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道尖銳嚎叫的響起, 突然從地獄中飛來了無數蝙蝠,惡鬼緊跟其後,牙尖泛着森冷的光芒。
石壁無法合上, 王幼宜快速道:“先到大門去, 再想辦法堵住他們!”
衛燭朝石壁之中扔去幾團火球, 道:“你們先走, 我走最後。”
王幼宜和孟婆也不是墨跡之人, 對視一眼,迅速往外飛去。
二人先行到達大門,衛燭一邊攻擊惡鬼一邊後退, 王幼宜等到他出來之時,迅速關上了大門。
惡鬼被暫時堵在通道里, 但他們很快就會跑出來。
石壁纔是隔絕惡鬼最有效的結界, 這大門不過能起到暫緩作用, 看着扒着大門擠破腦袋都想出來的惡鬼,王幼宜一陣頭疼。
“我真是信了那笨菸斗, 現在它也困在裡面了。”
孟婆一臉自責道:“若不是我瞎想,也不會闖下如此大禍。”
“咱們誰也別先着急攬罪,想想着怎麼解決麻煩纔是,現下只能打暈一個是一個了。”王幼宜道。
大門咔嚓一聲,被惡鬼擠開了一個大洞, 一個接一個的惡鬼直衝而來, 三人立即凝神應對, 可就在惡鬼要接近他們之時, 一道紅光閃過, 成羣的惡鬼竟全都自行跑了回去,看樣子……只能用屁滾尿流來形容。
王幼宜:“……”什麼情況。
孟婆微微睜大了雙眼, 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那是!”
衛燭眉梢輕擡,不確定道:“魔尊?”
只見那道紅光將惡鬼趕了回去,又飛速出來,化作一個身穿豔紅長袍的翩翩公子,墨發桃花眼,眼角輕輕上挑,一眼看去,着實像一罈桃花醉化成了人形,沁人心脾,又令人沉醉。
他腰間別着紅麥穗菸斗,靜靜佇立,風華絕代,雖與衛燭相同俊美,氣質卻是截然不同,渾身都散發着漫不經心的氣息。他一雙桃花眼輕輕看向王幼宜,“小姑娘,能修成鬼仙可不得了。”
王幼宜被這人的美貌震了一瞬,再瞥見本該在自己腰間的菸斗,柳眉倒豎:“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前主人一出現就屁顛屁顛跑了,你拿我當成什麼?”
殃離:“……”
菸斗更加緊貼主人的腰了。
衛燭輕笑一聲,對王幼宜的反應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孟婆十分恭敬地朝殃離行了個禮,聲音有些顫抖:“參見魔尊大人!”
菸斗認主,這一定是魔尊沒錯了。
“無需多禮。”殃離似乎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有多麼特殊,開口也不端架子,從腰間取下菸斗,單手遞到王幼宜面前,“你這小輩同我有緣,這菸斗便送給你罷。”
王幼宜懷疑道:“當真?”
殃離硬生生塞到了她手上。
王幼宜:“……”
王幼宜:“行吧,那,咳……多謝魔尊。”
殃離最後看向衛燭,稍顯冒犯地打量了下,脣角輕勾:“衛焱之子。”
衛焱是前任西海龍王,衛燭已故的父親。
衛燭淡淡道:“正是。”
殃離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不再多言,王幼宜瞧這漂亮得跟女子有的一拼的魔尊,直言道:“外界都流傳魔尊擾亂三界,此言可屬實?”
殃離毫不在意地道:“假的。”
王幼宜又道:“魔尊是如何復活的?”
殃離答道:“五百年來我在地獄之中休養生息,吸食惡鬼之氣,等的便是今日。”
王幼宜琢磨着他話裡的意思,疑惑道:“是因爲我用了菸斗嗎?可若是我今日沒去打開石壁呢?”
殃離笑道:“那我便該在裡面多待些時日。”
王幼宜道:“黃泉路上的靈草瘋長也是因爲魔尊你嗎?”
殃離道:“你再回去看看,彼岸花已經開了。”
孟婆滿臉喜色道:“彼岸花開,那魔尊便是真的復活了。”
王幼宜問道:“魔尊復活後,想做些什麼?”
殃離挑眉道:“該吃吃,該喝喝。”
王幼宜:“……不復仇麼?”
衛燭看了她一眼,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麼了。
殃離突然哈哈大笑:“不必拐着彎試探我,你這小輩想借我之手對付天帝那笨狗直說便是,畢竟是同修鬼仙一脈之人,我作爲前輩,自是要照拂一些的。”
王幼宜被戳穿目的一點也不心虛,可能是魔尊與傳聞中大不一樣,平易近人,讓她膽子大了幾分,“那我便先謝過魔尊的照拂了。”
孟婆在一旁抿了抿嘴,藏住笑意。
殃離大手一揮,手搭在王幼宜肩上,攬女兒似的,“走,我教你更厲害的法術。”
衛燭的眼神霎時沉了下去,伸手,將王幼宜扯到自己身邊來,冷冷道:“魔尊請自重。”
殃離張開手,撇了撇嘴,“反應可真大,不就勾個肩搭個背麼。”
他朝王幼宜勾了勾食指,“後輩,跟我來。”
衛燭臉色極不好看,這魔尊雖不同傳聞那般戾氣煞人,卻舉止輕浮,輕易便撩撥女子,尤其是還撩撥幼宜姑娘!孟浪!他幾不可察的冷哼了聲。
王幼宜沒立即跟殃離走,反而笑着看衛燭道:“怎麼,你吃醋啦?”
“沒有。”衛燭悶着一張臉走開。
王幼宜知道他臉皮薄,也不敢過分調戲他,只道:“我先去隨魔尊修煉,晚上找你下棋行不行?”
衛燭“嗯”了聲:“早些來。”
不然晚了她又睡趴在棋盤上,他只能……衛燭想得臉發燒,趕緊轉身走了。
殃離饒有興味地看着王幼宜,道:“後輩,你的小情郎可是天界之人,你就不怕他負了你嗎?”
王幼宜擺擺手,“害,什麼情郎啊,八字還沒一撇呢,他都放話與天庭沒幹繫了,我相信他,他是一條好龍。”
她活了這麼多年,除了自家爹孃,還沒遇見過衛燭這樣順着她的人。而且他要俊臉有俊臉,要風度有風度,脾氣也好,她很喜歡。
再說了,她覺得衛燭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意思的。
殃離看着小姑娘滿臉傻笑,心中一動,緩緩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他屬實看不過去這兩個小後輩談情說愛還扭扭捏捏的,不如假裝橫插一腳,撮合撮合得了。
心下有了主意,殃離很是高興,這下可有得玩了。
殃離帶王幼宜潛入了忘川河底,找到了一個巨型王八殼,想將王幼宜塞進去。
王幼宜半隻腳踏進去後,遲疑道:“這是做什麼?”
殃離悠悠道:“傳功。”
王幼宜:“……”
王幼宜:“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將你的功力傳授給我?”
殃離:“正是。”
王幼宜:“那你會損失功力嗎?”
“不會。”殃離道,“這就是修鬼仙的厲害之處,算下來我就只有你一個傳人,總不能讓你這後輩讓人欺負了去,畢竟只有五百年修爲的話,天帝揮揮手就能捏死你。”
王幼宜聞言立即縮進了烏龜殼,一臉凜然道:“來吧,我願意接受魔尊的修爲!”
笑話,這白來的修爲怎麼可能不要,她腦子又沒壞。一直以來她的短板是什麼,不就是修爲不如別人嗎,如今有了魔尊幫助,她又能裝逼更上一層樓,想想就很激動呢。
殃離不緊不慢地在殼外盤腿坐下,正要傳功,王幼宜突然打住道:“我這菸斗裡還裝着天帝的女兒,你覺得如何處置好?”
殃離一怔,隨後臉上漸漸露出一丟丟驚訝,看王幼宜的眼神也變了,半晌,笑了:“那笨狗的女兒你也敢劫。”
這後輩能修成鬼仙,堅韌的心性是不可否認的,他本以爲她也就執念深點,膽子大點,沒想到……這麼野?
笨狗可以惹,可惹了笨狗的子嗣,笨狗就會變成一條瘋狗。
王幼宜不屑道:“有什麼不敢的,是她先招惹我。不過你還要感謝她呢,若不是她惹事,或許就沒後面這些事了。”
想到了什麼,王幼宜又道:“我看天帝也根本不重視這個女兒嘛,我拿她威脅那雷神小白臉的時候,他根本不在意,五道天雷往老孃身上劈,那可痛了!”說着說着她語氣就激動起來,一張臉皺着,很不爽的樣子。
殃離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是不在意,是怕露出了一丁點在意,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威脅。”
王幼宜嗤道:“那天帝還真是‘理智’呢。”
殃離含笑看她:“後輩,還傳功嗎?”
“噢,對。”王幼宜閉眼,“來吧!”
殃離嘴角還是掛着笑,神色卻稍顯認真起來,他緩緩在手心凝出一朵血紅的彼岸花,盯着看了半晌,纔將其推至王幼宜的額前。
王幼宜眉間的紅印顯現,被殃離看見,他心道,果真是有緣人呢,連印記都與自己的一模一樣。
彼岸花一遇上印記,便像是水滴遇上大海,瞬間融入了進去,那一剎那,王幼宜渾身一顫,只感覺渾身經脈貫通,卡住的修爲立即突破,道行飛漲!
若非要用什麼來形容這感覺,就好比一下子得到了泡夠一千年龍池的益處,一個字,爽。
王幼宜睜開眼,眼中華芒一閃,由衷地道:“多謝魔尊。”
殃離往後一倒,手撐着腦袋,嘴角大大咧起,“後輩,不客氣。”
這以後的日子,定是相當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