感興趣?”花皓月不解的說道,在他眼中,這都是小事。
“因爲我要了解,長生世這種翻雲覆雨的手段到了什麼程度。”葉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