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侯的臉瞬間色變,身形一挺,長刀出鞘,悍然一刀劈向黑衣人。
刀鋒凌厲,直接將黑衣人掌風斬破。
“軍破風斬!!”
掌風被破,黑衣人臉色驟然一變。
低吼一聲的同時,黑衣人肩頭一抖,手腕借力翻轉,啪的一下拍在軍侯長刀側鋒。
“哈!殺!”
長刀翻轉,軍侯左腳向前一踏,口暴喝一聲。
“殺!”
隨着軍侯一聲暴喝,身後十八名軍士同時一聲嘶吼般喝叫,端起刀槍整齊的向前踏進。
蕭殺、暴烈,氣勢極其彪悍。
軍侯也借勢長身而起,刀勢迅猛的向黑衣人悍然撲去。
這是軍陣的特性,長久的再一起訓練、廝殺,能夠掌握一種節奏,形成一種氛圍,讓他們的身、形、氣、勢完美的融入到一起。
等到對敵的時候,能夠將萬人氣勢集在一人身。
破陣殺敵,威懾八方。
宵小之輩膽氣不足,驟然被軍陣煞氣壓制,若在瞬間即被斬首都毫不稀。
卻那知道,這幾個黑衣人被煞氣籠罩,竟毫無異樣。好像經歷過無數次一樣,泰然自若的該出手出手,該擊殺擊殺。
瞬間,三伍軍士被兩個黑衣人殺個人仰馬翻。
軍侯哪裡能想到這樣,猝不及防下被黑衣人一巴掌印在胸口。
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都倒射而出,壁畫一般貼在城門石壁之。
“天罡境...”
軍侯嘶啞着聲音,鮮血汩汩的順着嘴角噴涌,想止都止不住。
黑衣人看都沒看垂死呻吟的軍侯,身子一飄趕到城門口。
這個時候,北淵凌已然不見蹤影。
顯然他在看到黑衣人面對城衛軍仍不停留,悍然出手之際已經知道城衛軍根本擋不住他們的屠殺,悄然溜走了。
“老六老八別玩了,趕緊抓住那小鬼。”
黑衣人臉色一冷,陰沉如水,冷哼一聲後穿過城門向外張望。
老六老八兩個黑衣人衝進軍陣,正殺得暢快淋漓時,猛然聽到爲首的黑衣人一聲冷哼,擡頭看去才發現,北淵凌沒影了,頓時冒出一身冷汗。
嗵嗵兩腳踢開擋在前面的士卒,衝到城門洞內。
這個時候,尚能站立的士卒不過五六人,而這幾個人都被黑衣人狠辣的手段驚呆了,呆滯的看着身旁躺在血泊的同袍戰友,似乎根本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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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面...”
城門外一聲清嘯傳來,兩個黑衣人緊忙跟了過去。
“鳴金,鳴金...”
似乎是清瘦黑衣首領那聲清嘯驚醒了呆滯的城衛軍,一個伍長嘶吼着叫了一聲,隨即滿臉狠毒的衝到城門外。
“鳴金,鳴金...”
另一個伍長一個虎撲衝到銅鑼旁,扯過銅錘不知個數的猛敲起來。
銅鑼亂響,穆豐也尋着聲音,閃身落在道,看到躺了一地的城衛兵,還有殷紅的血,眉頭緊蹙起來。
“這是怎麼了?”
穆豐掃了一眼渾身戰慄的城衛兵,知道不好去問他們,目光一轉,來到一個躲在牆角偷窺的年漢子身旁,悄悄問了句。
年漢子顯然是個普通百姓,只不過膽子大了點,看到廝殺沒有離去,而是躲在一旁偷看。
卻不想看到江湖怪客屠戮朝廷衛軍這一幕,正心驚膽戰想要溜走。
“說說吧,剛纔看到什麼?”
穆豐的聲音不帶一點波動起伏,極其平靜,可這麼平靜的聲音讓年漢子心顫膽寒,不敢有絲毫隱瞞的將剛纔的事講了一遍。
“三個黑衣人追着一個少年,少年躲在城衛軍後面求助,然後黑衣人都起手將城衛軍一陣屠戮,結果屠殺後發現,少年不見了。哦,剛剛聽到黑衣人首領喊了一嗓子,在西面。”
這些話,足夠了。
穆豐心念一轉,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在這個時候,敢於屠戮朝廷衛軍的,似乎只有九方陰那夥人。
不僅因爲被穆豐廢掉那個黑衣人出手是綠毒手,也因爲九方陰有欒川縣屠戮駐城軍的先例,還有是穆豐看過九方陰他們多少回,衣着一直都是黑衣。
許是九方陰這夥人在七賢莊遇到北淵凌,知道北淵凌是北淵谷遺孤,所以大打出手欲要將其擒拿。
卻不想靳無苔被他們重傷,北淵凌跳窗逃走。
“如果真是七彩魔域的人出手,那二師弟危險啊?”
想到這裡,穆豐來不及回去吩咐柳青、靳無苔什麼,腳下用力,一閃身穿過城門,也向西追了過去。
二師弟受傷了,那個黑衣首領是天罡境。
硬拼,應該不是對手。
怎麼辦?
見機行事吧?
穆豐一邊奮力疾行,一邊苦苦思索着。
雖然穆豐有過修身境界時在天罡境強者手下逃生的經歷。
可並不能說,他突破到真元境,能擁有與天罡境強者抗衡的能力。
一來,那個天罡境強者魈,早在蘇雲手下受到重傷。
二來,境界的差異,很多時候是技巧戰力能彌補,可很多時候並不是技巧和戰力說彌補能彌補的。
更何況,即將面對的還不只是一個天罡境。
穆豐又一閃念,想到七賢莊被他廢掉那個黑衣人,是真元境,並不是他天罡境。
也許,他們因爲靳無苔被重傷,才留下一個真元境。
也許,另外兩個黑衣人,是老六老八那兩個也不是天罡境,而是真元境。
不過,穆豐又皺了皺眉。
如果他自己,其實並不在意一個天罡境還是兩個天罡境,反正他那個也打不過。
可要是帶一個受傷的北淵凌,卻又不同了。
別小瞧一個人和一個人帶一個傷者的差異,往往一點區別是生與死的距離。
不能放棄,也不能硬來。
還是見機行事吧?
穆豐第一次痛恨自己功力進展有些弱。
如果他也突破到天罡境,眼前的困難不是困難了。
他的底蘊實在渾厚,同境界他根本不懼任何人,甚至一挑幾個都有信心獲勝的一定是他。
可爲了以後,爲了能夠看看武道巔峰,他現在還是儘可能的壓制着自己,不要突破。
攥了攥手的兩根鎖鏈,穆豐給自己打了打氣,循着前方的痕跡,向前遁去。
千軍萬馬的軍陣都曾經闖過,還怕眼前這兩三個天罡境。
其實現在爲難的不僅是穆豐一個人,還有北淵凌。
當時情況十分危急,面對天罡境強者的攻擊,在七賢莊廂房那狹小空間裡,沒有閃展騰挪的餘地,靳無苔一個照面受到重傷,他只能撞開窗戶將敵人引到外面。
慌亂他只是知道,穆豐和柳青會從北方走來,他不能從北面逃生,因爲那會將穆豐柳青帶入險境。
雖然他承認穆豐很強,他要強。
可再強,穆豐也只是真元境,並不是兩個天罡境強者的對手。
從南面逃生,因爲七賢莊距離南城門不遠,哪裡有城衛軍,也許能唬住這兩個黑衣人。
他可沒想到九方陰這兩個手下竟然敢對城衛軍出手。
當他們一動手,北淵凌知道,完了。
軍陣的確可以壓制甚至碾壓武修,可當實力差距過大時,武修也可以碾壓軍陣。
好眼前,天罡境武修,根本不是十幾個士卒組成的軍陣可以抵抗的。
果然,幾個照面的功夫,十幾個人剩下五六個人。
逃...
這是北淵凌唯一的想法。
從城門悄然遁走時,北淵凌原本想繞着太城,迂迴到羽化天宮。
可等北淵凌穿過城門後發現,從太城迂迴羽化天宮,並不太現實。
因爲一眼望去,城牆外空空蕩蕩的,視野極其開闊。
即沒有山坡草木讓你躲藏,也沒有樹木林蔭可以遮擋,顯然應是出於防禦的角度,臨近城牆的一切阻礙全被剷平。
在這種情況下,北淵凌首先想到的是應當找一個可以讓他躲藏的地方,而不是繞過太城,迂迴趕往天台峰。
耳聽到城門內聲音漸弱,北淵凌知道不是他猶豫的時候。
頭一低,加快腳步踏官道百十丈,然後在黑衣人闖過城門前,轉道蹬路旁田野。
此時漸入深秋,田野莊稼生長的異常茂盛。
沉甸甸的穀穗顆顆飽滿,把稻穀壓低了腰,顯然又是一個豐收年。
糧食以前只能飽腹,今天卻能救命。
空曠的荒野原本一望無際,沒有任何阻擋,自然不足以讓北淵凌逃命。
可因爲多了這一片豐收的稻田,讓北淵谷多了一片天然屏障。
農田異常茂盛,別說只有一個北淵凌藏匿裡面,再來幾個也讓黑衣人束手無策。
可惜,天罡境強者不是普通人,心狠手辣的黑衣人更不是尋常人。
一聲暴喝,兩名天罡境強者大手一揮,狂嘯的罡雲帶起片片黑沙颱風一般像稻田席捲而去。
剎那間,大片大片的成熟穀穗飛天空,一個盤旋後化爲齏粉隨風灑落。
然後,稻田內露出大片大片空地。
“好毒辣的手段!!!”
穆豐站在城門口看着滿天飄舞的黑沙粉塵,壓根直癢癢的擠出幾個字來。
不說他們能不能抓到北淵凌,至少幾家老農今年是顆粒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