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沒有呵斥沒有怒氣,卻冰寒凌厲,平常的一問,聽在耳中,頓時讓人心膽生寒。
小宮女扭頭,見真的是燕麟,頓時心中一喜,連忙深蹲下來見禮,“見過副都督!”
竇清幽之前還想過,這燕麟長相妖冶絕美,又一身威勢,沒有一點像太監的地方,他在宮裡做太監是個什麼樣的。回頭看他威勢凌然的樣子,眨了下眼。還是不像!
只是那邊的小太監,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連求饒都不敢了。
高個太監看到燕麟,臉色也猛地變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見過副都督!”
燕麟鷹眸冰冷的掃過,落在那小太監的身上,“犯了什麼錯?”
小太監全身抖的更厲害了,他是家裡娶了後孃,不願意養他,就把他賣出來,弄進宮裡當了太監,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宮裡,又分到了偏遠灑掃,根本沒有見過大人物,只聽說過名號。這會讓他說話,他抖着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旁的高個太監想張口回話,看了眼燕麟妖冶冰寒的俊臉,頓時不敢多吭聲了。
竇清幽皺眉,這閹賊在宮裡是耍了多大威風,這小太監嚇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她瞥過來的眼神,燕麟聲音微微緩和,“你犯了什麼錯捱打?”
小宮女是見過燕麟幾次的,更是聽過他不少事,見他問第二遍,態度似乎更好了一樣,驚疑的擡了下眼。
“奴奴奴…奴才……打…打打打…。”小太監結巴着說不出,他見過最大的人物就是上頭的總管了,還是遠遠跪着見的。
“他打壞了一個琉璃碗。”竇清幽替他回話。
燕麟看看她,問那高個太監,“是嗎?”
高個太監立馬恭敬的回話,“副都督!這小楊子打掃的時候,打壞了一盞琉璃碗,那是國宴用的!按律該杖斃的!”
小太監滿臉煞白,絕望無比。
竇清幽看向燕麟,打壞一個琉璃碗就要杖斃一條人命?
燕麟沒有看她,冷聲道,“你也知道按律?按律凡宮中內侍仗勢私刑着,杖責五十。來人!”
他一聲令下,只有他們幾個人的過道處,立馬就涌上來兩個大太監,伸手架着那高個太監就拖下去了。
高個太監一聲冤枉差點喊出口,看着他睥睨冷寒的鷹眸,頓時一身冷汗,只敢求饒,“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了!求副都督饒命!求副都督饒了奴才吧!”
五十板子打不死人。
竇清幽看看燕麟,那小太監的事還沒有解決。
“帶去內務府!”燕麟直接吩咐。他人也跟着竇清幽到內務府來。
小太監兩腿發軟,路都走不成了,全靠一旁的太監攙着。
李忠全出來一看,連忙把燕麟請到上座,又十分客氣的請竇清幽,“竇小姐也請坐。”
“我就不坐了,那邊還在練調酒。”竇清幽點點頭離開。
李忠全笑的帶着些諂媚,“燕副都督,什麼風把您吹到內務府來了!正好竇小姐教習那些小子們調的雞尾酒,我給您端兩杯來嚐嚐?”
燕麟沒拒絕。
兩杯雞尾酒很快端上來。
看着裡面經營的彩色,燕麟直接端起來,大口喝着。
李忠全在旁邊布着小點,“副都督政務繁忙,來內務府是有什麼吩咐?”
燕麟看了眼那點心沒有吃,把兩杯酒都喝完。
那邊給小太監上藥治傷的太監也把話都套出來了,負責內宮灑掃的總管太監很快就過來,趴在地上就磕頭。那畜生是他提攜的一個徒弟,雖然說了不要命,可別連累了自己啊!他眼看年紀大了,要是這次再升不上去,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竇清幽沒有看見屋裡的情況,只見那灑掃的總管太監出來時,滿頭大汗,正看着,那灑掃總管過她這來。
“竇小姐!那個孽畜差點衝撞竇小姐,當真是該死!雜家在這給竇小姐賠不是了!”
“不必。”竇清幽客氣一句,問起那小太監,“打破琉璃碗什麼罪?”
灑掃總管笑着道,“國宴用的酒器要一律換成新的,那琉璃碗自然也被換了下來。小楊子打三十大板,以後留在內務府當值!”
看他一臉小楊子走了運的樣子,竇清幽不再多說。那小太監要是再挨三十大板,估計要半條命了。
竇小郎拉過她,不讓她再多跟那些太監說話。
竇清幽也沒再多管,既然那小太監保下了一條命,也就是了。
燕麟沒多坐就離開了,他還要練兵,這次國宴的重頭戲,就是武鬥比拼!
竇清幽一擡頭就見廳堂裡小太監收的酒杯,那裡面的雞尾酒已經喝光了。
小太監小楊子得到允許,纔敢過來找竇清幽,撲通撲通給她磕頭。
“你起來吧!救你的也並不是我!以後在內務府好好當值,不可再馬虎大意了。”竇清幽虛扶一下。
小楊子紅着眼起來,他卻知道要不是她,他平常見都見不到的大人物,根本不會饒他,還調他來內務府當值。他也知道在宮裡好心基本沒啥好報,但竇小姐救了他的命,以後他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報答她!
竇清幽笑笑,“去吧!”
小楊子應聲,膽小的退下。
當天下午,小楊子就捱了三十大板,李忠全給他放了三天假修養身子。
竇清幽次一天再過來,見他捱了板子,沒啥事,眼神閃了閃。
伺候她的小宮女小聲解釋,“有些一百大板打不死人,有些三十大板能打斷兩條腿。”
竇清幽知道這裡面有門道,點了點頭。
宮裡宮外也很快傳着小道消息,說是琉璃酒杯和琉璃碗都要被換下來,皇上準備做大氣的,全換成瑪瑙的,琥珀的,玉的,各種猜測。立馬有人罵太過奢侈,不論是瑪瑙,琥珀還是玉,都不是平常之物!做出來,耗資巨大!爲了辦個國宴,一個小小器具也勞民傷財!
竇清幽看着家中送來的酒杯酒器,花瓶和酒瓶,玻璃碗等物,“這些東西都是用到國宴上的嗎?”
薛堯笑着回她,“竇小姐!這些都是樣品,作坊那邊送來給小姐試用的。國宴上的器具都已經差不多了。”
竇清幽點頭,看看那玻璃碗,她一點也不喜歡玻璃碗來吃飯,還是瓷碗吃着好。那兩個瓶子更是直接被她用來插花了。
竇小郎拿了玻璃碗喝粥,納罕不已,“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用這個來盛粥有點浪費了,也看不出妙處來!用這個來倒酒,纔是享受!”
竇清幽調了一杯彩虹酒,慢慢的顯出顏色來,遞給竇三郎。
酒是喝過的,就是沒有用這麼透明的杯子,看不清楚裡面的顏色。如今這彩虹酒透過玻璃杯,一層一層的顏色,格外的漂亮,神奇!就連飲酒的心情也跟着豐富炫彩明豔了起來。
兄妹四個喝着調的酒,吃着飯,心情也飛揚起來。
晚飯剛吃完,容華那邊過來了,來見竇清幽。
“什麼事?”竇清幽正準備洗漱了。
容華看着她微微嘆息一聲,“小四!底下人探聽的消息,國宴酒品用具要調換琉璃酒杯,這話還是你說的?”
竇清幽眸光微動,點了頭,“我是在內務府聽說了酒品酒具都要換掉。”
“那燕麟,他是不是以曾經救命之恩脅迫你?”容華問。
竇清幽搖頭,“並沒有。”她兩次救他,那閹賊要是敢脅迫她入宮,她也絕不讓他好過!
“小四……”容華微微伸手,看到一旁的竇三郎,又收回放下。
竇三郎笑着道,“容公子不必多慮,我們家還是能護得住四妹的!”就算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還有長生。只不過他不願意走那一步。
“燕麟此人……陰晴不定,行事詭譎,你莫要跟他多接觸,以免身陷危險。”容華提醒。
竇清幽也不想,“我會的。”能不接觸,她是不會去跟那閹賊多接觸的。分紅不送,她也不會去找他要!
容華很不放心,白天竇三郎不在的時候,她也在內務府,跟她見不上面。只能約竇三郎,商量先定下書面婚約,以求保障,“如果能順利度過此事,婚約就作廢。我會用誠心打動小四,讓她心無旁騖的嫁我!若是有變故,也可能應對。”
竇三郎想了想,沒有應下,“我是不看好四妹嫁進容家的!”
容華眸光微頓,“她不是內宅之人,我比你清楚。”
他是說這些日子他把四妹關在內宅的事吧!?竇三郎笑,如果不是爲了關他,他是不會限制四妹出行的。
“四妹看是和軟,卻是個倔脾氣。而你性情溫吞,並不適合她。所謂縹緲無實的一世安好,只不過是乏味的過活。容華!你並不瞭解四妹!我會支持她嫁一個她喜歡的,包括支持她嫁給你。但並不代表我會認定你!”竇三郎早在她們一行來的時候,就找櫻桃問了所有家裡的事。
容華微微一笑,“我能給她最好的,給她想要的。”
“但願如此!不過,我對你並沒有信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始終如一,不是嘴上說說的。”竇三郎承認他偏心秦寒遠,他雖然想把四妹教成琴棋書畫的才女,不過看到四妹消極怠學,卻還是支持她。從年少時相識,他就只認着四妹一個。
“那你眼下也該考慮如何萬無一失的保全小四!”容華淡冷的看着他。
竇三郎自然知道,他從接到旨意,就一直在籌備,雖然他力量微弱,但該做的他一樣不少,包括,和他定下婚約!看着他身上天青色繡藍色瓷花紋的寬袖直裰,“我答應你了。不過,書面婚約還是等以後再立。”如果恆生變故,容華有他的話,自然會拿出婚書來。
容華看着他微微揚了揚嘴角,“好!”
兩人達成協議。
國宴在即,竇清幽訓練的十個小太監,也選拔了五六個當用的出來,她也終於閒散了下。
“我們去抱月酒樓吃牛肉羹和黃燜魚吧!”竇清幽衣裳也不想回家換,想去外面吃吃飯。
竇小郎看她黑亮晶瑩的兩眼,“好!我們走吧!四姐!”連猶豫一下就沒有。
長生默默的跟上。
三人帶着人來到抱月酒樓,時辰還早,在樓上大堂坐了,叫了牛肉羹和黃燜魚。
竇清幽喜歡牛肉羹最喜歡裡面的西湖蓴菜,這個季節,能在京城吃到蓴菜的也就只有抱月酒樓了。西湖的蓴菜都被國宴上包了。
菜剛上來,就見幾個人寬腿褲佩刀男子也上樓來,直接坐在她們旁邊。
竇小郎和長生警惕的對視一眼,那幾個人佩戴的是忍者刀,他們是東瀛人!
竇清幽瞟了一眼,就收回眼神,專心吃飯。
竇小郎卻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以爲會聽到東瀛話,結果全是他們漢話,雖然有些蹩腳不熟悉,不得不說,說得很溜。他有些鬱悶,人家說他們漢話說那麼溜,他還就只跟三哥學了幾句簡單的,還說不好。
“我們趕快吃完回去,回晚了,要被三哥訓話的。”竇清幽提醒他一句。
“嗯!我吃着呢!”竇小郎應聲,舀了碗牛肉羹。死長生!每次舀湯只有四姐的,都沒他的!
酒樓裡的其他人倒是對她們隔壁桌上的東瀛人頻頻投去好奇的目光,反而她們不多關注,倒是讓幾個人朝她們看了幾眼。
吃完飯,竇清幽直接就帶着兩人離開了。
直到她們一行幾個人下了樓,坐上馬車,桌上的其中一個東瀛人才道,“那個婆子,絕對是個高手。”
他說的是莊媽媽。雖然在京城,她放心竇清幽的安全,但僅限於燕麟在一旁的時候,竇清幽出行,她還是不離左右的。
幾個東瀛人聽他說的話,都沒有懷疑。因爲他是整個東瀛第一的高手!他都認對方是高手,那就肯定不會錯。
“那是什麼人?竟然帶那麼個高手!”開始疑問竇清幽姐弟的身份。
莊媽媽坐上馬車,眼底還一片陰寒。東瀛使團中有那麼個絕頂高手,那老梅受傷是不是他們下的手?她不關係邊防大事,也不關心哪個守將死不死。但要是戰亂了,她也會跟着遭殃的!
竇清幽很快察覺到她神色異樣,“莊媽媽!那幾個東瀛人有什麼問題?”
莊媽媽想了下,“他們連打量了小姐好幾眼,我們走時還在看。”
竇清幽看看她,“你拿鏡子來!”
玻璃作坊出了一批水銀鏡,竇清幽這裡有個小靶鏡,莊媽媽都隨身給她帶着。聽她要鏡子,莊媽媽忙拿出來遞給她。
竇清幽拿着鏡子照了照,臉上好幾個痘痘,更是痘印明顯,用厚粉遮不明顯的那種,“我美嗎?”
“額……”莊媽媽對着被她搗鼓成這樣的臉,很想說一聲美的!
竇清幽白她一眼,鏡子扔給她,“他們要看也不是看我的!”她本來就不是絕色,又描畫成了這樣。
莊媽媽狐疑道,“他們那可能就時興小姐這樣的呢!”那人是發現了她,進而對小姐起了異心了。
竇清幽笑着,靠在馬車上,閉上眼養神,“晚上燉上兩碗桃膠皁角米吧!”
莊媽媽笑應,“是!早上就已經泡上了。”
竇三郎比她們回來的還晚,他因爲學習外文,跟着禮部侍郎做接待外邦的事情。
廚房裡準備了飯菜,還有帶回來的牛肉羹。
聽三人已經去外面吃過,竇三郎自己洗了手坐下吃飯,“明天就不需要再去內務府了吧?後天就正式朝見,開宴了。”
“要的,要先演習一遍,以免到時出現差錯。”對於宮規森嚴制度下的宮女太監竇清幽還是很放心的,上頭要求是什麼時辰幹啥事,他們就一定會做到。只是調酒的她想提前演習幾遍,以免到時出任何差錯,她都逃不了責任,也會牽連竇三郎。
“那今天早睡,忙完這幾天,好好歇息!”竇三郎催促她。
竇清幽笑着點頭,聽他的話,早早就歇息了。
第二天再進宮時,內務府的人都已經全部動了起來。那些訓練有素,也都是訓練出來的,他們也都在演練。
竇清幽只負責酒水,注意着菜餚呈上,然後她們跟着上酒水就是,等了半天,才排到她們,連走了幾個過場,直至徹底熟練,下午又演練兩遍,全程能支持下來,這纔算放心。
她這邊出宮,那邊燕麟進宮,忍不住瞄了他兩眼。
莊媽媽也看了他兩眼。他的傷怕是還沒好,他武功再高,只怕這次國宴武鬥也要落下風了。
燕麟停下來。
竇清幽不想跟他多說話,推了下莊媽媽,趕緊走了。
看着她的樣子,燕麟彎起嘴角笑的目光瀲灩,直接進了宮,“皇上!臣想討個東西!”
“哦?你想跟朕要什麼?”明啓皇帝問。
“臣,想娶妻。”燕麟直接道。
明啓皇帝驚疑的擡頭看着他,“娶妻!?你……”
燕麟臉色黯了黯,“皇上!臣想娶妻!”
明啓皇帝以爲自己聽錯了,聽他又確認,龍眸深深的望着他,“你瞧上了哪家閨秀?”
“竇孝徵之妹。”他笑的帶着點詭異。
明啓皇帝想到嚴不疾,他剛入閣,那是他準備重用的老臣,“竇孝徵!?”
“皇上!臣娶妻後,十年內,必定還皇上一個充盈的國庫!一支二十萬精兵隊!”燕麟滿眼的算計籌謀。
明啓皇帝顯然不信他,他想娶竇孝徵的妹妹,怕是有別的算計,“你若真想娶妻,大可選一個閨秀千金。”即便他身爲內侍已經沒了傳宗接代的能力,憑藉他的權勢還是不乏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皇上!竇孝徵……那是個很好的人選。”燕麟勾起嘴角笑。
明啓皇帝看他的架勢,“你是非那竇孝徵之妹不可了?”
“皇上說會滿足臣一件事。”燕麟看向他。
明啓皇帝龍眸沉冷的盯了他半天,“擬旨!”
燕麟之前就做秉筆太監,不用假他人之手,很快擬出賜婚聖旨來。
明啓皇帝面色寒霜的看過,蓋了印。
燕麟不堪在意的把聖旨裝起來,跟他商量起國宴上武鬥之事,“不光韃靼來者不善,東瀛也同樣狼子野心。梅都督傷勢難愈,只怕跟他們有關。”
梅成恩是大楚的大都督,統領掌管三十萬兵馬,算是大楚不敗名將,老謀深算,也因爲有他鎮守北疆,韃靼和高麗才一直不敢大肆侵犯。可卻遭了暗算,差點喪命。上下都瞞着消息,只怕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說起梅成恩的傷,明啓皇帝臉色也陰冷起來。
等燕麟再從宮裡出來,那份被他隨意裝起來的賜婚聖旨就被小心拿出來展開。上面明明確確寫着把那個小東西賜婚給他爲妻,蓋了玉璽。鷹眸忍不住浮起欣喜的笑。
竇清幽這會?她釀的清酒能喝了,正在試喝,“這清酒是東瀛國酒,極品精釀更是東瀛國粹,這次東瀛貢品裡就有。”
“可惜現在不能弄來嚐嚐,他們東瀛地處海島,那些五穀估計也有差別。四姐要用這個清酒嗎?”竇小郎問。
竇清幽搖搖頭,“這已經是海岸鄉鎮上運來的各種五穀釀製的,等國宴後嘗過再說。”
竇三郎又忙完很晚纔回來,“今日都早點睡,明日卯時初刻就要進宮。”
兄妹幾個吃了飯,都早早睡下。
竇三郎雖然不用朝見,但他跟着禮部負責接待工作,早早起來就進宮去了。
竇清幽和竇三郎,長生倒是不用那麼早,朝賀結束之後,就是一輪接一輪的比拼,到中午纔是午宴,晚上晚宴。但他們要提前到場等着。
這邊還沒出門,那邊薛堯就過來了,“副都督提醒竇小姐,只用正常打扮即可,定會保竇小姐無憂!莫要……”
“莫要什麼?”竇清幽直覺那莫要後面的話不是好話。
莫要給他丟了臉面這種話,薛堯可直接說不出,笑道,“莫要失了我大楚風範體統。小姐儘管放心!”
莊媽媽昨兒個已經把藥給換了,“小姐!既然得了他的保證,那必然不會有事的。小姐再做之前的打扮,若是被召見,就是失儀之罪。”
竇清幽看看薛堯,不相信燕麟真的就那麼好心。
“竇小姐放心就是!副都督恩情未報呢!”薛堯笑的滿臉善意。
竇清幽點點頭,“煩勞薛小將軍跑一趟了!”
薛堯見她重新回去裝扮,就告辭離開。
竇清幽換上那套藍綠色繡繁花正裝裙,只是爲了她調酒方便,寬袖做成了窄袖,莊重中又不是利落靈活。
莊媽媽給她梳了頭,整套翡翠頭面,臉上只擦了潤膚雪花膏,淡淡掃了一層粉。
竇小郎和長生也換好了錦袍,見竇清幽正裝打扮,都眼神亮了亮。
“哎呀!四姐!你醜了這麼長時間,突然這麼一打扮,好驚豔啊!”竇小郎過來圍着她轉了兩圈。
“少胡扯八道!準備走了!”竇清幽瞪他一眼。
竇小郎看着她嘿嘿笑,他的姐長的就是美!清麗嬌美,雪玉一般,怪不得秦寒遠那小子眼裡再看不見別的姑娘了!容華也一步步緊追!杜啓軒那種,還是靠一邊站吧!一直不成親,搞的多癡情一樣!要不是他,四姐名聲完美無瑕!
姐弟三個隨後一步進了宮,就在內務府候着朝會結束。
這麼重要的國宴,這些太監宮女起來都不喝水,只少少吃一點東西,防止做事中間上茅房。
小楊子因爲傷還沒好徹底,只安排了內務府太監們吃食打雜的差事,這會已經忙完沒事了,“竇小姐!您早上怕是沒吃東西,奴才給您拿點吃的吧!到宴會上,就沒有機會吃東西了。”
猛地一下見的大人物多了,小楊子以極其快速的時間接受並適應下來。
竇清幽擺擺手,“不用了,我們在家吃過了,你有事就忙你的事吧!這邊不用招待!”
小楊子還是端了兩盤蝦餃和蛋卷,“今兒個廚房沒有準備粥,您先將就着喝些茶水吧!”
莊媽媽上來給竇清幽每樣布了一個,過了她的鼻子,就知道里面沒有玩算計。
竇清幽象徵的吃了兩個,就擦了嘴。
小楊子當她也不敢多吃,只能退下。
遠處鼓聲不間斷的傳來,朝賀之後,就是各使臣朝見進獻。
竇小郎再豎起耳朵也聽不見,摸着下巴摸了摸。他現在有點興趣,先考慮個幾年看幹啥!要是武鬥能讓他也看看就好了!顧升師父說是教不住他和長生,都不願意教了。要不是閔夫子還在她們家,他也不會轉了去做護院。張化和李滅的武功,跟那些高手一比,好像也不夠看了。要是能練個更厲害的武功就好了!
急促的鼓點響起,是戰鼓。
武鬥開始了!
竇清幽想燕麟那深深的一劍傷,他要是上場,碰到高手,只怕被打成……怕是一個太監,也不容許他上場!反閹黨不是叫囂的很厲害,不讓他上國宴武鬥的嗎?
燕麟是最後出場的,以一挑三,把韃靼和高麗,暹羅高手全部打趴下。
最後東瀛第一高手上來單挑,也以失敗告終。
看着武鬥場上,霸氣凜然的男人,簡直所向無敵。捱了打的韃靼使臣和高麗使臣也都神色變了。
明啓皇帝哈哈大笑,謙虛了幾句,宣佈武鬥暫時結束。
御膳房得到信,立馬開始忙起來。
竇清幽也很快隨着準備的酒水挪到偏殿。
看着宮女端着玻璃酒器和酒杯魚貫而入,韃靼使臣的臉色瞬間就僵硬龜裂,“玻璃酒杯!?這不可能!”他們作爲稀世珍寶進獻給楚國皇帝的壽誕禮物。現在他們竟然隨便的拿出這些玻璃酒杯用在國宴上!?而且看成色,竟然比他們進獻的還要清澈透明無暇。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議論紛紛。
明啓皇帝看的臉上笑意更深,“這是我大楚皇室用具,今日宴請各國使臣,特以崇高禮儀待之!”
說的是崇高禮儀,可是很快,菜餚上來,又有雞尾酒一杯一杯端上來。紅酒是紅酒杯,雞尾酒是特定雞尾酒杯,白酒是白酒杯,高腳的,寬口的,細長的。還有盛放着乳酪沙拉一樣的玻璃碗。
那些玻璃器具就那麼隨隨便便使用,真是狠狠打了韃靼的臉。
而衆人對彩虹雞尾酒也是讚歎不已,之前喝過雞尾酒,只是用普通的酒杯裝的,不如這樣晶瑩透明,是什麼顏色就看到什麼顏色,實在感官上的享受!
霞照半乾紅倒在酒杯裡,更是顏色瑰麗,奪目不已。
等到最後的甜品和酒上完,膳食酒水就結束了。衆人都意猶未盡,有些武將更是叫着不痛快,像塞牙縫。
“還有晚宴,等下午兵陣演練完,晚宴開懷暢飲!”
竇清幽和竇小郎,長生也歇下來,退到內務府用飯。早已經過了飯點了。
小楊子特意拿的好菜,還有幾樣宴會上的精品菜餚,“竇小姐和竇少爺儘管吃,下午沒有事了。”
竇清幽還是沒有多吃。
飯後,小楊子找來了兩本拿過來,“竇小姐先看看書打發時間吧!”
竇小郎卻有些看不進去,他想去看武鬥啊!上午的試一下,下午才見真章啊!
只是她們只能待在內務府這邊,宮闈禁地不能亂走。
到了傍晚,晚宴擺在了御花園。
汪泉過來叮囑她,“要喝雞尾酒的只怕收不住,要勞累竇小姐了!還有皇后娘娘那邊,東瀛公主午膳時就說了要!”
竇清幽點頭,“好!我知道了!不會出了差錯的!”
帶着竇小郎,長生和六個調酒的小太監隨着李忠全趕到偏殿的廡房,先開始調酒。
皇后那邊卻先來要酒,還點了品種。
宮嬤嬤帶着宮女過來,把要的幾種酒都報上來,“竇小姐先調這幾樣,其他隨後吧!”
竇清幽看看時辰,“好!馬上就調來!小郎,你們倆手快一點!”
“好嘞!”竇小郎應聲。
長生也應聲。
那宮嬤嬤卻把目光落在長生臉上,越看越神情激動,“你…你…你是…”韶白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