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何時起,外面的鼓樂聲漸漸消失了,只有隱約的風聲在外面呼嘯而過。
祝一夕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把扯下了頭上的蓋頭,撩起鳳冠上流蘇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早已經不是雍華殿,一轉身卻看到重晴鳥在自己身後鞅。
“這裡……”她環視着四周,只有隱約的光線從外面透進來,自己似乎被關在了什麼東西里面旎。
突然,周圍一陣搖晃,她險些摔了一跤,一束光線從上面照了進來,她仰頭望去,只看到了熟悉的眉眼,只是比平時看到的要不一樣。
她看了看邊上的重晴鳥,又看了看周圍,方纔明白自己是被他給關在了放重晴鳥的那個錦囊裡。
“堂堂的無極聖尊,也要做這麼不入流的事嗎?”她怒意沉沉地擡頭望向巨人一般的無極聖尊,她現在估計也就跟蟲子什麼的一般大,被裝在了錦囊裡,甚至連自己什麼時候被裝進來的都不知道。
無極聖尊一手託着錦囊,低眉看了一下被裝在錦囊裡的袖珍小人,“你若是自己聽話一點回來,爲師不會去做這麼不入流的事。”
“我說得很楚了,我不會再回玉闕宮,你放我出去!”祝一夕怒然道。
“等你反醒好了,再放你出來。”無極聖尊說罷,將錦囊收進了入襟裡,繼續御風趕路。
祝一夕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頭上的鳳冠太重,索性自己擴了下來,“無極聖尊,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我都說了不再讓你徒弟了,還有你這樣把人強綁來了的嗎?”
“你應該清楚,你是不是玉闕宮的弟子,不是你說了算,而是爲師說了算。”無極聖尊道,大約是解決了麻煩,語氣略顯得有些輕鬆。
他在神域數千年,也不曾遇過這麼敢與他唱反調的,他想着給她機會,她總會想明白的,哪知直等到大婚之日了,她也不曾有要回來的意思,逼得他只能出此下策,將她在大婚之前帶了出來。
“我沒有你這樣的師父,你放我出去。”祝一夕在錦囊裡大叫道,大婚吉時到了,她卻從宮裡失蹤了,那裡不知會出什麼樣的亂子。
“在徹底反省之前,你就只是這麼丁點兒大,術法也用不了,就算放你出來,你也回不去。”無極聖尊淡聲道。
祝一夕咬了咬牙,現在就連燕丘也不在身邊,她連個商量辦法的人都沒有,看來只有等着到了玉闕宮,看花楚或是飛林能不能把燕丘帶回來幫她了。
她在錦囊裡困得着急,看到出口不是在頭頂了,索性一點一點地爬了過去,費了好一番力氣才終於從錦囊的出口鑽了出去,然後爬出他的衣襟,可是風太大,她現在的身體又太弱小,瞬間被吹得掉了下去,最後又落在了無極聖尊的掌心裡。
“看來,把你用術法封成這個樣子,好管教多了。”無極聖尊看了看掌心裡,只有指頭大點的小人,滿意地說道。
“我說了,我不想再當你徒弟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祝一夕憤怒地質問道。
她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下定決心離開他,千算萬算卻沒料到他會不顧身份,將她直接抓了回來。
現在她變成了這麼,術法也用不成,要想再回到陵州,走一輩子也走不回去。
無極聖尊沒有再將她裝回錦囊裡,但也沒有再跟他解釋她所問的問題,只是由着她待在自己的手裡,繼續忙着趕路。
祝一夕爬到他手邊上,看了看下方,看了半天才道,“這不是回崑崙山的路,你到底要把我帶去哪裡?”
“爲師要去辦正事,暫時不會回玉闕宮,你也不用想着在玉闕宮,飛林會幫你逃出去。”無極聖尊淡聲道,也徹底擊碎了她最後一點求救的機會。
祝一夕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莫說她現在被封了術法,即便她還如以往一樣,落在他手裡她又能怎麼樣呢,她的所有本事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還能打過了他逃出去不成。
她鬱悶地在他手心裡坐了下來,看着周圍飄浮而過的雲霧,也不知道陵州宮裡怎麼樣了,當朝太子大婚開了天窗,定然會鬧得滿城風雨,皇后娘娘一定也會因此難過傷心。
還有西陵曄,這樣的場合她去了失了蹤跡,他一定會遭到衆多非議。
無極聖尊低眉看了一眼,知她在煩惱什麼,卻並沒有開口去問,於他而言已經解決了麻煩,至於陵州那邊
會怎麼樣,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我要回錦囊裡去。”祝一夕要求道。
無極聖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照她的要求將她重新放進了錦囊裡,收進了衣襟裡繼續趕路。
祝一夕對着重晴鳥,鬱悶地嘆了嘆氣坐下來,想了半天想不出能逃回去的辦法,錦囊貼身放着,沾染着無極聖閏的體溫,有些暖融融的,加之她本就一夜沒有閤眼,漸漸便覺得昏昏欲睡,最後直接在裡面睡下了。
然而,陵州的宮裡,太子的大婚因爲太子妃的失蹤不得不取消,然而賓客滿座,百官齊聚,一時間議論紛紜。
西陵曄安頓好宮中一切,當即就與華世鈞一起趕往崑崙山,想從無極聖尊那裡要回祝一夕。
“飛林,真的是聖尊把祝姐姐帶走了嗎?”花楚看着西陵曄兩人御劍而去,不解地望向邊上的人詢問道。
“我怎麼知道,他又沒跟我說。”飛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
華茵公主站在一旁,面色似有些難看,聽到兩人議論,於是問了句,“聖尊爲什麼那麼反對祝姑娘的婚事?”
“我不知道。”飛林還是不發表任何意見,這些丟人的事,他才懶得拿出來議論。
“可是,現在也不能肯定就是聖尊帶走祝姐姐的,萬一是別的什麼人呢,或是魔域的人呢?”花楚一個人在那裡猜測道。
華茵公主淺然笑了笑,笑意有些莫名的寂寥,“在陵州能在宮裡無聲無息就把人帶走,我們誰都沒有一點察覺,除了是聖尊,沒有第二人,魔域中人若是出現在這裡,聖尊不會一點沒有察覺,如果他有察覺他一定會出來阻止,而他也跟着一起失蹤了,所以只有這一種解釋。”
“好了,咱們也該去辦咱們的事兒了。”飛林打斷兩人的話,說道。
“要辦什麼事兒?”花楚問道。
飛林看了一眼華茵公主,方纔道,“我出去辦點事兒,你在陵州先等着,我回來之後咱們一起去西海龍宮。”
除了他和祝一夕,現在還沒有人知道華茵公主的真實身份,所以暫時也還不能讓花楚知道,但現在他要按聖尊說的,將華茵公主送去她要去的地方。
華茵公主沒有再說話,心不在焉地跟着他們一起出宮,回了落腳的客棧,收拾行囊準備離開陵州。
“公主,你不覺得,聖尊對她那個徒弟太奇怪了嗎,祝姑娘都說不要再做玉闕宮的弟子了,無極聖尊卻還是要阻止她的婚事,這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師徒有私情呢。”一名女修士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嘀咕道。
“小林,你想得太多了,聖尊最牽掛是的公主,纔不是那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呢。”另一名女修士笑語道。
華茵公主靜然而坐,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她如何看不出他們師徒之間的異樣,她看得出祝一夕對於無極聖尊的意思,卻猜不透聖尊對於祝一夕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當真除了師徒之情,就沒有一點點別的什麼嗎?
但是,很快地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無極聖尊不會對她有什麼私情,也不可能有什麼私情。
一個是神域高高在上的無極聖尊,一個是卑微的凡人,他絕不可能自己去觸犯自己立下的法度,畢竟這些年對於她,他雖然頗多照顧,卻也都禮儀得當,未有半點超過男女之防。
因爲,她也還只是個凡人,一個還不能與他走得太近的凡人。
但是,她相信離她回去,回到他身邊的日子,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