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因着離開的匆忙,而有些不開心的吳起,終於在沿途的風景與對示開的嚮往之中展開了笑容。
一向將金錢權力視爲糞土的雁教授大力發揮着自己忽悠的本領。
她告訴吳起,榆林這個地方山賊比較多,他到了之後可以利用自己的在軍事方面的才華建立一支維和小分隊,專門去打這些土匪,懲惡揚善,弘揚江湖道義實現他崇高的人生理想云云。
吳起小朋友還是年輕啊,小小年紀的他哪裡經過起兩世官場錘鍊的老油子大忽悠,很快將某些不開心的事情放在了腦後,歡快的駕車,一邊欣賞着沿途風景,一邊想着如何將教授那塊封地給治理好。
當然,乍然升官的雁丘心裡可沒想這麼多,她認爲產業多了並不是個好事,房產多了有時候真是個累贅,需要找人打理,打人看守,逢年過節的還得想着安全問題,實在不是她雁教授這樣一個瀟灑的人所該有的生活啊。
雁教授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自從出了洛城之後,臉色一直有些沉鬱的鳳簫殿下。
想着自己這次回去一定要幫這娃把他那哥哥給處理了,這種弒父殺兄的事想來他是做不出來的吧,就算是有心,那肯定也會被後世所詬病。
那可是要留名青史的。
想想當年的隋煬帝,縱然他開創了京杭大運河,拉動了南北經濟,推動了社會發展,但是那些後世的迂腐們,哪裡會看到這些。
一個個都紅口白牙的罵他殺兄淫嫂,弒君篡位。
種種惡名,將他平生所做之事悉數抹去。
就算是隋煬帝不死,多活幾年,聽到這種言論也會鬱悶而死吧。
雖然他開創運河只是爲了自己去江南尋美方便……做爲一個長年研究國學,研究歷史的人,雁教授再次以歷史後世的眼光看了一眼這種愁眉苦臉的娃,下定決定,這個壞人還是讓她來做吧。
反正她又不會當皇帝,反正她又不是這種迂腐的古代人。
下定決定的雁姑娘給鳳簫殿下斟了杯茶,隨即拍拍他的肩膀擠眉弄眼道道“兄臺,請你這樣下去是會得抑鬱症的懂不懂。”
鳳簫正欲飲茶,被她擠眉弄眼的樣子逗笑,差點噴了出來笑問道“敢問閣下這抑鬱症又是何病症,爲何在下從未聽人提起過?”
雁丘見他臉上初綻笑意,方纔放下心來,看這樣子,事情應該還沒有想的那麼嚴重。
“這抑鬱症呢,簡稱就是不開心綜合徵,這不開心時間長了,就會得病,就會想不開……”
“憂思成疾!”
某人一語中的。
雁丘笑道“正是,爲怕人會憂思成疾,我準備給你講個笑話來聽聽。”
鳳簫淡淡一笑,放下茶盞,做了個請的姿勢。
雁丘道“話說某地有個聰明人,叫畢矮,常與財主作對。 一天大富翁周道勝正在茶店說畢矮的壞話,恰巧畢矮路過,就走進去,說:“今天我遇到一件怪事。” 周道勝忙問:“畢老兄,什麼怪事呀?” 畢矮說:“我鄰居的一隻狗,近來專門偷吃書畫。今天,鄰居把家裡收藏的書畫都拿出來翻曬,不料全被這狗吃了,主人殺死這狗,剖開它肚子一看,你猜裡面是些什麼?哈,一肚子的壞畫(話)。”
雁教授自己講完後,哈哈大笑起來。
殿下一臉看傻子的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然後極其給面子的乾笑兩聲。
那笑聲在雁丘耳朵裡聽着極其諷刺,還不如不笑呢。
鳳簫見她的些敗興,趕忙扯開話題道“你將洛城的宅子留給了陳懷鏡的遺孀,不怕朝中會有意見?”
雁丘笑了笑想起臨行前,那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產下的男嬰,竟然有七分像長青兄,不免有些欣慰。
“怕什麼,陳勉之雖然是陳懷鏡的養子,但並沒有做過什麼真正危害北燕的事,陳懷鏡膽小懦弱,甘願臣服於西樑,從某些方面來講,他於北燕的復辟還是有功的,畢竟若沒有他的那些情報,也不會這樣容易的兵不血刃攻下洛城。”
想起兩個月前的那場圍攻。
雁丘至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陳勉之替她擋下那一箭,若非神醫拼盡全力相救,怕是也難挽回一條性命了吧。
雁丘想着陳勉之醒來之後知道自己喜當爹了,定然會感謝自己吧。
轟隆一聲巨響,像一陣平地而起的驚雷,一瞬之間天搖地動。
忽然馬車一個急停。
雁丘出神間差點鼻子撞在車壁之上。
若非殿下緊緊的抓住了她,只怕又要鼻血橫流了。
她有些惱怒的向外面看一眼,奶奶的,現在臺灣都解放了,誰還敢出來撒野。
她一把掀起簾子,卻被眼前的事物給驚呆了。
只見這條悠長的官道之上,兩側的青山相對出,而此時,一塊巨大的石頭正橫亙在路中間。
她蹭蹭的下馬,圍繞着那巨石轉了一圈,只見這石根處深深的扎於官道之上。
雁丘擡眼看一看高聳的懸崖,危險的眯起眼睛。
吳起跟着跳下馬車,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馬車後緊跟着的儀仗隊,因着這一塊巨石的擋道,將這條隊伍生生切成了兩半,他眉宇間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
做爲長年生活在山林之中的人,他似乎對這種從天而降的巨石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那感覺更像是對一種古老的卦象的預知。
就在剛在,他若是再慢走一步,怕是今日便要喪生於這巨石之下了。
想想便覺得後怕。
這巨石之已被凍乾的苔癬,還泛着淡淡的綠痕,環顧四周,竟然沒有察覺到相對而出的青山之上的人的跡象。
因爲那兩道山崖,別說是人了,就是連猴子也爬不上去,光滑的如同一個銅鏡。
這官道如今已被緊緊封死了,想讓後面的儀仗隊再跟上來已是不可能,因爲這巨石之間留的縫隙,僅容一人側身而過。
鳳簫負手站在馬車之上,看着這突如其一的一幕,眉宇間浮上一股憂色。
雁丘兩人相視一眼,瞬間從彼此的眼睛找到了答案,這是有人故意爲之。
她縱身一躍,跳上那塊巨石,對着身後跟來的儀仗隊道“各位兄弟也看到了,今日這般情形事出突然,各位都是北燕人士,對此處的地理環境應該比我們熟悉些,這條路已被堵短時間之內定然難以通開,不如大家分道而行,咱們榆林關集合。”
說着她朝吳起看了一眼道“你拿着我的信物帶着他們去榆林吧,有個人跟着我比較放心。”
吳起不同意,眉頭緊蹙道“不行,我要保護你,這巨石來的極其詭異,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爲之,且算好了時機……”
雁丘打斷他的話道“你既然知道是有人故意爲之,那麼留在這裡,只會讓我分心。”
她舉目四望道“此處離榆林關相去也不過百里了,你且先帶着這些人回去,再想辦法來接應我。”
她做了個手勢,吳起極不情願的點點頭,方纔離去。
聽到馬蹄聲遠處,雁丘方纔放下心來,這陣勢分明是塔爾的勢力又來了,只不過這次是誰還沒有確定。
鳳簫的親衛除卻近身的幾個,其餘大部隊全數留在了榆林關,並未帶進來,而現在,只有讓這些人帶着消息回去,纔有希望逃出去。
希望這次並沒有特殊的人物出現。雁丘祈禱着。
巨石之後,只剩下雁丘與鳳簫兩人。
她緩緩靠向鳳簫道“結你我二人之力,你有把握勝嗎?”
鳳簫點點頭道“試試吧,既然人家都已找上門了,不打一場怕是你我二人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話音未落,便覺得風緊了些,周遭一股無形的殺氣漸漸逼近,那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感,看不到任何人,卻能感受到所散發出的肅殺之氣。
雁丘冷笑一聲“這傢伙還是個心理做戰的高手呢。”
話音未落,便聽得一陣長笑之聲。
一陣平地而起的疾風裡,有人一身紅色衣袍從天而降,隨之而來的是十人名着黑衣蒙面的殺手以滑翔之勢從高百丈的山頂之下滑下來。
鳳簫微微側身,將雁丘擋在身後,輕道一聲“塔爾龍衆殺手。”
雁丘聽他提到龍衆,差點沒笑出來“還真當自己那破地是西天啊,那他們那個頭頭,是不是稱自己爲如來佛祖!”
她的聲音極大,正正被那紅衣男子聽到,他冷笑一聲道“死到臨頭了,還敢大言不慚的褻瀆我聖教。”
雁丘仰頭一笑“哎呦歪,別告訴我你們是日月神教東方不敗教主手下的兵啊,人家東方不敗雖然是個太監,但也沒你們這樣變態,殺人前都不報姓名的。”
那紅衣男子面色蒼白,臉消瘦細長,鼻尖呈鷹鉤狀,一種像是被門擠壓過的感覺。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雁丘一眼嘲聲道“塔爾非天祭祀座下,龍衆之首龍珏。奉命將你捉拿回國。”
雁丘聽罷手緩緩摸到腰間,那是她向來遇見危險時的下意識動作。
“名字是個好名字,可是人長的不正經,你媽生你的時候是不是開小差了,看着像缺氧的樣子……”
鳳簫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雁丘一個白眼翻過去,剛纔給你講笑話你不聽,如今大難臨頭被追殺生死不明瞭,您老還有能笑出來……
當然鳳簫殿下沒能體會雁姑娘那個白眼的意思。
他順帶補充一句“看這樣子不像是先天的,倒像是穩婆沒拿好,出門的時候他的腦袋被擠了。”
“哈哈……”
雁丘忽然仰天大笑起來,殿下講起笑話來也是沒有底線的
龍珏一聽登時一怒,心知室兩人再拿自己的長相開玩笑,他仰天一聲尖嘯,以劍戟天,大喝一聲“拿下!!”
他聲音尖細如劃破長空的鐵杵,震聾發饋。
雁丘兩人冷笑一聲,在他長喝之時,便已暴起。
兩道身影在衝出去的同時像兩道颶風一般,速度極快,一道黑色一道月白,遠遠看去像兩道淡淡的影子。
只見那兩道影子飛快的繞過沖過來的黑衣殺手,直直向着那紅衣男子衝去。
鳳簫的武功早已在三年前入了臻化之境,而去年的那一場刺殺的九死一生,更是讓他入了先人之境,若論江湖排名來講,除卻神秘不知的塔爾,能與之抗衡的只有原同盟會盟主尺素了。
而雁丘深得尺素的真傳,在半年前入了臻化之境,近來又結合了神醫開出的方調理,將身體內那股無名的真氣,藉助藥力融于丹田。
而羅迦在時,又在有意無意的提點她一些呼吸吐納之道。
尤其在經歷那幾場生死大戰,與心境的淬鍊之後,武功更是上了一層樓,這幾個小嘍囉還不放在眼裡。
只見兩道影子以極快的速度穿梭於這些黑衣蒙面的殺手之間,手法極快且巧妙的將那些人一刀斃命,然後直直衝向那紅衣男子。
龍珏入世時間不長,第一次是奉命了刺殺鳳簫,結果沒成功,被召回塔爾訓斥,面壁一年,方纔又放了出來。
如今這次任務不成功便成仁,他更要拼盡全力去完成,方纔有可能在塔爾的位置更盡一層。
只見他凌空一個反轉,身體瞬間騰空而起,接着於半空裡一個飛鷹搏兔的姿勢,直直向着兩人撲去。
轉瞬之間手中卻多出一柄玉如意,那如意,藉着他手中的真力,瞬間釋放出一陣微弱的紅光,之後那紅光越來越強盛,竟有與日奪輝之徵兆。
兩人被那光刺的退後兩步。
龍珏見兩人退後,心中一喜趕忙將那如意一收,出掌爲拳,手中不知何時握了一把碧綠的長劍。
鳳簫擡眼,見他劍勢洶洶,一把將雁丘擋在身後道“你攻他下盤,別讓他有換氣的可能。”
“好”雁丘飛快的答應下來。
手腕一翻,一柄玄色的長鞭赫然在手中。
只見鳳簫縱身而起,持一把金色的長劍迎上龍珏。
兩人瞬間糾纏在一起,宛如兩條游龍般穿梭於雲中。
一百招。
三百招。
五百招。
龍珏有漸漸有些力體不支,鳳簫眉頭間也有汗珠滲出,他縱身一躍,靠在了懸壁之上。
那龍珏剛想學着他的樣子稍做休息時,便覺得腳下一陣疾風而至,罡氣四溢,險些傷了他的臉。
他一低頭點頭氣歪了鼻子,只見那女子正站在地上,手持長鞭,奮力揮舞,他往哪裡靠,她便往哪裡舞,自己竟然一刻不得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