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面,不知名的能力者。”
在屏幕之上,無聲的閃現出這麼一句周離從來都沒有發現的話語,令周離陷入震驚之中。
隔着剛剛泛起的夜色之下,周離緩緩的眯起眼睛,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環顧着四周,但是卻沒有發現猜想之中的能量反應,也沒有潛伏在暗中的狙擊手,甚至沒有任何異常的徵兆。
直到良久之後,他才恢復了平靜,看着屏幕沉默的思索。
黑客?還是其他的什麼人?他不知道,但是卻感覺到一陣不安和下意識的危機感——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不喜歡這一種單方面被窺視的感覺。
就在屏幕之上,那一道醒目而陌生的字跡正在緩緩的閃爍着,周離伸出手掌按在關機鍵上,卻在猶豫了片刻之後沒有關掉電腦。
在片刻的思考之後,他放棄徒勞的逃避,而是選擇面對這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電腦桌面上的‘問候’。
慢慢的敲打着鍵盤,他寫下了疑問的字跡:
“你是誰?”
幾乎是在瞬間,屏幕上便出現了新的字跡,像是根本不需要思考和輸入的時間一樣。本來的字跡被擠到到上方,看起來就像是滾動的聊天窗口。
依舊是黑色的一號方正體,不知名的侵入者回答:
“你是在問我?我以爲你知道的。”
周離皺起了眉頭。繼續輸入字跡:“別藏頭露尾!如果你和我聯繫是想要獲得點什麼的話,最好坦誠一點。”
這一次。未知者沉默了片刻,像是有些無奈。然後一字一頓的輸入了新的消息:
“你破解了我的封印,你得到了我的武裝,直到現在你身上還帶着我的‘眼睛’……你卻在問,我是誰?”
一瞬間,周離按在鍵盤上的手指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陷入呆滯中。
封印、武裝、眼睛……當他自己把這一切線索都串聯在一塊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同一個人。
在武裝上寫下‘數據流封印’的人,製造了那一件武裝的人,以自己的名字去命名那一件武裝的人……
周離感覺到自己的腦中錯綜複雜的思緒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手指有些遲疑的輸入:“你是‘荷魯斯’?”
‘荷魯斯’。位列於二百七十一萬餘能力者最上層的最強者之一,NO.7使徒‘荷魯斯’!?
在沉思之中,他揉着有些發脹的額頭,無聲的嘆息:果然,自己還是太大意了。
明明它都已經叫做‘荷魯斯之眼’了,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名字所蘊藏的真正含義,竟然光明正大的帶着一位使徒的‘眼睛’到處跑。
也沒有被基金會的回收大隊、幽魂的‘憎惡’分部找上門,是運氣好麼?
不過情況可能更糟,相比於那些專門用來執行秘密任務的部門,現在找上門來的。是一位使徒……
幾乎可以想象那個隱藏在屏幕之後的臉上是露出瞭如何愉悅的笑容,屏幕之上緩緩的閃現出一個淡金色的符記。
隱約能夠從其中分辨出一個鷹頭人身的輪廓,那正是使徒所擁有的,獨一無二的徽記!
似乎察覺到周離複雜的思緒,屏幕之上再次出現了一行字跡:
“是的,這是你們對我的稱呼。”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寫道:“輕鬆點,先生,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喝點咖啡吧。
你身旁的那一杯拿鐵快要過最佳飲用時間了。它會幫你冷靜一點。”
周離的視線落在自己左手邊的咖啡杯上。沒有端起咖啡,而是壓抑着心中的錯亂思緒,問道:“你怎麼知道它在我旁邊?”
“攝像頭,先生。”
‘荷魯斯’語氣狡黠的回答道,就在周離的面前,筆記本屏幕最上方的攝像頭旁邊的信號燈還閃了一下,像是在笑。
“雖然我不喜歡喝那種東西,但是隻需要一個簡單的公式就可以計算出它的最佳飲用時間。”荷魯斯繼續寫道:
“喝點咖啡吧,我們都放鬆一點,我沒有惡意。你瞧,如果我準備做點什麼的話,你或許做什麼都來不及反應。”
周離緩緩的吐出胸臆之間煩躁的氣息,端起咖啡杯,有些麻木的喝了一口。明明味道醇厚香濃,可是周離卻一點都沒有喝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的效果,或者是心理作用,周離感覺到自己平靜了許多,面對着似乎毫無惡意的使徒,他在屏幕上輸入道:“但願像你說的那樣。”
緩緩的深呼吸,周離感覺到自己亂成一團的思緒整理出了一個大概,也終於從一位使徒的來訪之中平靜了下來。
荷魯斯只是說道:“可以體諒,人類天生彼此懷疑。”
周離心中略微的想要皺眉頭,感覺這個傢伙說得自己好像不是人類一樣,又或者是某種感慨自嘲?
似乎感覺有些冷場,荷魯斯繼續寫道:“公海上的那一場戰鬥我看了,不錯。”
這令周離有些詫異的同時,眉頭也忍不住皺)更加緊了——自己的隱私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保護嚴密,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動作竟然自始至終都落在了人的眼中。
被一位使徒誇讚爲不錯,自己應該驕傲麼?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緩緩的輸入:“多謝誇獎,還有,你是怎麼看到的?”
“網絡,還有衛星。”
荷魯斯慢悠悠的寫道:“別忘了,‘抑止力系統’大部分還都在外空間裡呢。我可是他的製造者之一。雖然有些不符合職業道德,但我當時還是忍不住留了一個後門。對於它來說。一層烏雲的掩飾如同不存在。”
周離再次感覺到一陣略有受寵若驚的複雜心緒——他真沒想到,自始至終自己的動作都被天上的衛星看得一清二楚。
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抑止力防衛體系’鎖定的一天。
自從符命因此而死後,他就翻閱過一部分資料,也因此明白了它究竟是什麼東西。正因爲如此,他才感覺到一陣無奈。
用能夠覆蓋全球的戰略性武器鎖定自己,只爲了看自己是如何行動……這算是打蚊子用高射炮麼?難道使徒都是這麼奢侈的傢伙?
沒有那麼困難的,他就接受了自己二十四小時被衛星鎖定的事實。周離在連續的震驚之後。已經有些麻木了。只是問道: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追蹤的?”
屏幕上再一次出現了新的字跡:“從一開始。抑止力是六國研發的重要武裝,作爲它的主要建造者,我總要保持一定的關注。”
“那爲什麼現在才選擇和我接觸?”周離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寫道:“如果是我的話。有人偷了我的東西,最起碼也會做點什麼吧?”
詫異於周離的想法,荷魯斯不緊不慢的寫道:“爲什麼現在才聯繫你,是因爲你現在纔開始連接網絡,我不喜歡移動網絡,那個地方太窄了。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現在打電話給你……唔,我查查看,你叫做周離?好名字,幸會。”
他的語氣似乎略有俏皮。更像是在適應着和周離的對話,短短的幾句話,語氣和字句的排列都有着微妙的變化。
周離只得苦笑,對方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他不清楚,但是就憑短短的幾秒鐘之內就將自己的電話號碼,還有註冊的身份都調查清楚,這種情報的探查速度也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
只是,對方究竟能夠調查出多少?周離心中忍不住有些擔憂。
停頓了一下,荷魯斯繼續寫到:“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並沒有去看。放輕鬆點,周離先生,我沒有敵意,‘荷魯斯之眼’也不是‘荷魯斯之手’,就當我是一個旁觀者就好了。”
看起來,這位使徒或許是爲比較好說話的紳士?現在的自己,也只能寄望於對方的優秀品質了吧?
周離端起了快要冷掉的咖啡,一飲而盡之後,乾脆果斷的說出自己最大的擔憂:“你想要追回這一件武裝麼?”
出乎周離的預料,荷魯斯對此似乎並不感興趣:“不,對我來說,他只是一件完成的作品,它有自己的命運所在。我的職責在我將它轉交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
現在的我找上你,只是‘好奇’而已。認真來講的話,這麼做的我已經有些違背當初和其他人訂立的信條了。”
周離看到了他的話,忍不住露出一絲複雜的苦笑。
一名堂堂的使徒,最強的能力者之一,能夠屈尊到來,和自己這個一文不名的能力者聊天,僅僅是好奇麼?
這令他越發的不敢相信,只能回覆道:“一位使徒級能力者的好奇,我怕我承擔不了。”
“我只是個觀察者,從三十年前開始就是。”
荷魯斯在屏幕上寫道:“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受到《能力者自治法案》的保護——不經過的你同意,我不會取走任何東西,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和我之間的談話。”
看到他的話,周離越發的不明白起來,他不想從自己身上奪走任何東西,也不準備將自己的情報出賣掉,那麼一位使徒究竟想要從自己身上獲得什麼?
這是一個令人焦躁的問題。
不喜歡繞彎子,他終於問出了心中最大的問題:“那麼,你來找我,想要做什麼?”
荷魯斯沉默了片刻,同樣直截了當的迴應道:“交易吧,我喜歡這種行爲,各取所需。”
“交易?”周離皺起了眉頭,他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可以和對方交換的。
“對,交易。”
荷魯斯繼續寫道:“因爲‘荷魯斯之眼’似乎在和你同化之後,出現了某些就連我都沒有料到的變化。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就用芯片連接電腦,讓我分析一下這個有趣的數據變化吧,說不定能夠得出什麼有趣的成果。”
周離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他險些以爲荷魯斯要的是早已經和自己連接爲一體的‘世界樹’。
現在看來,他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身懷世界樹的事情?
對於周離來說,如果他僅僅是要分析‘荷魯斯之眼’的話,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事情,但是他不喜歡這種單方面被人探知的感覺。
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他試探性的問道:“如果我說不呢?”
“那麼就請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荷魯斯並沒有惱羞成怒,語氣依舊平和而淡定:“請放心,你的生活也不會因此而受到任何干擾。”
周離思索了一下,繼續問:“如果我願意,能獲得什麼?”
這一次,荷魯斯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似乎是在思索,究竟用什麼籌碼來交易更好。
最後,屏幕上出現了令周離陷入呆滯的字跡,也是他交換的條件。
“一道‘權能’,如何?”
荷魯斯不緊不慢的寫道:“NO.7使徒——荷魯斯的一道‘權能’。”
權能——使徒級能力者所獨有的力量,一道使徒級能力者一擊的力量。
就算是周離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現在在荷魯斯的條件之下,心臟也忍不住開始飛快跳動起來,親自體會過那種感覺的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毫不猶豫的,他輸入了一錘定音的話語: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