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裡滿地狼藉,到處散落同學們的生活用品、畫板畫筆。
樑慕雪用衣領捂着嘴鼻在帳篷間穿梭着,快速的在四周察看,眼角餘光還不忘時不時的掃視地上,因爲地上每走幾步就能看見一具具死屍,這些死屍無一例外的頭被扭了個一百八十度翻轉,樑慕雪估計都是周餘弦殺的。
此刻,樑慕雪心中愛情的力量已經遠遠壓過了恐懼,遇到辨認不清的死屍,她甚至會上去翻弄察看。她爲了找尋周餘弦,連屍體都沒放過!好在躺在地上的並沒有周餘弦,這給了她一點點安慰。
不一會兒,樑慕雪已經深入到營地腹部,漸近火勢最烈之處,煙燻得她眼淚直流,眉毛、頭髮慢慢捲曲着彷彿要燃燒起來。她的眼睛越來越睜不開,伸手擦了一擦,忽見眼前一花,烈火中突然衝出了一個“啊”咆哮着的火人,晃動着手臂,朝她直奔而來。
樑慕雪看得一呆,隨之尖叫一聲,拖着打起哆嗦的腿轉身就往回跑,纔沒跑出幾步,陡然見到前面一個着火的帳篷裡又跳出個火人,那個火人張開熊熊燃燒的大嘴巴怪叫幾聲,也撲了過來。
樑慕雪大急,轉身看後面的火人也已近了,急得團團打轉,忽見旁邊兩個火勢燃燒得不大的帳篷間有一個小小的縫隙,勉強可以穿過。她顧不得多想,一步跨過去,奮不顧身往外衝,她的頭髮瞬時着了火!
樑慕雪一面拍打着頭髮,一面往外狂奔,不覺間已經衝出了營地,回頭一看,那兩個火人竟仍狂追不捨!樑慕雪嚇得心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想要跑得更快,卻發現雙腿不爭氣的漸漸開始發軟。
又跑出了兩百米,地勢漸陡,原來樑慕雪已經跑上了一個山坡。她瘋狂地往上跑,後來體力不支了甚至是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眼看要爬到山坡頂上,樑慕雪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碎小的石頭,腳下猛地一滑,一個趔趄,重重摔倒在草地上,骨碌碌的就往來時的山坡下滾。她又驚又急,手慌忙地亂抓着,直滾出了七八米才終於抓住一叢野草止住了去勢。
樑慕雪渾身上下都被磨傷了,痛得兩
眼昏花,掙扎着翻過身,半睜眼間只見那兩個詭異的火人也已經跑上了山坡,漸漸近了,再近了!
一陣絕望從她心底涌起,她父母、周餘弦三人的臉一齊在她心中浮現,當她正準備閉上的時候,奇怪的事卻發生了,兩個火人跑着跑着,忽然都先後栽在了地上,就此再沒有爬起來過。
樑慕雪不明所以,足足等了一分多鐘,仍沒見異動,爬起身走過去一看,見大火幾乎都要將那二人身體燒去一大半了。她長舒一口氣,無力的癱在山坡上。
原來這兩個火人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被大火焚燒還沒死透,但到底是抵擋不住烈火對其身體的“蠶食”,被燃燒殆盡了。
樑慕雪竟並沒有感覺到九死一生過後活下來的喜悅,拍熄了身上零散的星火,一擡頭才發現不覺間,天已經大亮了,她望着山坡下已經完全被大火淹沒的營地,一陣悵惘。
癡了片刻,樑慕雪回過神茫然地環顧四周,雖是無意之舉,她此刻身處高地,卻無心插柳的看到了那個念茲在茲的人,她的眼睛最後死死落在了營地北邊方向的一個小山丘上,再也移不開!只見那裡,周餘弦在懷抱着個人正來回跳躍着,跟後面追他的十來個瘋子苦戰。
樑慕雪心中一陣狂喜,大叫了一聲“餘弦”,痠軟的雙腿忽然有了用不盡的力氣,狂奔下山坡。
就在她奔到那山丘上時,周餘弦也踢斷了最後一個敵人的脖子,但樑慕雪站住了,臉上的喜悅之色也瞬間凝固,沒有再邁出半步。
樑慕雪看到了樑慕雪懷中抱着的那個女生,這人正是四班的任竹。任竹一張嬌美的臉伏在周餘弦胸口,一副享受的閒情,哪裡有什麼驚懼之色?
難道就在自己跟周餘弦這段吵架的日子裡,他愛上了另一個女孩?那女孩還是全校臭名昭著的“公交車”!也許真是這樣吧,畢竟周餘弦誤會自己與另一個男生好上了,傷透了心,況且這個任竹“勾引”男生極有一套,周餘弦喜歡上了她也不無可能。
想到這,樑慕雪氣得有些頭暈,想要對周餘弦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她就
這樣死死地盯着周餘弦,像個木頭,直挺挺的。
山巔強勁的夜風,吹得樑慕雪單薄的身軀瑟發抖,搖搖欲墜。而那周餘弦此時卻正低聲對任竹說着話,似乎是在安慰受驚的任竹。
好一陣,周餘弦轉過頭才發現了樑慕雪的存在,看着灰頭土臉、渾身破爛不堪的樑慕雪,愣了一愣。任竹也看到了,眼中閃動着幾絲怪異的光芒。
兩人對視了三四秒,周餘弦做出了跟今晚發生的怪事一樣詭異,同時也是樑慕雪此生永遠猜想不到的舉動……他放下任竹,猛撲了過來,炯炯雙眼發着兇光,那是種樑慕雪從不曾在他臉上看到的表情!
樑慕雪還來不及流淚、來不及出聲、來不及思考,周餘弦已經衝到了她面前,一掌劈到了過來!樑慕雪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周餘弦臉忽現吃驚之色,慌忙收手撤掌,但似乎已經晚了,樑慕雪只覺胸口一陣悶痛,意識漸漸模糊,倒了下去。
周餘弦“啊”的一聲慘叫,出掌的右臂一下耷拉了下來。原來憑他的修爲,還達不到如此功力收放自如的境地,這一強行撤掌,掌力回震,竟將他自己的胳膊震斷了。
“不好!她是、是真的慕雪……”周餘弦沒有顧忌自己的右臂,撲上去,用尚好的左臂抱着樑慕雪,眼睛直勾勾盯着樑慕雪被煙火薰得黢黑的臉,語帶哭聲的喊道,“怎麼會?怎麼會……她明明在山那邊,怎麼突然到了這兒,還弄成了這副模樣……”
原來,半小時前,周餘弦回到營地,見營地很多被扭斷脖子的死屍,心中納罕:“我們離開營地的時候,還沒有與這羣瘋子交手,這是誰幹的?”
周餘弦小心戒備着,口喊任竹的名字,挨個挨個鑽入未着火或者火勢較小的帳篷裡察看,但找了一大圈都沒發現任竹她們,地上屍體也沒有。
“縱然今晚一波三折,兇險萬分,但所有人都挺過來了,爲什麼偏偏她們兩個就……”周餘弦看着四班幾個幾乎被火燃燒殆盡的帳篷,心中一陣酸楚,他忽然想起任竹那張傲嬌的臉,恍然覺得其實任竹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