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嗣從終於老實了,回過頭再去央求小貝他們。
九個小傢伙自然不可能殺掉譚嗣從,雖說他們有權力給別人直接加罪,但從得到這個權力的時刻開始,一直沒用過。這種權力是用來對付那種,明明做了,卻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他做了的壞人。
就是說,你知道你犯的罪應死,我也知道你的罪,你還知道我知道你的罪,沒有任何證據,那麼就直接罪加五等,不要證據了。
不殺譚嗣從可以,小貝他們還不想簡單地放掉對方,而且僅僅加個詐騙的罪似乎難解心頭之氣。
“勞動改造、教養吧,不給他任何工錢的勞動,很神奇的一種懲罰人的方式,正好拿來用用。”張小寶提議。
“牢房裡的人幹活同樣不給錢啊,抓進去不行麼?”小貝問。
“不一樣,走正規的程序定刑了的話要上呈,勞動改造地方直接處理,節省人力資源,也節省時間。”張小寶又說道。
他其實不覺得勞教不好,勞教的話,很靈活,尤其是時間,如果多花點錢,不僅僅可以幹輕鬆的活,比如說看着其他勞教的人工作,而且還能走特殊的手續,很快出來。
他那時就喜歡被勞教,先去查,查這個地方的勞教怎麼進去,然後裡面有什麼樣的大本事的人,他準備好足夠的錢,讓自己進去,如此能跟着裡面的人學到本事。
到時候想出來也容易,進監獄的話。看守太嚴,跑出來很費勁,還容易受傷。
張小寶還覺得勞教的本身可以給社會創造價值,不管這個錢最後誰賺了,必然會用來消費。
即使是民主的民主國家,不也是有人犯罪,不是抓進去,而是用勞動補償嘛,當然,人家有的監獄裡面是給開工資的。這點暫時比不了,而且也不希望那麼民主。
現在就是一個機會,張小寶想把這個提上來,到時候讓地方的官員們多點貪污和瀆職的機會,要不然層層巡查人員豈不是來回跑着太沒意思。
旁邊的王鵑看一眼張小寶,見其臉上露出那種特殊的笑容,就知道其心理又開始有邪惡的想法出現,只是不曉得究竟是什麼。
小貝等人跑到一片去咬耳朵,商量一番。決定按照哥哥的主意來做。
重新走回來,小貝朝譚嗣從笑笑:“便宜你啦。哥哥給你說情,我們給哥哥一個面子,不然你死定了,我們可是很兇殘的,對不?”
“對,啊不對,你們很可愛,是我不好,我是壞人。”譚嗣從點頭又搖頭。
“既然你承認是壞人。接受我們的勞動教育吧,去挖礦,一年。”小貝宣佈。
“挖什麼礦?”張小寶接過話:“好在也是個舉人出身,讓他去教書,兩年,遇到偏僻的地方把他塞過去,免費教兩年書。如果教的好,就自由了,教不好,抓回來罪加五等。”
“我願意。小貝,聽你哥小寶的,教書,我可以繼續去翼州教書,那裡偏僻。”譚嗣從很自然地選擇後者,他絕對不想去挖什麼礦,不只是累,而且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當夫子不同,即使是被懲罰,學生們,還有學生的家人也會尊敬自己,沒工錢,收不到束休,吃穿方面至少不會很差,甭說免費教兩年,五年也行啊。
小貝等人的決定被哥哥給否定了,他們也不懊惱,小貝給了譚嗣從一個大白眼,考慮了一下說道:“你別指望再去翼州,翼州是偏僻,但不是發展的不好,尤其是虎叔叔,他可是非常尊敬老師的,不然當初也不會給你一張虎皮。
看你身邊沒有虎皮,一定是被你給賣了。真把你給送到翼州,路費誰出?到時候虎叔叔很可能再給你一張虎皮,你根本不知道偏僻地區的人對知識的嚮往有多麼強烈。
想起來我就生氣,你的行爲不是簡單的詐騙,而是在人家的心口上捅刀子,那裡的孩子怎麼想?”
譚嗣從被小貝說的臉通紅,恨不能在甲板上找個足夠大的縫隙鑽進去。換個大人如此訓斥,他還能忍受忍受,但從小貝的嘴裡說出來,他覺得自己真的該死。
“不去翼州,把我安排到哪?”譚嗣從小聲地問。
“不知道,跟船走吧,走着走着就遇到貧窮的地方。”小貝嘆口氣,說道。
譚嗣從高興了,因爲現在船隊是走長江,那麼兩岸不可能有多麼窮的地方,於是他使勁點頭。
張小寶冷笑一聲,說道:“我們要去劍南道南邊的地方,不是去江南東道。”
王鵑也跟着笑,劍南道南邊那就是雲南,別說現在的雲南,她那時的雲南依舊有不少偏僻貧窮的地方,把人扔那裡,估計有得罪遭了。
當然,對那裡的孩子卻是一種幸福,不管怎麼說譚嗣從也是舉人出身,科舉沒考出來,一個可能是運氣不好,另一個是沒門路,教孩子的本事還是足夠的。
王鵑一想到那邊的實際情況,又開始跟着難過。說是朝陽行動,全面免費教育,可是還有不少地方根本沒有人教,報紙上報道的那些好的事情,是給別人看的,是給李隆基一個信心。
真實的情況李隆基還確實不清楚,不在民間生活又如何懂得百姓疾苦?頂多是‘旅遊’的時候瞧一瞧,然後恍然,啊,原來百姓生活的不好啊,至於那種切身的痛苦卻難以領會。
“實在不行的話,支教吧。”王鵑輕聲說了一句。
譚嗣從和小貝幾人皆是茫然,啥意思?支教是什麼?
“你還要道歉,登報,錢我們來出。”小貝又對譚嗣從說道。
“啊?還要上報?太丟臉了,不如……好,丟就丟吧,丟臉比丟命強。”譚嗣從剛要討價還價,突然看到小貝露出‘兇殘’的眼神,馬上改口。
隨即又顯得非常不好意思,問:“大唐的官報得花費不少吧?”
“美得你,還大唐官報,那是你可以上的?你就上個翼州的州報,把你的錯誤寫出來,還有改正的決心,如果你敢耍筆桿子,避重就輕,甚至把自己讚美一番,我就讓你知道花兒爲什麼那樣紅。”
小貝繼續威脅,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犯事兒的,不過過癮,都對不起自己。
“花兒爲什麼那樣紅?”譚嗣從愣一下,然後問。
“因爲需要吸引昆蟲過來傳播花粉啊,真笨。”小貝給解釋一下。
譚嗣從抱拳行禮:“學生受教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那樣紅,沒有任何一本書上寫過,更不用說老師教,不曾想,今天居然有了大收穫,至少知道了花兒的紅是可以吸引小蟲子。
小貝鬱悶了,指着譚嗣從,說道:“我的意思不是教你花的事情,是……是……”
“是讓你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小遠連忙補充。
譚嗣從這下懂了,原來‘花兒爲什麼這樣紅’跟‘馬王爺有幾隻眼’是同一個意思,威脅呀,只不過當中包含了學問,唉,還以爲小貝好心地教自己。
“受教了。”譚嗣從再次行禮。
“愁死我了。”小貝拍拍自己的腦門,向譚嗣從揮揮手,如趕蒼蠅一般把其離開。
譚嗣從走了,找個船艙去寫道歉信,好發在報紙上,他覺得自己必須得好好琢磨琢磨,不然的話會有危險。
很明顯,自己要是寫了道歉信,那可以當成認罪書,到時會有不少人口誅筆伐自己,自己需要做的是誠懇,而且讓人有種自己改好了的想法,是的,以前做錯了,認,但咱還可以浪子回頭啊,改了還不行?
走出去幾步,譚嗣從又回來了:“問,虎皮我賣了,錢?”
“寫你的去,能差一張虎皮?當時發海捕文書是我們決定的,虎叔叔根本沒打算追究你,還給你說情,你好好想想,人家怎麼對你的,你又如何對人家的,丟人!”
小貝再次揮手,她不想看見譚嗣從在自己眼前晃悠。
譚嗣從愣了一下,而後重重地嘆口氣,轉身一步一步挪着離開,頭低了,腰也彎了。
小強看着,說道:“還算有點廉恥,等他教好了學生,再上次報紙,上大唐的官報,說說他的改變,懲罰不是目的,是手段。”
小海跟着說道:“是呀,人哪,就怕失去了一顆懂得廉恥的心,沒有了道德和敬畏的心,國家也就完了。”
“可不是麼,我們就有一顆敬畏的心,掌握着很大的權力,卻從不濫用。哥,我想不通,權力是怎麼出來的?”
小貝稱讚一下自己,又向自己的哥哥詢問。
其他八個小傢伙也同時看向哥哥姐姐,想要知道這個問題,就跟譚嗣從想知道花兒爲什麼那樣紅一樣,看到了一個事物,最好是瞭解其本質。
“別看我,你說。”王鵑對張小寶說道,因爲張小寶用眼神示意,讓她說。
張小寶略作思考,組織下語言,說道:“權力,是自己爭取又別人賦予的,先決條件是掌握權力的人必須擁有能力,同時位於羣居狀態中,單獨的個體沒有權力,如果非要說個體有權力,那就是活下去和死掉的權力,但加入到羣體當中,死掉的權力也要失去。”
“啊?”九個小傢伙同時出聲,活着的權力他們明白,但是死去的權力在羣體當中不可以有則想不明白。
我不願意活着,要死還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