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元小寶半個人都站在水中,和那些士兵一起,將準備好的泥袋,往決堤的河口送,試圖堵住河口。
他來到潿洲已經有幾日了,身上的衣服就沒有幹過,整日裡泡在水中,皮膚都打了皺,和他一樣的,還有很多人。
趙淵偶然擡眸,看了一眼那邊的元小寶,少年剛毅的側臉佈滿了凝重,隱約能從他的身上,看出某人的影子。
元小寶少年的成長環境,和元胤禛還有些不同。
元胤禛可以說是在困苦中長大,元小寶小時候雖然吃過苦,可後來,隨着元家的日子好起來,過得也算是養尊處優的少爺生活,這些年一直在學堂讀書,也沒有吃過什麼苦,年少時的黑瘦早已退去,長得也算細皮嫩肉的,沒有想到,這幾日下來,這些苦,他也咬牙抗住了。
奮戰在抗洪前線的,都是經受住日夜操練的士兵們,原先元小寶過來的時候,他們都還看不起,如今各個對這個讀書人,都生出了敬佩之心。
褚久林他們來到潿洲後,並沒有待在一起,元小寶主動跟在了趙淵的身邊,而褚久林則帶着陳星奕,待在城中安全的地方,安撫受災的百姓。
入眼皆是一片愁雲慘淡,母親抱着孩子,哆嗦着坐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下,也有女人站在帳篷前,翹首以盼,也許是盼着孩子,也許是盼着男人。
洪水來後,女人、老人和孩子都被安置下來,男人們都去和洪水奮戰。
生平頭一回,陳星奕感受到了天災的殘忍。
褚久林從帳篷內走出來,瞧見站在樹下的陳星奕,擡腳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站在這裡幹什麼?淋雨嗎?還是想生病?我可告訴你,你若是病了,沒有人會給你治,我們手中的藥材原本就不多,不會浪費在你的身上。”
陳星奕眨眨眼,這話雖然說得難聽,可他知道,褚先生是在關心他。
“褚先生,他們都會活下來嗎?”
褚久林凝望着面前的少年,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全看老天爺給不給這條命!”
這雨若是一直下下去,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怎樣的事!
“可我想讓他們活下來!”陳星奕忽然轉頭,衝着褚久林道。
褚久林從那雙眼中看出了堅定,還有一些他讀不懂的東西。沒等他說什麼,他就看到那少年朝着那些受災的百姓走了過去,不一會兒,他就聽到了那個帳篷中爆發出歡聲笑語。
連日來的低沉,總算有了些許的生氣。
褚久林低笑:“年輕啊,真好。”
年輕喜歡衝動,可衝動,有時候未必就不是好事!
褚久林不知道,陳星奕用了什麼法子,翌日他看到的,是一派團結向榮的景象。
百姓們團結,可父母官們,卻各自有着私心。
褚久林看着面前這些互相推諉的父母官,氣的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現在最想幹的一件事情,就是拿起一把刀,將這些人全都砍了!
他正想着,帳篷內傳來一聲慘叫,他擡起頭,就看到一顆人頭,滾落在了地上,鮮血染了一地。
褚久林瞪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