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餘弦抱着周何哭得撕心裂肺,他卻不知道周何走得十分心安理得的知足,對鬼組織積壓的幾十年的惡氣,終於得解。
柏莎臉氣得發紫,手仍然舉着,手指緩緩移向了周餘弦,那紅點也跟着她的手指移動。
樑慕雪見狀拼命地想叫出來提醒周餘弦小心,哪裡叫得出,那一刻真令人絕望。
忽然,柏莎的手停下了,還差那麼一點點就指到了忘乎所以大哭的周餘弦後背。
“go!”柏莎竟然放下了手,嘴裡吐出了這個單詞,可怕的目光看向了院子裡緊閉的大門,示意所有人撤退。
那隨時可能取人性命的紅點瞬間消失,黑暗中四面衣袂聲動,槍手得令立即退卻了,來去無蹤,跟他們殺人一般利落。
周餘弦身子抽動起伏,仍在大哭。
柏莎等人邁向門口,正也要離開,卻見周餘弦忽地毫無徵兆的遽然轉身撲來,如一隻暴起發狂的猛獸,任誰也能感受到其不可遏制的仇恨與憤怒,他的捲雲掌從未使得如此徹底、狠辣,迎頭直劈柏莎,勢要同歸於盡。
柏莎冷笑,身子卻動也沒動,但見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樑祥三人,終於出手了!兩人身形晃動,擋在柏莎身前,還有一人自柏莎背後躍起,三人點、踢、拍,三種迥異的招數,分打周餘弦三處要害。
周餘弦愕然吃驚……這三人的地位雖然明顯低於柏莎,但魔力竟然都不在柏莎之下,就單是那周餘弦從小認識的電工樑祥都是臉上魔力籠罩,手中使的指法精妙無比,帶着空中嗤作響。
周餘弦明知自己絕難抵擋對方三人,此時撤招退身才是明智之舉,但此刻的他已經失卻了理智,存心與柏莎拼命,是死是活早已經拋在了腦後,迅速變掌,以一雙肉掌去硬接三大高手。
周餘弦心念如閃,招式如電,轉瞬間,你來我往,他的招數、身法或怪異或雄厚或飄忽,毫不拘泥,如見縫插針,每一招都料敵先機,在即將落敗之時拿住對方三人破綻,
竟在三人的夾擊下,連鬥了六個回合二十四招,還反攻了一次。
“絕冥之地!”柏莎突然失聲叫了出來。
話聲未落,第五個回合,以三打一,雙方實力到底是太過懸殊,周餘弦已經避無可避,毫無懸念的落敗,在他接了其中一人的腿法後,腹部中了樑祥的指力、肩頭被另一人霸道的大掌打中。
周餘弦人如斷線風箏直往後飛去,狠狠撞在了院子角落的大槐樹粗壯的枝幹上,隨即摔在地上,口中鮮血狂噴。
周餘弦肩骨碎裂,腹部被樑祥的逼入真氣又在體內亂竄,受內傷極重,倒地後痛得齜牙咧嘴,劇烈難當,但他也是兇狠,掙扎了一陣,竟還想爬起來動手,但堪堪坐起,馬上又軟癱在地,哇吐血。
樑祥三人吃驚於剛纔柏莎所喊的“絕冥之地”,每一個修習魔力的人,都知道那代表着什麼!他們分散圍着周餘弦,也是驚異的看着周餘弦,良久,然後再一齊回頭看向了柏莎,意詢是否還要繼續……再出手,周餘弦必死無疑了。
柏莎瞥了眼周何的屍體,又看了看重傷下也不知能不能活的周餘弦,漠然地輕輕搖了一下頭,一揮袖,徑自走到院子門口打開大門,頭也不回地去了。
“你們……你們不殺了我,會、會後悔的!柏莎,你給老子回來……”周餘弦憤慨的大叫,血污塗滿了他的臉,表情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怖。
現在的他,在其他人眼中根本就是個廢物,沒有人再理會他,其他兩個人也馬上跟了出去,只有樑祥站着沒動,怔怔看着周餘弦,嘆道:“餘弦,你叫我樑叔這麼多年,我也並非沒有感情的人,你何苦爲了一本手記這樣呢?”
“嘿……你他媽的懂個屁!你這、這條鬼組織的走狗,老子現在最噁心的就是以前叫了你十幾年的樑叔!”周餘弦一隻手肘支撐身體,一隻手撫着胸口,對樑祥咆哮大罵。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你聽信片面之詞,根本不知道鬼宗爲這個人類做了多
少事。”樑祥淡淡苦笑道,毫不在意周餘弦的辱罵,也不再看他,朝樑慕雪走了過去,“慕雪,爸爸帶你回家了,真正的家!”
樑慕雪的目光全聚集在周餘弦身上,淚流不止,這時聽樑祥要帶走她,眼神一收,卻寫滿了不願意與驚恐,像看魔鬼一樣看着樑祥,嘴中嗚咽,表情痛苦。
“有一天你會理解爸爸的,等回到家,我會向你解釋這一切。”樑祥早知女兒會如此,苦笑道,徑自抱起了樑慕雪,疼愛地看了樑慕雪兩秒鐘,然後轉身就往門外走。
“嗚……”樑慕雪大急,眼睛斜瞟周餘弦,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掙扎。
“慕雪!”周餘弦也急得汗流浹背,額頭青筋暴起,使勁往樑祥撲出,不過挪動了身子半米,又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他焦急之中又夾帶着深深的無奈,那也是個無解的問題:“慕雪現在已經跟我的兩路人了,她是殺我爺爺、叔公仇人的女兒,我留下她又能怎麼樣?”
不過,周餘弦撲在地上,還是努力地伸出了手臂,想去抓住樑慕雪的手,但樑祥留給他的,卻只有殘酷的抱着樑慕雪出了大門遠去的背影。
那背影,不僅僅代表樑慕雪可能與他永遠再無相見之日,也代表兩人青梅竹馬的感情再無複合可能,而周餘弦今天才對樑慕雪說了要娶她的話!
周餘弦絕望的盯着半開的大門,肝腸寸斷,心如刀割,痛哭出聲。
爲什麼要沉不住氣提前取出手記?只要他們相信周幾的遺言堅持到三年後再取出,半信半疑的鬼組織也斷然不敢輕舉妄動,那時周餘弦會與樑慕雪結婚,周何回四川老家安享晚年,明明一切都可以走向圓滿……
周餘弦自責到了極點,追悔莫及!樑慕雪最後淚流滿面的痛苦模樣,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裡。
“叔公!叔公……”周餘弦又回頭看向了周何落滿了紙屑的屍身,大喊了起來,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出,軟倒在地,心力交瘁的他終於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