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魔尊。策夢侯瞬間只覺寒意徹骨,不由打了個寒顫。
魔尊帝鴻卻並沒有相信的意思,霍然一收手,冷眼看着脫力跪於自己腳下的策夢侯,“本尊在你眼中那麼好騙,或者需要把九尾狐叫來,看看她能說出些什麼?”
策夢侯的心機深,他是知道的,可不代表他就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策夢侯見狀,知曉自己今日若不說出點讓魔尊信服的東西,必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他了,於是伏首道,“屬下,確實有一事一直瞞着魔尊,但是被九尾狐發現了,唯恐魔尊知道降罪。”
“所以你想借刀殺人,讓神域殺了她滅口?”魔尊帝鴻冷笑哼道,若不是鬼眼一直暗中跟着,怕是九尾狐真的沒命回來了魍。
“是。”策夢侯應道,有些事從他自己嘴裡說出來,總比從別人嘴裡說出來要安全。
起碼,他可以給魔尊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真相。
魔尊帝鴻見他肯說實話了,拂袖回了高座之上落坐,“起來說說看,什麼事要到將她殺人滅口的地步。檎”
策夢侯起身,擡頭看了眼魔尊帝鴻,道,“魔尊可還記得,一個水神央池?”
“她,怎麼了?”帝鴻眸子微眯,預感到策夢侯將說的事,會與這個央池有關了。
“其實,央池一部分神魂,一直附在水神的法器之上,在當年神域與魔族交戰之時,她想趁機奪取龍三公主的龍珠,但是隻得手了一半,所以龍三公主來到魔域之後,只有一半的龍珠。”策夢侯在魔尊帝鴻冰冷的眸光中,繼續說道。
魔尊帝鴻聽着,面色愈發沉冷的懾人,“所以,這央池做了什麼,或是你和她一起做了什麼?”
“屬下曾遇到了那帶着另一半龍珠的央池,於是和她做了個交易。”策夢侯看了看魔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幫她拿到龍三公主的另一半龍珠,她給我另一半的封天印留下的卷軸。”
“那麼說,現在回到神域的水神,已經是央池了?”魔尊帝鴻冷聲問道。
換言之,那個時候轉世的龍三公主,根本就不是無極聖尊一直精心保護的那一個,而是他的徒弟,祝一夕。
“是。”策夢侯垂首,應道,“魔尊一直在尋找龍三公主,如今真的龍三公主龍珠已失,死在了焚仙爐中,屬下恐魔尊問罪,故不敢實言。”
魔尊帝鴻微微斂目,薄冷的脣角勾起諷刺的笑,上一世癡心千年,這一世就算忘卻前塵,還是難捨無極聖尊,到頭來兩生兩世都落得一樣的下場,讓心冷如他,也不禁有幾分同情起她了。
若是,她當初乖乖待在魔域,何至於受這些苦楚。
策夢侯見狀,不知魔尊帝鴻會如何,忙奉出封天印的另一半卷軸,“這是屬下得到的另一半卷軸,輪迴塔的封天印已經日漸衰弱,如果不能阻止封天印現世,魔族必然永無翻身之日。”
“這麼說,你這一切都是爲了魔域?”魔尊帝鴻笑着問道,只是那笑意深沉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自然,屬下本是想得到卷軸之後交給魔尊,只是又恐龍三公主一事,會被魔尊怪罪……”策夢侯垂首,戰戰兢兢回道。
魔尊帝鴻一揚手,一股無形之內,便將策夢侯手捧的卷軸,隔空取了過來,意興闌珊地掃了一眼,“即是如此,策夢侯辛苦了。”
神域在暗中尋找封天印,此事他是知曉的,但沒那個興致去過問,自然也沒有想過去打這卷軸的主意,沒想到策夢侯倒是先盯上了。
策夢侯並不知他拿到了的那骨片之中裝着祝一夕的魂魄碎片,有此顧忌也是說的過去的,只是……他看着垂首而立的策夢侯,卻還是難以相信,這是他全部的實話。
“龍三公主一事,魔尊……不會怪罪屬下嗎?”策夢侯小心翼翼地問道。
“策夢侯爲魔域如此殫精竭慮,本尊高興還來不及,何來怪罪?”魔尊帝鴻冷然道,他若沒有拿到那骨片,這一刻自是不會放他活着出去的。
但是,他也算無形之中,幫他省了些事。
只是,他是不是真的是爲了魔域,爲了對他的忠心,他是絕計不會相信的。
“屬下謝魔尊開恩。”策夢侯忙拱手謝恩道。
“這樣的事,只此一次,下不爲例。”魔尊帝鴻言道。
“是。”策夢侯應道。
“下去吧。”
策夢侯告退,出了魔宮大殿,暗自斂目舒了口氣,看來魔尊是信了他所說的一切,只是龍三公主的他不追究,倒讓他有些意外。
原想着,他怎麼也得重罰於他,但必然看在那封天印卷軸的份上,不會取他性命,卻沒想到他全然沒有追究。
總算,這些事由他自己去說,遠比魔尊從九尾狐那裡得知,再讓鬼眼去追查要好。
從九尾狐被鬼眼救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一切是躲不過的,索性現在一切已經過去了,但是……這絕不是他隱瞞的全部真相。
雖然卷軸上的秘密還未解開,就不得不交給魔尊有些可惜,但好在他早有準備做了一份拓本留着,若是魔尊能解開,阻止了封天印現世的話,對他而言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壞處。
唯一擔心的,就是魔尊一向心思詭譎,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否則他怕是難有命活到計劃實施的那一天。
魔宮大殿,空曠清靜,甚至有些陰森。
“鬼眼,你信他說的話嗎?”魔尊帝鴻問道。
鬼眼應聲現身,道,“不全信。”
“以後,盯着他一個就夠了。”魔尊帝鴻冷聲吩咐道。
也許,策夢侯所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和央池做了交易,但這一次不是他向他隱瞞的全部,他知道九尾狐沒有死,事情早晚會敗露,所以自己來認罪了。
四大諸侯之中,其它三個想什麼做什麼,都是一眼都能看得出的,只有這策夢侯虛虛實實,難以捉摸。
他需要他的這份心機手段,但可不希望他的心機手段,有一天卻使在了他的頭上。
所以,一直以來,他用他,卻也防他。
“是,魔尊。”鬼眼回道。
魔尊帝鴻聽罷,一揮手令他退下,轉而起身打開了機關,進了秘宮之中。
偌大的殿宇之內,置着一個不斷翻滾紅色液體的池子,而裝着祝一夕的骨片在藥池上空懸浮着,藥池的池水之上已經有了一具骨架,只有頭部已經長出了些血肉,雖還沒有長全,但依稀還是祝一夕以前的模樣。
魔尊帝鴻繞着藥池走了一圈,停下了腳步微微傾身,伸手摸了摸纔剛剛長出血肉皮膚的頭顱,冷笑道,“沒想到,轉了這麼一大圈,你還是回到了我的手裡。”
原以爲,要再把她找回來,還得費一番功夫的,卻不想如此輕易就到手了,這也是他沒問罪策夢侯的原因。
他雖有他的目的,但也確實間接讓他省了不少的事。
“只是,這一次你沒有機會再跑了。”魔尊帝鴻因着,這個突然而至的好消息,面上現出少有的愉悅之色。
寂靜的密室裡,只有藥池裡的池水沸騰的聲音,幽暗的光照在站在池邊的黑衣男子身上,頗有些孤清。
說實話,前世的她在自己身邊的時間真的少之又少。
時至今朝,他唯一記得的,也只有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純淨,很溫暖,沒有一絲雜質。
他第一次看到那樣的笑容,恍若帶着溫暖人心的魔力一般……
可是,那個時候,她不肯留在他的身邊,想盡了辦法地逃出回去,可是轉了這麼多年,他一樣還是隻能來這裡,而將來除了魔域,她也不可能再有別的容身之處。
半晌,魔尊帝鴻直起身,看着那白骨之上一點一點長出血肉,深深地笑了笑,幽幽說道。
“本尊已經越來越期待,無極聖尊再看到你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