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她決然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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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相信,三世書所預言的一切,她不相信聖尊師父會那樣對她。
他只是現在不喜歡她了,總有一天,他還是會再喜歡上她的……
“祝一夕,你是不是真要等到自己死在他手裡的那一天,才知道自己有多傻?”燕丘氣急敗壞,憤怒不已。
他承認,以前無極聖尊確實疼她,她腦子一暈迷戀他也所難免鞅。
可是現在,他不喜歡她了,他神域那個鐵血無情的無極聖尊,他豈能不擔心三世書的預言。
“就算真有那一天,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祝一夕道。
如果,說不喜歡一個人,就真的能放下不再喜歡,她不會這麼多年也放不下了旎。
他如果不變成這樣,便不能再活着回來,她又怎麼能怨他,這世上她什麼都不怕,只怕他會死,怕自己會死,怕他們再也無法相守在一起,至於其它的波折磨難,她相信總會有過去的一天。
他現在不喜歡她了也沒有關係,她還會繼續喜歡他,這一點從她動心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不會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她在他的身邊,一天一天地喜歡上了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歡着他,這世間除了他的身邊,她又還能去哪裡?
“祝一夕,你真是瘋了!”燕丘氣得無言以對,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認得清自己與無極聖尊之間這段本就不該有的孽緣。
祝一夕沒有回答他的話,但她想,大約真的在自己動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瘋了。
“你想死,你死去,我沒意見了,你讓亓霽怎麼辦?”燕丘說不醒她,只得想起另一個她緊張的人。
這世上,能左右她思想的,想來除了無極聖尊,只有她的兒子亓霽了。
祝一夕頓覺心底最柔軟的一塊被什麼刺中,是啊,亓霽要怎麼辦?
那時候,自己自信滿滿他出生以後會有最幸福的家,最疼愛他的父親和母親,然而現在她卻連她自己的幸福都抓不住了……
她心思百恩,前路渺茫,另一邊的園子裡,無極聖尊又何不是心緒難平。
百草仙君趕過去時,見他正在屋裡咳嗽,連忙過去取了藥給他,“快把藥吃了。”
一年前,他的仙元虛弱到那個地步,現在能活着回來,無異於是死過一回了,便是休養了一年,又哪裡真的就能恢復到全盛時候的他了。
“你也不是不小心的人,怎麼就能讓魔尊偷襲得手了。”
無極聖尊服了藥,淡聲問道,“一夕怎麼樣了?”
“一直哭個不停,問她傷勢一句也不肯說。”百草仙君道。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她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reads;。
“不知何故,從回來就覺得有些心緒難寧。”無極聖尊道,好似就是從看到她開始,尤其看到她一直掉眼淚的樣子。
百草仙君微怔,道,“大概傷勢未完全復原,不然老祖也不會不放心,要我跟着你了。”
想來,即便是到了這個地步,面對她的傷心,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吧。
“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無極聖尊微蹙着眉頭,好似在自語,又似是在說給百草仙君聽。
正在喝茶的百草仙君動作微滯,卻又如常笑語道,“有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但是,他很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他曾很喜歡她,喜歡得甘願獨自承擔一切護佑她,可是在一個無極聖尊和一個卑微的凡人之間,神域和西天佛界自然都會選擇保全他,而捨棄凡人,所以也必然是要委屈了祝一夕。
“也許真是傷沒好,所以錯覺吧。”無極聖尊嘆了嘆氣道。
“現在,該頭疼的不是你那個徒弟,如果水神還不能歸位,神域只怕再難以維持三界的水源,凡間好些地方已經大旱了。”百草仙君不想再跟他繼續關於祝一夕的話題,談論起了目前的要事。
而且,魔域最近不知暗地裡在謀劃些人,或是魔尊帝鴻想要圖謀神域,神域與四海龍族的關係就不能再這麼僵持下去,而能改善這一切的只有水神龍三公主。
水乃世間萬千生靈之源,龍三公主當年冤死,致使四海龍族與神域關係愈發緊張,若是在這樣的時候,四海龍族成了魔域的助力,這對於神域是極其不利的。
“我知道,可現在還不行。”無極聖尊道。
百草仙君也沒有再追問下去,道,“你還是調息休養吧,我去找飛林要吃的。”
說罷,自己便起身走了。
無極聖尊正欲到榻上打座調息,卻瞥見放經書的桌案上放着的一個小彩娃,走近拿起看了看,彩娃面上含笑,模樣憨態可人,恍然憶起她將這東西送來的樣子,嘴角勾起不由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
百草仙君從園子裡出來,正要去找飛林,卻見祝一夕朝玉闕宮外去了,一想着她現在的狀況,又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這會兒天都黑了,她還出去做什麼?
他跟了出去,到了崑崙山的一處山谷,見她一人坐在樹下,肩膀一抽一抽地似乎還在哭。
他嘆了嘆氣,舉步走了過去,“還沒哭夠,還要跑到這裡來哭?”
祝一夕看了看跟來的人,“你來幹什麼?”
“安慰你啊。”百草仙君說着,自來熟地在她邊上坐了下來。
祝一夕抹了把臉上的淚痕,道,“我想一個人待着,你走吧。”
飛林一直說個不停,她才一個人出來的,想清清靜靜地待會兒,不受任何人左右,想清楚明天以後該幹什麼些。
“我不說話,你當我不在就是了reads;。”百草仙君道。
祝一夕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月色下的山谷,與他第一次離開玉闕宮,第一次在這裡學習御水之術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她總是這樣清晰地記得他們一起走過的每一個地方,發生的每一件事,她將這些年來所有的點點滴滴都視作寶貴的回憶,而現在再想起來,更多的卻是心酸。
這一切對她是寶貴的,對於現在的他,也僅僅只是回憶罷了。
“祝一夕,放下一個人,忘記一段情,有那麼困難嗎?”百草仙君不解地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做不到。”祝一夕望着夜幕中的水面,幽幽說道。
百草仙君聽罷,好心說道,“我先前有練過幾枚丹藥,再配以術法,可以抹去人的記憶,要不要我幫忙?”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也許這些會讓我難過,甚至痛苦,但我還是想記得,現在剩下的,也只有這些了。”祝一夕黯然低語道。
只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安頓亓霽,她無法將她一直寄養在婠婠那裡,可是現在也無法帶他來玉闕宮。
她很想現在去房州見他,可是這個時候離開,定會引起懷疑,只得按捺下心情,等着合適的時候再去。
“我活了這幾千年,就沒見過你這麼固執的人。”百草仙君道,明知不可爲,卻偏偏還不聽勸。
祝一夕苦笑,她只是不想,最後連回憶也沒有了。
“這黑漆漆的,冷颼颼的,你準備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百草仙君看她還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於是詢問道。
祝一夕緘默良久,才道。
“我想在這裡安靜待一個晚上,明天開始我會好好練功的,早日去接受神域試煉,飛昇成仙,這樣……才能一直在聖尊師父身邊。”
百草仙君看着神色堅定的女子,久久沒有言語,但也真的陪她在山谷裡待了一晚上。
次日天明,兩人一道回了玉闕宮,飛林正從祝一夕的院子出來,撞見兩人從外面回來道。
“去你房裡沒人,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我餓了,要吃飯。”祝一夕說着,直接朝廚房去了。
傷心也好,難過也罷,日子總還要過下去的,不是她哭,一切就會如她所願變好起來。
飛林和百草仙君這纔跟去了廚房,道,“吃的都好了,我去給聖尊送藥。”
祝一夕見他將煎好的藥倒在了白玉碗裡,放下了碗筷道,“我去。”
說罷,也不管他答不答應,直接搶了過去就端走了。
一路到了園內,深深吸了吸氣,對自己說道,“祝一夕,你不準再哭了,爭氣點!”
不就是他現在不喜歡你了嗎?
那就讓他重新喜歡你,只要成了仙,有的是時間跟他耗reads;。
無極聖尊正在打坐調息,聽到腳步聲掀開眼簾,不多時便傳來了調門聲。
“聖尊師父,我來給你送藥。”
他一拂袖,用了術法開了門,“進來。”
她進屋,將藥端到了他面前,笑着說道,“藥好了,不燙,正好可以喝。”
無極聖尊伸手接過藥碗,修長的手白若明玉,竟比那盛藥的白玉碗還要好看,他看了看她,雖然面上帶着笑,眼睛卻還紅紅腫腫的,頭髮還沾着露水。
他伸手拈去了發間一片小小的樹葉子,“飛林說你出去了。”
祝一夕怔了怔,應道,“嗯,去附近山谷走了走。”
無極聖尊喝了藥,擱下手中的玉碗,起身去了一旁的桌上,將一個精緻的雕花盒子取了來,遞給她道,“欠你的兩件生辰禮物。”
在從小盤古島回來之後,本是快要到她生辰了,可是他回了神域。
之後一走便是一年,又錯過了她的生辰。
祝一夕看着他,明明說好了不哭,可淚光又忍不住在眼眶裡打着轉兒,咬着脣沒讓自己哭出來,伸手接了過去。
他記得要陪她過每一個生辰的許諾,可是爲什麼就忘了,說好要一直一直喜歡她的……
許久,她才平靜下來,聲音卻還是有些沙啞,“謝謝聖尊師父。”
以前每一件生辰禮物,她都收得很開心,可今天卻是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上一個的生辰,她收到了這輩子最好的生辰禮物,可是現在……他又失去了那個禮物。
她背過身去,將盒子放到桌上,打開看了看裡面的東西,一件是個圓圓的蛋,可掂了一下,又更像是石頭。
“那是重睛鳥的鳥蛋,等將來裡面的雛鳥甦醒出來了,你就是它的主人了。”無極聖尊說道。
另一件,一把攘着寶石一樣的劍柄,可卻沒有劍身。
“你需要一件更好的法器。”他說着,唸了道神訣,“記住這道神訣,它就是隻爲你所用的。”
祝一夕點了點頭,可此刻再好的禮物,帶給她的喜悅,也衝不淡心頭的苦澀和傷痛,卻還是扯出一絲笑意道,“很好的禮物,謝謝聖尊師父。”
一直以來,她真正要的,只有他而已。
這些東西,因爲是他送的,她纔會喜歡。
“你不喜歡?”無極聖尊問道,她嘴上一口一個謝謝,卻並沒見她有多高興的樣子。
他記得,她往年收到生辰禮物,都是高興得眉開眼笑的,可現在明明笑着,眼眶卻還掛着淚。
她連連搖頭,道,“喜歡,很喜歡。”
可她最喜歡的,只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