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隱等人齊刷刷地擡頭看向蕭隱,盡皆露出驚喜之色。
何心隱有些不可置信道:“真的嗎?此事徐兄不必勉強,可以多考慮些時日也無妨,我等絕對尊重徐兄自己的意願,無論徐兄最後如何決定,都深表感謝。”
蕭隱搖搖頭道:“不用考慮了,一起去吧,我也想見識見識這荒古殷墟到底有多神秘。”
何心隱一衆人等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抑制不住的欣喜,皆是長出了口氣。
何心隱有些興奮地摸了摸腦背後的馬尾,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問道:“徐兄,你不需要跟左師伯請示一下嗎?”
蕭隱有些自嘲道:“應該不需要,左師伯給我安排了課業,想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需要自行修煉,時間我自己安排。”
何心隱瞪大了雙眼道:“素聞左師伯性情怪異,與宗內所有人都無法親近,想不到徐兄入門方一日,便得左師伯親傳課業!看來徐兄天資之高,連左師伯也青睞有加!”
一衆千甲堂的師弟師妹更是連連稱奇,驚歎不已。
蕭隱苦笑一聲,知道自己沒有必要解釋,也就任由他們了。
“咦,這是什麼?”
突然一名相貌清麗的少女發現了跟在蕭隱身後的木頭人偶,頓時驚訝地一指問道。
“人偶!是萬偶堂的人偶!”
立刻有腦子反應快的馬上叫了起來。
包括何心隱在內的所有人,立刻齊齊驚呼一聲,然後瞪圓了雙眼,湊近了過來,開始仔細打量這被蕭隱起名“簡單”的人偶。
蕭隱有些無奈,卻也不好直接出手阻攔。
“哎,你看這人偶材質是什麼呀?不軟不硬,是絕佳的上等材料,好像是黃雲桐木。”
“瞎說,黃雲桐木韌性有餘,硬度不足,只能用作尋常機關的嫁接樞紐。此物材質摸上去清涼沁脾,又隱有一絲彩芒泛出,絕對不是凡品,我估計千寶堂都不一定有這種材料。”
“徐師兄好厲害啊,入門一天,就有這麼好的人偶僕從哇。”
“那可不!左師伯脾氣雖然古怪,選人的眼光卻是一流!”
“我說,你們讓讓,讓我摸一下。”
“誒,能不能搖下它的手臂,試試靈活度啊……”
一衆人等開始圍着簡單,嘰嘰喳喳地談論了起來。
何心隱雖然也滿心好奇,卻也立刻發覺不妥,當即沉聲呵斥道:“一羣沒規矩的!都給我回來!”
衆人聽得大師姐發話,登時只能心癢癢地退了回來。
何心隱略帶歉意道:“徐兄莫怪,都是孩子,好奇心重,不懂規矩。”
蕭隱一笑道:“不打緊。我想問問,去荒古殷墟可有何條件限制,我剛纔你說,似乎需要宗門挑選?”
何心隱道:“宗主規定每堂按照一定比例,由各堂堂主自行各自挑選弟子,不過並未禁止弟子自行報名。有些頗有實力的師兄,便已經主動向各自所在堂的堂主申請參加此次試煉了。”
蕭隱點頭道:“既然每堂都要參加,那我萬偶堂自然也不應例外,而且似乎只能由我參加。”
何心隱道:“只是宗主和諸位師叔伯當初並未考慮萬偶堂參與。”
蕭隱笑道:“那是因爲當初萬偶堂沒人,現在有了。”
何心隱有些感激地點點頭,道:“我聽說有些堂的弟子,爲了安全起見,已經私下裡偷偷結成了盟約,約定到達荒古殷墟之後,便一起行動,互相有個照應。”
蕭隱道:“這倒也不錯。”
何心隱搖頭嘆道:“對他們自然不錯,可惜對我們則未必。”
蕭隱道:“爲何?”
何心隱道:“荒古殷墟,是修羅煉獄場,進去的人,都想佔盡先機,搜尋寶物。殺人奪寶乃是尋常之事。”
蕭隱道:“大家是同門,只怕不至於吧。”
何心隱道:“這裡是鬼域,是暗無天日的異域空間,同門之情,在寶物面前,根本不足道哉。莫說荒古殷墟這等上古遺蹟,便是尋常我們出山辦事,往往也得小心萬分,一般都要集體行動,同時,不敢與其它幾堂之人走得太近。否則,說不定哪位同門就突然消失在途中了。”
蕭隱眉頭一皺道:“同門之間,竟然互相提防到了這個地步?難道師門不管?”
何心隱冷笑道:“管?宗門上下幾千號人,哪裡管得過來?何況,整個鬼域向來是實力爲尊。自己實力不足,慘遭不測,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師門可不會爲你流半滴眼淚。”
說着,何心隱輕嘆一聲道:“我們千甲堂可以說是個特例了,我們的師尊,堂主白輕舟,待人隨和親切,一羣師弟師妹更是難得的齊心。只可惜本堂弟子大多天賦不高,修行速度緩慢,讓我們千甲堂在其餘幾堂面前擡不起頭來,事事都矮他們一頭。唉!此次荒古殷墟之行,只怕最先成爲獵殺目標的,就是我們了。”
蕭隱點點頭道:“明白了。確認下時間,是三個月後吧?”
何心隱點頭道:“是。”
蕭隱道:“好,你們先回去,三個月後,我隨你們一起出發。屆時,你再用符鳥與我聯繫。”
何心隱及一衆千甲堂師弟師妹連連稱謝。
就在何心隱等人想要告辭之際,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千甲堂總算找到了個靠山,可喜可賀。”
衆人面色一變,循聲望去,卻見一名黑衣青年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谷口。
這黑衣青年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身姿挺拔,背背白匣,看上去極爲俊郎,只是眉宇間帶有幾分陰冷之色。
“千傀堂,樑墨師兄!”
何心隱面色變了幾變,隨後行禮道:“不知樑師兄爲何來此?”
黑衣青年不冷不熱道:“你們能來,我爲何不能來?若我不來,還真看不到剛纔那場好戲。堂堂千甲堂大師姐,居然帶着堂內弟子,乞求一個入門不過一日的陌生人庇護,當真精彩。”
何心隱面色頓時一白,隨即又恢復了顏色道:“樑師兄不必出言嘲諷,心隱此舉自有考量,我千甲堂之事不勞旁人操心。”
黑衣青年冷冷一笑道:“很好,有骨氣,找了靠山就是不一樣,連說話都比平時硬氣了幾分。”
“姓樑的,說話放尊重點。”
終於有幾名千甲堂師弟按捺不住怒火,就要有所動作。
何心隱單手一擡,立時將衆人攔住。
“這裡是萬偶堂的地方,不宜驚擾他人。我們走。”
何心隱朝着蕭隱微微行了一禮,道:“徐兄,告辭。”
蕭隱點點頭。
何心隱帶着一衆人等就要離開山谷。
豈料,黑衣青年突然身形一縱,雙臂一展,整個人如一頭黑色怪鳥般朝着何心隱一行飛撲而去。
何心隱秀眉一聳,低喝道:“樑師兄只怕欺人太甚。你們退後。”
說罷,何心隱單足一點地,整個人毫不猶豫地朝着黑衣青年迎了上去。
二人各自在空中急速伸出一拳。
咔嚓!
雙拳相撞,何心隱悶哼一聲,身形一歪,整個人微微一晃。
顯然,二人一招之下,何心隱便稍遜一籌。
黑衣青年冷笑一聲,目中精芒陡然一盛,周身氣息暴漲,方纔那一拳原本去勢已盡,卻再度生出一股巨力。
何心隱只感到一股匪夷所思的巨力如狂濤般洶涌衝來。
“噗!”
何心隱胸口先感到一悶,隨後雙眼金星一冒,咽喉一甜,一口鮮血直接噴出,整個人立時失去平衡,如斷線風箏般從空中徑直跌落而下。
“大師姐!”
一衆師弟師妹大駭。
衆人絲毫沒有料到,怎麼才一招,大師姐便身受重傷。
這千傀堂粱墨,乃是千傀堂堂主親傳弟子,實力極高,私下裡隱有千機宗真氣境第一人之稱號。
然則,往日裡大師姐與其切磋,也足可與之周旋百招而不敗,怎麼今日竟然會如此?
就在衆人震驚萬分而不知所措之際,一道身影凌空掠起,將半空跌落的何心隱穩穩接住,隨後飄然落下。
“是徐師兄!”
衆人驚喜萬分,這才反應過來,隨後紛紛擁了上去,卻發現自己的大師姐被蕭隱穩穩地抱在了懷裡。
所有人一時間不禁有些愣住了。
蕭隱面色平靜地將何心隱放下,出指如風,接連封住了何心隱身上數處大穴,溫和道:“方纔那一拳,震傷了你的手少陽三焦經,我封你身上幾處要穴,以防氣血逆行,你先調息片刻。”
何心隱面色有些發燙地點了點頭,快速擦了擦嘴角邊的血跡,然後將頭別在一旁,似乎不太敢直視蕭隱的眼神。
蕭隱看向一旁衆人道:“你們照顧好她。”
衆人連連點頭,沒有任何意見,全都是一副以蕭隱馬首是瞻的樣子。
蕭隱叮囑完畢後,看向不遠處的黑衣青年緩緩道:“原來這位師兄,如今已是真元境修士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盡皆駭然地看向那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眉間一冷:“好眼力。”
蕭隱道:“敢問師兄姓名。”
黑衣青年道:“千傀堂,粱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