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扁舟夜遊

十五夜晚,一輪圓月高掛天宇,就宛如一塊金色的玉盤,輕輕灑下那象徵着團團圓圓的光芒,令天地都籠罩在一片金黃色光華中,顯得十分祥和。

汐月樓二樓,水靈盈月獨自一人坐在窗前,她右手託着下巴,左手臨風微彈,凝望着那似曾相識的圓月,一縷追懷與思念逐漸籠上心頭。

轉眼間,那絲追憶便化爲思維的信風,穿越了千山萬水,來到了那片遼闊的冰原之上,那裡有雄偉的雪山,那裡有深邃的冰湖,那裡有怒放的雪蓮……

“寒灩,他們乃幽冥魔教六滅戮殺殿的凶煞及狂煞魔獸,我們抵擋不了太久的,你速帶玥兒走!”一個三十多歲的俊秀男子一邊同兩個長相猙獰的凶煞激戰着,一邊心急如焚的吼道。

“不,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爹在一起……”不遠處,一個約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淚流滿面的哭喊道。

那俊秀男子雙掌迅猛一揮,只見兩股狂暴的寒氣瞬間發出,隨即化爲兩頭冰凍異獸,對準那兩個凶煞撲去。

趁着凶煞忙於應付之際,俊秀男子身影一晃,躍到一個樣貌絕美的女子身旁,又一掌擊退了圍攻她的魔獸,隨後迅速拉着對方手,飛到那小女孩身邊。

俊秀男子抱住小女孩,柔聲道:“玥兒乖,你要聽話,等爹擊退了那些怪獸,就去接你和你娘回來。”

話落,俊秀男子迅速從懷裡掏出一物,並塞入小女孩口中,隨後起身抱着那被稱爲寒灩的女子,道:“玥兒就拜託你了,無論如何也要將她帶出去,我族的希望我已加附在她身上,若緣分未滅,我會去找你們的,快帶她走吧!”

又多看了小女孩一眼,俊秀男子隨即轉身,再度加入到那一片混戰之中。

寒灩癡情的望着那男子,她抹了抹淚水,迅速抱起小女孩朝遠處飛去。

那一夜,殷紅的血液染紅了潔白無暇的冰原,那一夜,腥紅的血霧沖天而起,將幽冷的圓月也染成了血紅色,那一夜,慘烈的廝殺在小女孩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令她終生難忘。

“閣主……閣主,你怎麼了?”就在水靈盈月神遊之際,一道焦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頓時將其思緒拉了回來。

水靈盈月轉身一看,見水雲薇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淡淡的道:“我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昔日的往事,故而失了神。雲薇,你不是和妍羽她們在攬月亭那邊賞月的嗎,怎麼這個時候還來汐月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水雲薇聞言,也就鬆了一口氣,輕聲道:“閣主,南宮大人已經返回鳳陽城,眼下他和林總管正在水月別院,我來請示下您,看您是否今晚要見他?”

一聽南宮天涯回來了,水靈盈月臉上的那一抹憂傷,轉眼便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欣喜之色。

“雲薇,南、南宮大人怎麼說,他想見我嗎?”見水雲薇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水靈盈月臉色一紅,低眉垂眼道。

水雲薇見狀,輕輕掩嘴一笑,俏皮的道:“閣主,南宮大人其實非常想見您,但又擔心時辰太晚了,怕打擾到您休息,故而讓我來看看,不知您……”

聽水雲薇這麼一說,水靈盈月滿臉緋紅,快速轉過身去,低聲道:“南宮大人既想見我,必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與我商議,雲薇,你速將他請來。”

“是,閣主。”水雲薇含笑着應了一聲,隨即走下樓梯,離開了汐月樓。

過了約半個時辰,水雲薇領着南宮天涯走進了汐月樓,笑道:“大人,閣主稍後有重要的事要與您商議,她吩咐任何人不得在旁,請恕我等先告退。”

話落,水雲薇向一旁的水憐月和水憐星使了個眼色,隨後三女便走出了汐月樓,還輕輕的關上了樓門。

南宮天涯見此,頓感有些奇怪,但也不好追問,他緩緩坐了下來,一邊品着香茗,一邊耐心的等着水靈盈月。

不一會兒,水靈盈月從樓上走了下來,但此時她已換了一身冰藍色流月長裙,頭戴一根月藍色冰晶步搖,冷豔的容貌配上高貴的氣質,宛如月中仙子。

看見水靈盈月緩步走來,南宮天涯趕忙起身,迎了上去,恭敬一禮道:“水靈閣主,數月不見,您看起來氣色極佳,依舊美麗如昔。”

水靈盈月淺淺一笑,道:“南宮大人,您爲鳳陽城勞心勞力,這些日子在外邊櫛風沐雨的,人倒是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不似我等在鳳陽城中無憂無慮,紙醉金迷,自然保養得極好。”

南宮天涯輕聲道:“水靈閣主說笑了,嘯飛已將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大致告知了我,林淞能夠醒過來,閣主實在是功不可沒,我應當好好謝謝你。”

水靈盈月淡然道:“林淞是我水月閣弟子,我救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南宮大人你又何須言謝呢?”

南宮天涯微微搖頭,沉聲道:“水靈閣主,你認爲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在我看來卻是天大的恩情,林淞一旦真的出事,只怕那位……算了,既然他現在安然無恙,我們就不談這些事了。”

察覺到南宮天涯話裡有話,水靈盈月本想追問下去,但又見對方臉色有些凝重,頓感有些不便,於是話鋒一轉的道:“咦,怎麼不見水雲薇她們三個?”

南宮天涯道:“雲薇姑娘說閣主找我有要事相商,故拉着憐月、憐星姑娘一起出了汐月樓,還把門關得嚴嚴實實的。閣主,不知您找我有何事情?”

水靈盈月聞言,臉色頓時一紅,嘀咕着:“雲薇這個丫頭,居然敢向我使壞,哼,等會看我怎麼收拾你。”

看了南宮天涯一看,水靈盈月輕聲道:“南宮大人,今晚乃月圓之夜,不知您是否有興趣與我同遊鏡月湖?”

南宮天涯笑道:“水靈閣主既有此雅興,在下豈敢不從?我早就聽聞鏡月湖月色迷人,風光旖旎,絲毫不遜那彩汐之象,若能泛舟湖上,與友把盞,那必然別有一番情趣與滋味。”

水靈盈月略略一笑,隨後走到大門前,道:“你們這三個丫頭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邊,以爲我不知道?還不趕快把門打開,再去備小舟與美酒,今夜我要和南宮大人把酒言歡,暢遊鏡月湖。”

水靈盈月話音剛落,那緊閉的樓門忽地打開了,只見水雲薇恭恭敬敬的站在大門外,卻不見水憐月和水憐星的蹤影,二女多半是準備扁舟和美酒去了。

“你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戲弄南宮大人和我,我罰你今晚哪都不許去,好好守在汐月樓裡。”走近水雲薇,水靈盈月低聲耳語了幾句。

水雲薇恭敬的應了一聲,又朝南宮天涯一禮,隨後規規矩矩的退到一旁。

水靈盈月轉身道:“南宮大人請。”

南宮天涯微微點頭,隨即快步走出了汐月樓,而水靈盈月又叮囑了水雲薇幾句話,便尾隨其後,朝鏡月湖走去。

望着水靈盈月的背影,水雲薇做了個俏皮的鬼臉,道:“閣主真壞,人家幫了你這麼大忙,你居然還要罰我。”

“唉,誰叫咱是當奴婢的命呢,算了,哪都不許去就不去了,難得落個清閒自在。”水雲薇嘀咕了一陣,便坐在花園的石凳上,望着月亮發起呆來。

午夜時分,鏡月湖上波靜濤息,璀璨的星河倒映在水中,一葉扁舟,隨波逐流,從遠方緩緩飄來,蕩起的粼粼漣漪,宛如一朵銀色的花朵快速綻放着。

站立在船頭,南宮天涯望着星光與月色,舉杯一飲,感慨道:“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如此暢意瀟灑的人生乃我畢生所求,只可惜……”

一旁,水靈盈月起身道:“南宮大人,您已貴爲鳳陽城副城主,又是聖盾宗護法,想要那樣的愜意生活,又有何難,不知您口中的可惜到底指什麼?”

南宮天涯看了水靈盈月一眼,淡淡的道:“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這鳳陽城副城主之職,實非我願,而聖盾宗護法也只不過是一個頭銜罷了,我志在四方,豈會苟安現狀?”

水靈盈月聞言,微微一愣,道:“聽南宮大人這話的意思,您不久之後就會離開鳳陽城?”

注視了水靈盈月一會,南宮天涯反問道:“難道水靈閣主想一輩子就都待在鳳陽城,不想重回瓊華之巔?”

“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不,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知道瓊華之巔這個秘密的……你到底是何人?”水靈盈月臉色瞬間一冷,十分警惕的盯着南宮天涯。

南宮天涯揮手示意道:“水靈閣主莫要驚慌,我並無惡意,只不過這次我回聖盾宗述職,回程途中去拜訪了一位朋友,我就是從他那裡得知水月閣的一些往事。眼下我們既已結盟,有什麼困難,自然要共同去面對,您說是嗎?”

聽南宮天涯這麼一說,又見他一臉的誠摯,水靈盈月這才慢慢放下了警戒之心,道:“大人之心可昭日月,請恕盈月剛纔無禮之罪。敢問大人,您的那位朋友叫甚姓名,畢竟知道瓊華之秘的人,必與我水月閣有關聯,我想……”

南宮天涯道:“我那位朋友乃隱世高人,眼下時機未到,我無法將其姓名告知於您,還望閣主諒解。不過我保證日後閣主一定會和他見面的。”

話落,南宮天涯右手一揮,只見一道藍光沖天而起,瞬間爆發出熠熠奪目的光彩,似與那星月之光有爭輝之勢。

四周數百丈水域內,無數水汽氤氳而起,並以極快的速度縈繞在那道藍光周圍,與此同時,原本晴朗的夜空忽地冰塵瀰漫,不一會兒竟飄起了雪花。

眼見天象突變,水靈盈月美麗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不覺顫聲道:“這、這到底是何物,居然能同時勾動水三種形態之間互相轉變,太不可思議了?”

隨着南宮天涯右手一握,那璀璨的藍光快速消散,只見一柄約三尺長的冰藍色寶劍顯現在空中,四周縈繞着一層淡淡的冰霧,發出攝人心魄的寒光。

看着那緩緩旋轉的寶劍,南宮天涯道:“閣主,此劍名曰千水凝冰劍,乃高品初階的元仙器,十分神異,對水系靈師而言,可謂是一件不凡的兵器,就作爲我感謝您救治林淞的謝禮。”

水靈盈月聞言,眼神一震,沉默了片刻後,道:“南宮大人,我已說過林淞乃我水月閣弟子,我救治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您這麼做,是不是顯得太見外了,何況高品初階的元仙器實在是無價之寶,這份謝禮請恕我不能收。”

事實上,一把元靈器的價值是武靈器的三倍有餘,而高品初階的元仙器更是價值連城,足可換取五把同品階的武仙器,也難怪水靈盈月不敢收取,這份謝禮對她而言,實在是太貴重了點。

扁舟上,南宮天涯右手一揮,只見那千水凝冰劍快速落下,隨後便以正轉三圈,又反轉三圈的方式,圍繞着水靈盈月身體作緩慢的旋轉。

水靈盈月見此,一臉困惑的看着南宮天涯,道:“南宮大人,這是何意?”

南宮天涯道:“閣主,這千水凝冰劍並非一般的元仙器,乃是由頂級煉器師精心煉製而成,據說還獻祭了一隻化蝶境的水靈,故不但威力奇強無比,還充滿了靈性。依我看,這柄仙劍已經認您爲主了,你也就不要再拒絕了。”

聽完南宮天涯的話,水靈盈月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千水凝冰劍,頓感一股奇妙的意識直衝腦海,等到她緩過神來後,竟發現自己和寶劍竟能心性相通。

水靈盈月心念一動,只見千水凝冰劍瞬間化爲一道藍光,沒入其體內。

僅片刻而已,水靈盈月就察覺到奇經八脈中靈力澎湃涌動,神闕里的水靈晶更是高速旋轉着,似乎在同那千水凝冰劍遙相呼應,與此同時,她發現自己的修爲在無聲無息中迅速提高了不少。

水靈盈月雙手一揮,一股強勁的寒氣瞬間發出,不但將南宮天涯卷飛了數十丈,也將整隻扁舟轟成了冰塵粉末。

不一會兒,南宮天涯踏着湖水來到水靈盈月的身邊,笑道:“閣主,沒想到你認主了千水凝冰劍,修爲竟一下子提高了這麼多,真是可喜可賀。”

望着那漫天飛舞的冰塵,水靈盈月輕聲道:“看樣子,這泛舟湖上把酒言歡也沒法再繼續下去了,南宮大人,我們還是回汐月樓再作詳談吧。”

南宮天涯微微點頭,隨即和水靈盈月一同踏着月色,朝湖岸邊快速奔去。

隨着南宮天涯歸來,戚萬勇必然會有所行動,沉寂已久的局勢也會再度動盪起來,與此同時,四大血靈魅使之首的風若嬛潛入鳳陽城,她和曹天瑞又會製造出怎樣的事端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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