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說什麼, 爲何我沒聽明白?”王幼宜疑惑道。
衛燭解釋道:“廟堂之變導致天帝修爲大損,衆仙正是虛弱之際,金淼野心勃勃, 不會放棄此大好機會。”
太陽神君遲疑:“難道……”
王幼宜接他話道:“難道金淼趁機去找了天庭的麻煩?!”
話剛一說出, 一道白光閃過, 濯漣和九祁傳來的信箋當着衆人的面打開:
龍王攜兵攻上蓬萊, 欲一統仙界。
“……”
王幼宜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沉默了一會兒後道:“膽子挺大啊他。”
原來是個悶聲幹大事的主。
金淼不是什麼好人,就算他真將天庭攻下,對他們而言, 也不是一件好事,對人間百姓來說, 更是一場災難。
畢竟是連雨都不降的龍王, 還能指望他出造福一方的好事麼!王幼宜怎麼都覺得, 事情好像在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她扯了扯嘴角:“得,咱們上次那一遭, 倒是成全了那蠢龍。”
殃離吊兒郎當道:“也不盡然,他可比天帝好對付多了,若是他不聽話,那就教他乖乖做龍!不過小輩,你想毀了天庭, 可毀了天庭之後, 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解氣。”王幼宜瞥他一眼, “還有查閱天典。”
“哈哈哈哈。”殃離大笑一聲, “不愧是我的後輩, 直白!早知你想得到天典,說一聲便是, 我順手就能給你偷來。”
“不需要。”衛燭突然冷冷道,“不敢勞煩魔尊專程爲她跑一趟。”
殃離挑眉,王幼宜連忙道:“什麼專程爲我跑一趟啊,他重點明明是想炫耀自己神通廣大你聽不出來嗎!”
衛燭撇開頭,不講話,似乎因爲她幫着殃離說話生氣了。
殃離幸災樂禍地笑,王幼宜瞪了他一眼,轉對衛燭道:“咱們現在什麼都不做,就任由他自立爲王嗎?”
衛燭思索片刻道:“暫等幾日,就算金淼攻下了天庭,他也勢必元氣大傷,要扳倒他,趁那時最好。”
太陽神君表示贊同,王幼宜也覺得有道理,於是決定靜觀其變。
宋秋月默默發問:“那狐族族長?”
王幼宜冷冷一笑:“咱們冥界正好缺個給生魂引路的,我看他就特別合適。”
她要把那臭狐狸抓來,狠狠地折磨他,讓他這輩子都和生魂打交道,讓他知道隨意殘害別人性命會有什麼下場。
“秋月,帶路。”王幼宜活動了下筋骨道,“自傳功以後,我還沒好好揍過人呢,這回正好試試魔尊的功力好不好使。”
殃離聞言笑看衛燭一眼,衛燭臉色立馬就黑了。殃離樂了,這龍族後輩的原形該不會是個醋罈子吧,這麼容易就惱了,實在有趣。
宋秋月拉開鬼轎門簾,“大人,走吧。”
衛燭起身:“我也去。”
殃離“誒”了一聲,拽住他袖子,“你去做什麼,難道你能時時都守在她身邊?區區一個狐狸精還怕她擺不平嗎?”
衛燭冷着臉甩開殃離,坐回棋桌前,雖不大高興的樣子,不過也算是答應了。
他心想,他確實不該小看她,該相信她一些。
王幼宜掃了他們一眼,“魔尊,太陽神君,若冥界有什麼事,記得傳信給我。”又笑眯眯地對衛燭道:“衛美人,我走啦。”
衛燭看向王幼宜,揚了揚脣角:“嗯。”
太陽神君和殃離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太膩歪了!
宋秋月帶着王幼宜去了家宅附近,王幼宜聞着那騷狐狸味兒,判定塗山律應該沒走多遠,召出一團煙霧在前頭帶路,跟着煙霧到了一處人來人往,混雜的大宅門口。
王幼宜鼻子嗅了嗅,很嫌棄道:“這裡味兒最濃,塗山律在這裡準沒錯。”
宋秋月小聲道:“那咱們要隱身嗎,被看見了可就打草驚蛇了。”
“跟上。”王幼宜往大宅裡面走去。寬敞的院子裡都是些衣衫襤褸的洗衣婦人,盆子裡的水映着她們被冷風吹紅的臉蛋,見王幼宜和宋秋月進來,都好奇地擡眼打量了一番。
平日裡這樣貴氣的女子,可是捨不得屈尊到她們這大雜院來的,所以她們稀奇的很。
宋秋月貼着王幼宜耳邊道:“大人,她們都在看我們呢。”
王幼宜無視那些目光,繼續往裡走,聲音不大不小:“看就看唄,能少你一塊肉不成?”
宋秋月乖巧道:“哦。”
那些婦女聞言全都低下頭,若無其事地搓着衣服。
待王幼宜和宋秋月走進第二個院子,婦女們才又偷偷瞥去,片刻後小聲議論起來。
塗山律這時正在第四院煉化剛收集來的精血。
他這麼做的原因是金淼答應他,推翻天庭之後會晉升塗山氏族爲仙族,否則他也不會這麼賣力。 若那事真成了,到時候他便不是再是妖怪,而是受凡人敬仰的神仙了!
那冥界魔女也遲早會被他踩在腳下,翻身不得!
越這麼想,塗山律越心裡越美,溝壑縱橫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看着有些詭異,沉浸在自己 幻想中的他也並沒有發覺兩道不善氣息的靠近。
大宅裡的院子並非一院接一院,而是有拐彎之處,第四院恰好在宅裡的最深處。王幼宜和宋秋月原是順着一條路走下去的,但那味道漸漸淡了之後,又折返了回去,興許是塗山律太興奮沒控制好自己的氣息,王幼宜立馬揪住那絲妖氣,順着就繞到了第四院的院門口。
院門緊閉,妖氣四溢。
宋秋月詢問道:“大人,活捉還是?”她比了個劃脖子的動作。
王幼宜眼皮一跳,這傻孩子跟誰學的這茬?真讓她劃人脖子,她也不敢吧?
“塗山律正在施法,不可輕易打斷,咱們直接進去。”王幼宜說着,將鬼力灌入腿中,擡腳一踹,大門應聲而開。
塗山律面前擺着一排罐子,罐口沾了猩紅的血跡,他此時在幹什麼,一覽無餘。
他驀然轉過頭來,瞳孔一縮,心下大爲駭然!
這魔女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宋秋月想到那罐子裡裝的都是人血,十分不忍,王幼宜也是皺了皺眉,擡手一揮,一道鬼霧打去。
塗山律咒罵一聲,一時間竟做不出決斷。
他若是躲開,精血便會煉化失敗,這麼多罐人血全都白收集了。可若是不躲,難道他要硬生生地承受這魔女的攻擊嗎!
電光火石間,塗山律一咬牙,放棄了手下的東西,陰鶩地看過來一眼,沙啞着聲音道:“又是你這魔女壞老夫好事!”
王幼宜冷笑一聲:“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這老狐狸既然不想好好地活着,那便受死吧,省得再去禍害凡人!”
說罷,她旋身一飛,雙手凝出彼岸花,和塗山律交手起來。
這彼岸花乃魔尊傳功給她後修煉得來的,威力比她以前使的鬼霧大得多,塗山律雖算不上頂尖厲害的妖怪,但也是一族之長,對付老狐狸,王幼宜不敢掉以輕心。
宋秋月見二人鬥得難捨難分,搓了搓手,暗中朝塗山律使壞,逼得塗山律一邊對付王幼宜,一邊還要警惕着她的小動作。
塗山律怒火攻心,霎時間破綻百出,王幼宜藉機對他拳打腳踢,瘋狂輸出鬼力,幾乎是狂扁了他。
塗山律本就上了年紀,不比年輕狐妖靈敏,加上修爲一直突破不前,身子骨早就不再硬朗了,王幼宜打起架來又不留情,生生將他揍得鼻青臉腫,連連後退。
宋秋月這時在指尖點了簇火苗,朝着塗山律的衣襬吹去,不一會兒,一股焦味就瀰漫了出來。
塗山律鼻子一動,低頭看了看,驚得跳腳,連忙施法滅火。
待他將火滅乾淨,衣尾已經燒得破爛不堪。他擡眼一看,對上宋秋月無辜的雙眼,狠話卡在喉嚨裡,硬生生轉成了一句:“陰險女鬼!”
地面上還有幾罐未破碎的精血,王幼宜雙眼一眯,揚手將其打翻在地,塗山律自覺打不過她,轉身想跑,王幼宜轉眼一看,沒打算放過他,召出鬼霧鎖鏈,三下五除二就將他五花大綁。
王幼宜拽了下手心,塗山律當即踉蹌一跌,順着鎖鏈被拉到了她的面前。
宋秋月順勢做了個鬼臉,“壞蛋!”
塗山律:“…………”???誰有你壞?
王幼宜施法清理了下院子,召出鬼轎,拽着塗山律走進去,“既然你這麼喜歡往我冥界送魂,乾脆就一輩子待在冥界算了,誰叫你喜歡那裡呢。”
塗山律想破口大罵,王幼宜手中變出一團棉花,看都沒看一眼的就塞進了他嘴裡,感嘆似的道:“世界清靜了。”
塗山律幹瞪着眼,動不了身也開不了口,後悔極了。
他爲什麼要想不開幫金淼做事?!他現在被抓去冥界了,金淼會來救他嗎?
會個屁!
三日後,嘴裡還塞着棉花,無人問津,想哭哭不出來的塗山律如是想道。
之前用來鎖幻妖的鎖妖籠,現在用在了塗山律身上。
幻妖想爲自己贖罪,自願當起了鎖妖籠的監守,兩條小短腿交叉而站,斜斜地靠在籠邊,十分悠哉地自言自語道:“我一介小妖,如今卻管着狐族族長,妙,實在是妙啊。”
“…………”
塗山律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