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王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若是別家的孩子如此,她還不會說什麼,自己的孩子他能不清楚?
兒子有點靠娘,每天只要一起來,總是會先到自己這邊看一看,自己如果是醒着,就要問候一聲,又過來親一親,若是自己還未醒,聽丫鬟說,小寶總要幫着把毯子或被掖一掖才轉身回去。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如此,先要過來看看,醒着就呆一會兒,睡了就行個禮再走,這也是自己爲什麼明明知道兒子和別的孩子不同,還那麼喜歡的原因,誰家真出了妖怪會對娘這麼好?
可這兩個孩子對自己的男人也不差啊,學習的時候那叫一個認真,夫君說了可是不只一次,這樣的學生,放到任何一個夫子的面前,那夫子都會覺得自己的祖墳上冒青煙了,一說就懂,一問便答,教這樣的學子唯一擔心的就是到時沒有東西可教。
這樣的孩子,在聽到父親吟詩的時候竟然無動於衷,說出來誰信?再想想他們剛纔說的話,一種特殊的想法出現在了張王氏的心中。
“夫君,聽您詩,對夕陽似乎不怎麼喜歡,不如先去看看老太太和老太爺,妾身帶着孩子在這邊玩耍一會也回去。”張王氏在就對張父下了逐客令了。
張父卻是沒有想到那麼多,一聽媳婦的話,也覺得應該如此,又喝下一碗酒,便起身,向着爹孃所在的院子走去,一個是他真的要去看看爹孃,另一個則是怕夫人再讓他說什麼詩,這種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等着張父走了,張王氏就對着自己的兒子說道:“小寶,跟娘說說,什麼叫花落了不是沒有情?”
“啊?娘您說什麼?”張小寶愣愣地看着母親,那表情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胖乎乎的身子,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還有那睫毛動呀動的,是個人就想要抱起來親兩口。
“給娘說說,說首詩,現在就要。”張王氏強忍着把兒子好好親一番的舉動,沉着臉問道。
“詩啊,還能是什麼?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就這些了”張小寶無奈地說了出來,換成別人問他,他絕對會裝傻的,可母親問,他不忍心那麼做,反正平時做的事情也不少了,不差這一點。
“果然如此,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纔是真正的詩,那下一個呢?”張王氏聽到兒子的話,長嘆一聲,兒子纔是家中最厲害的啊,說給別人聽,別人誰會相信,還有這兒媳婦,和兒子一樣,深藏不露。
“你說吧,該你了。”張小寶碰碰王鵑。
“婆婆,下一個其實寫的是別處,杭州西湖,那邊的蓮花比這裡多一些,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是我和小寶聽別人說的景色,瞎弄的。”
王鵑見張小寶妥協了,也只好跟着說出來,爲了怕人誤會,又解釋了一句。
第三首張王氏不想問了,她已經知道兩個孩子的本事,尤其是對王鵑這個兒媳婦,當初那個富家不用買良田,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兩個莊子自從有了兩個孩子以後,變得不一樣了,那一次次的買賣,還有種種的算計,讓她都覺得心驚。
和別人想的不同之處就是,這兩個孩子都是自己的,尤其是小寶,有好吃的想着自己這邊,有好用的東西也要先拿過來,說是妖怪也好,神仙也罷,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那便成了。
“小寶、鵑鵑,以後千萬不要跟別人說這些話。”張王氏怕失去孩子,在那裡勸着。
“恩,不說。”張小寶和王鵑同時應道,他們也不是傻子,對誰表現出什麼樣子還是知道的。
“這就好,回去吧,早點睡覺,天熱了,記得讓石榴多幫着趕趕蚊子。”張王氏在兩個孩子的臉上親親,放下心來。
她可不像別人那麼擔憂,自己的孩子好那就是好,人家十二歲都可以當宰相呢,自己的兒子八歲去當又如何?那姓甘的可以比別人小那麼多升上去,自己的孩子爲什麼就不能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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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太嚇人了?”張小寶回來對着王鵑問道。
“嚇誰了?該嚇的你早就嚇了,也不在乎這一次,別想了,這邊的人唯一的好處就是迷信,咱們厲害點也沒什麼,還能提升一下內院那些人的信心,你要知道,他們在乎的不是你究竟是妖怪還是神仙,他們只是想着你能不能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包括物質和精神兩個方面。”
王鵑倒是想的清楚,在以前她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八歲的孩子給她算三元二次方程,還是口算那種,少年科大不是擺設,人家真的是有能人,智商高達一百六的也不少,你總不能遇到一個就抓起來吧?只能培養。
“哦,我就就是問問,怕別人擔心而已,先睡吧,起來還要學習呢,沒有知識不行啊。”張小寶主要是想找一個人來述說,王鵑正好符合他述說的要求。
“也好,睡吧。”王鵑答應了一聲,兩個人又躺到了塌子上面。
兩個時辰之後,二人再次被石榴叫醒,一同來到書桌前。
張小寶把磨都研好了,發現王鵑在那裡還一動不動,碰了碰她,問道:“幹什麼呢?難道剛纔你沒睡夠?那就繼續睡吧,也不差這一天。”
“誰說我沒睡夠,我是在想,怎麼能夠幫着你提高一些,要那種速度非常快的,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一定會選擇考秀才,那可不是簡單的事情,至少你要會作詩,只靠抄那不行,人家命題未必會選到正好你能抄的地方。
比如讓你寫一個蟲子,你怎麼寫?你可以寫什麼無論平地與山尖,可這個人家認爲是蟲子麼?那是蜜蜂,現在似乎還沒有那麼完善的歸類,到時你說你怎麼辦?”
王鵑把張小寶的手扒拉到一邊,皺着眉頭在那裡說着。
張小寶也明白,他想要儘快的學會這些東西,不是那麼容易的,尤其是詩詞方面,這需要積累,他小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在這方面下過功夫,長大後又是一直騙人,錢賺了不少,一些基礎的東西卻沒怎麼學,無法說是遺憾還是命運。
他現在想要考那最高榮譽的秀才,只能慢慢努力,積累一些東西,見王鵑在那裡想着,又問道:“那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你畢竟是學出來的,不像我,全是在監獄中學習一些實際的東西,誰知道這邊最實際的是那時最不實際的。”
“彆着急,我正在想呢,有了,笠翁對韻你知道麼?”王鵑想了想,終於是想到了一點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你不會是讓我畫畫吧?這個可不行,我沒有底子,對這方面也不感興趣,學一輩子也未必能學會。”張小寶否定着。
“什麼畫畫?你說的那叫江雪,我問的是笠翁對韻,就是對對子,對聯,帶橫批的春聯,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聽過沒有?”王鵑對着張小寶又說道。
“恩,知道,以前偷聽別人講課的時候聽過幾句,這我記得,後面是雷隱隱,霧濛濛。日下對天中。對不對?”張小寶馬上反應了過來。
“對,看來你小時候偷聽時學的還認真。”王鵑誇讚了一句,她已經聽早張小寶說過小時候的經歷了。
張小寶這回明白了,可又覺得有什麼不對,想了想說道:“現在是唐朝,你讓我寫對子有用麼?人家可是都寫詩呢。”
“你這個笨啊,詩中難道就沒有對仗?比如近體詩,那更是嚴格要求有對仗的,尤其是律詩,對子的本身就是如此,懂了吧?”王鵑對這方面的瞭解要比張小寶多,她畢竟是碩士生,不管學的是什麼,可有些東西都是寫在教科書上的。
更何況她的家庭本來就不一般,從小她就要學習各種東西,或許她沒有張小寶那種特殊的天分,可說起基礎教育,十個張小寶加起來也比不了她。
張小寶也知道人家王鵑家中有錢有勢力,亂七八糟的啥都學一些,見王鵑一臉認真的模樣,明白這個陪着自己過來的人不會害自己,只好承認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至少在這方面,你告訴我應該怎麼練?”
“恩,知道自己的不足就好,先背笠翁對韻吧,我四歲就能從頭背到尾了,參加市裡面的比賽還得了第一名,不是靠我家中的勢力,是我自己的本事。”王鵑欣賞張小寶這種態度,有不會的就承認,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們會努力學習,來找回自己的自尊。
張小寶誠懇地問道:“那你現在還記得麼?教給我,我學會了想辦法讓我爹也知道。”
“好吧,從頭開始學,天對地,雨對風……牛女二星河左右,參商兩曜鬥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