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詩負責照看此時的雪兒,房間裡不能留太多人,免得吵到她,我輕瞄了瞄曼詩,曼詩意會的眨了眨眼睛,以示我放心。
我這才關上臥室門,來到了客廳,“宇,你們把迦佑的照片收哪兒去了”?
鄭鈴積極的接話,“逸雪看到不傷心嗎?全都收到大皮箱裡去了”,邊說邊指了指陽臺,只見陽臺上放了兩個新買的大箱子。
我覺得這有些不近人情,卻也在情理之中,蹲下身打開皮箱,裡面全是迦佑的遺物,“對不起了迦佑”,我在心底對迦佑說着,拿出了曾在牀頭櫃上的相夾便合上了箱子。
把相片放回原位,抱着大狗熊的雪兒目不轉睛的看着,曼詩輕聲交代一句便匆匆離去,雪兒這才微笑的望着我,似有氣無力的說,“坐啊”。
有些機械的坐到她身邊,雪兒住院時,時常摟着她都覺得很自然,此時卻覺得異常的難受,在家養段時間,等她身體好了就該出國了,我怎能不難受。
雪兒溫柔的靠上了我,閉上了眼睛,“謝謝你葉楓”。
“謝我什麼?照顧你嗎”?
“外面好吵啊”。
我微微的笑了一下,都知道雪兒需要清淨,今天的來客都已經儘量放輕聲調,我溫和的說着,“他們吃了午飯都會走的,你現在要不要先睡一會”?
“叔叔阿姨知道我自殺的事嗎”?
我停頓了一下,知道雪兒一直在引導我說話,可是此時該怎麼說,“知道”。
“你告訴他們的”?
“是呀,在怪我嗎”?
靠在我肩膀上的雪兒輕搖了搖頭,“他們知道我今天出院嗎”?
“知道”,雪兒緩緩的直起了身子,準備下牀,我急忙問道,“幹嘛”?
“上網,給他們報平安”。
我抿了抿嘴角,是該報,可是上了網,他們會不會又哭成一片呢?那時雪兒才轉好的心情又會變的多糟糕,想了下昨天的電話,我再三囑咐迦佑的父母不要哭,也再三的勸慰他們放寬心,可是如此幸福的一家人一夜之間就變成此等模樣,誰又能寬心的了呢?
點了點頭,再次抱起雪兒,“我抱你過去”。
“我自己可以走的”。
“不行”。
迦佑的父母真是非常和藹,強忍着痛淚露着笑顏,雪兒看上去就像完全釋然,彼此的勸慰很快便結束,我深知他們都不敢在線太長時間,畢竟雙方的內心都裝着滿滿的痛徹心扉。
雪兒推了推我,“你出去看他們吧,我想上會網”。
“不,我就呆在你身邊”。
“我不會做傻事的,你出去嘛”。
“我知道你不會做,但我說什麼都不會離開你的”,雪兒楚楚可憐的望着我,我緊了緊拳頭,依舊不改的坐在雪兒身邊。
她見軟的無效便來硬的,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說道,“你坐對面看着我總行了吧”。
“不想我挨着你呀,行,我坐對面去”,酸溜溜的說着,乖乖的坐到了沙發上。
飯間,大家都讚美着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美好,人情是多麼的溫暖,傻子都聽的出是在勸雪兒放開心懷。
雪兒依舊綻放着她那招牌似的笑容,只是笑容裡依舊帶着無限的悲傷,她舉起了飲料,望上了曼詩,“來,我敬你們幾個,你們特地從國外趕回來,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謝謝了”。
“別說這些,應該的”,曼詩,子豪,明偉,薛少四人均拿起了杯子。
雪兒又道,“你們難得回來一趟,明天我們幾個去翠綠山野炊吧”。
菲菲還是像高中年代一樣沉不住氣,她調侃的戲語,“逸雪,你光敬他們,不敬我們啦?我們可也在醫院陪了你的喲”。
雪兒微笑的再次拿起了杯子,“也謝謝你們”。
“玩笑,玩笑的,多吃點東西,快點把身體養好”,這時菲菲才表現出成熟的一面。
薛莉又口無遮攔的開口,“你們明天野炊也帶我們去嘛,人多好玩一些”,桌下不知誰踢了薛莉一腳,薛莉的身子顫了一下,急忙吃起了菜。
雪兒這才言語,“下次吧,別忘了我們畢業時有過十年之約,十年以後再野炊也可以呀”。
“還要等十年啊”!鄭鈴小聲又小聲的說着,可我還是聽的見。
一頓飯,大家都吃的小心翼翼,生害怕說錯什麼刺激到雪兒,各個都看在眼裡明在心裡,連收拾碗筷都是輕手輕腳。
飯後,薛少留在了雪兒家,他自覺的打着電腦遊戲混時間,我便守在雪兒身旁輕輕的拍打着她,哄她入眠,雪兒緊緊的抱着我的腰,我輕聲的問着,“冷嗎”?
剛住院時,雪兒的情緒異常激動,必須要打鎮靜劑,後來情緒稍緩,她都必須要抱着狗熊才能入眠,隨時隨地狗熊都不離身的她,今天卻將狗熊放到了一邊。
我望着迦佑送給她的那隻超大型的棕色狗熊,孤獨的靠着牆角,心裡頗不是滋味,似乎我取代迦佑用了很卑劣的手段一般。
雪兒輕搖了搖頭,更加緊抱住了我,我愛憐的撫摸上了她的頭髮,“那快睡吧,醫生說多休息的,人在睡眠狀態中是最能補充體力的,知道嗎?不要胡思亂想了”。
“楓葉,晚上你可不可以一個人留下來陪我”?
我的心一下緊繃起來,“你又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覺得你在我身邊很有安全感”。
“真的嗎”?我有些欣喜若狂,想想在醫院時,雪兒抱狗熊,我抱雪兒,她似乎從不抗拒我半分,難道我真的給了她安全感,真的取代了迦佑嗎?
雪兒點了點頭,我又道,“只留下我一個,萬一我睡沉了怎麼辦”?腦海裡充斥着感性與理性,感性自己能上位,理性雪兒是否又想到了什麼陰謀。
說去買水,說去上廁所,竟買了把刀片回來,這般的城府怎叫我不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