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瞧着池航滿頭大汗的樣子,林穀雨起身朝着池航那邊走去。
一隻手扶着腰,這孩子越來越重,林穀雨行動比起以前困難了許多。
“你看你累的,滿頭大汗,”說着,從衣袖裡面拿出一塊巾帕,小心翼翼的幫着池航將額頭上的汗水擦去,心裡有些拿捏不準,商量性的開口問道,“池航哥,日後我們不打獵了,行嗎?”
池航沒有說話,心裡咯噔一下,認真的望着林穀雨的臉。
陽光下,林穀雨那張小臉,瞧着比起以前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家裡沒有錢的話,去山上打獵是來錢最快的手段,不管多多少少,家裡還是有些收入的。
如果不打獵的話,那他們家裡日後沒有錢,那日後做什麼?
他是一個男人,本來賺錢養家的活都應該是他做的,現在卻只能依靠着穀雨每天打絡子賺錢。
滿心的愧疚,池航的目光落在林穀雨的肚子上,有些擔憂的問道,“孩子現在不過才六個月,怎麼和二嫂的差不多大?”
失落的收回手裡的巾帕,林穀雨的手自然的搭在肚子上,無奈的一笑,“二嫂整天也吃不到什麼好東西,孩子自然不如咱們的孩子大了。”
這倒是,他們家天天都是吃肉的,豬肉牛肉,池航也捨得花錢,隔一兩天,就熬雞湯給林穀雨補補身子。
林穀雨心裡有些堵得慌,她心裡清楚的很,剛剛池航沒有回答她,意思就是他還會繼續上山。
“我手上髒,你去那邊坐着,別太累着了。”池航瞧了一眼雙手上的泥土,無奈的說道。
“恩。”
等到吃完晚飯,池航扶着林穀雨在外面走路。
孩子現在六個月了,是林穀雨說的,孩子快出生的時候,多走走,到時候生孩子也容易順產。
原本林穀雨還沒到池航的肩膀那裡,現在都已經超過了他的肩膀。
“池航哥,我長高了呢,”林穀雨笑着望向池航,站在原地,面對着池航,比量着自己的身高。
夕陽將的周圍的一切全都染成了橘紅色,連帶着林穀雨的臉上也變得通紅。
“是。”池航緊張的扶着林穀雨,輕聲說道,“我今年沒長了,以前還長了點。”
“這人長個子都能長到二十多歲。”林穀雨說着,偏頭望向池航,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一次生完孩子,我們暫時不要孩子了。”
“好。”
池航的爽快讓林穀雨有些詫異,但是林穀雨不知道的是,池航只是想要一個他們兩個人共同的孩子,那樣不管日後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林穀雨定然不會離開他們。
兩個人相互扶持着,夕陽將兩個人依偎在的身影拉的格外的長。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走下去,那就好了。
林穀雨想着,擡眼笑着望向池航。
趙揚餓得奄奄一息的,聽着有人路過,正要開口叫的時候,在看清楚那兩個人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沒有叫。
她住的地方是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平日裡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每天除了喝水,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肚子空空的癟癟的。
如果只有池航一個人的話,趙揚肯定會叫他的,但是卻不止他一個人,林穀雨還在身邊。
想到當初在家門口的時候,林穀雨毫不客氣的對她動手,那疼痛到現在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每天兩個人繞村子走一個大圈,這才往回走。
剛走到家門口,林穀雨就瞧見小雪站在門口巴巴地等着他們。
“老爺,夫人,”小雪瞧見那兩個人回來了,雙眼一亮,興奮的快步走到他們兩個人的面前,“小畫已經醒過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林穀雨並不意外,估摸着時間也是差不多了。
等到屋裡的時候,林穀雨瞧着小畫無精打采趴在牀上。
當小畫在看到林穀雨的時候,眼睛一亮,想要起身,不知道怎麼的扯動了身上的傷,疼的眉頭蹙成一團,“夫人。”
“你的傷還沒有好,”林穀雨說着,坐在牀邊,不讓小畫起身,輕聲說道,“你哪裡不舒服,跟我說,我幫你瞧瞧。”
小畫輕輕的搖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林穀雨,“夫人,您沒事吧。”
視線落在林穀雨頭上包着的布,擔憂的開口問道,“夫人,您的頭!”
林穀雨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微笑着搖搖頭,緩緩的開口說道,“沒什麼大事,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奴婢沒事的。”小畫聲音有些沙啞,咳嗽了一聲,扯動了背後的傷口,眉頭蹙成一團。
林穀雨伸手拿過小畫的手,幫着把脈。
過了一會,林穀雨這才鬆開小畫的手,伸手摸了一下小畫的額頭,這才收回手,輕聲說道,“已經不燙了,你好好的休息,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直接叫小雪,聽到了嗎?”
“是。”莫名的鼻頭一酸,小畫使勁的吸了吸鼻子,眼圈紅紅的望着林穀雨。
瞧着小畫那個樣子,林穀雨正要說什麼,腿就被抱住了,望過去,“豆沙?”
“娘。”豆沙聲音軟軟綿綿的叫道,“今天大娘在外面叫着我,說是要我把這個給你。”
說着,豆沙費力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子,胖妞妞的小手將錢袋遞給林穀雨。
林穀雨伸手一摸,那手感,那重量,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上次借的錢吧。
現在兩家的關係緊張,周氏根本就不願意跟他們來往,怪不的大嫂這麼做。
將錢遞給池航,林穀雨緩緩的開口說道,“池航哥,這些錢也收起來。”
等着林穀雨在回頭看向小畫,就瞧見小畫又睡着了,那張黝黑的小臉因爲疼痛皺成一團。
小雪忙着開始準備燒水洗澡。
因爲那天晚上的事情,小雪到現在都老老實實的,只是因爲愧疚。
什麼是奴婢?
就是爲主家的人生而生,爲主家的人死而死。
主子不能出一點的事情,必須好好的照顧主子。
但是小雪知道錯了,那天她就該出來的,即便是死了,也能搏個好名聲。
可是機會稍縱即逝。
她現在就算是做得再多,也不可能被林穀雨看在眼裡的,說不定到日後,林穀雨直接將她隨便打發了。
心不在焉的添着柴火,小雪的眉頭皺成一團,小心翼翼的擡眼望向不遠處坐在牀邊打絡子的林穀雨。
“夫人。”小雪扭扭捏捏的走到林穀雨的面前,猶豫的開口叫道。
“怎麼了?”林穀雨打絡子的動作一停,
小雪束手束腳的站在一旁,雙脣因爲乾燥已經開始起皮了,小聲的開口說道,“夫人,那天晚上,是我的不對,您就罵我吧!”
林穀雨擡眼迷茫地望向小雪,目光在小雪的臉上打轉,眉頭輕蹙着,費解道,“爲什麼?”
“如果那天我出來的話,”小雪眼圈通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哽咽着,“說不定小畫不會受那麼重的傷了,正是因我沒有出來,所以......”
“所以你想要我說你?”林穀雨不等小雪說話,開口反問道。
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來,小雪低着頭,那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真的是我見猶憐。
“哭什麼哭啊。”林穀雨瞧着小雪那個樣子,無奈的壓低聲音說道,“我讓你們藏好,就是怕你們受到傷害。”
“咱們家沒有那些大戶人家的規矩,只要你們老老實實的,不招惹是非就可以了,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要在多想了,真的沒什麼,更何況,你要是出來,你也受傷了,到時候我還要挺着大肚子照顧你們兩個,你好好的,能幫我分擔不少的活。”
林穀雨看着小雪臉上的表情好多了,接着開口說道,“你看看,現在家裡家外現在都是要指望你,如果沒有你,誰來做這些活?”
小雪遲疑的望着林穀雨,眉頭輕蹙着,過了一會,小聲的問道,“真的嗎?”
“是。”林穀雨說着,偏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牀鋪,小畫痛苦的趴在牀上,看了一眼小雪,接着開口說道,“你們受傷的話,只能我親自照料你們,到那個時候,我肯定忙不過來,不是嗎?”
小雪一臉迷茫的歪頭望向林穀雨,想了想,“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趕緊燒水吧,一會洗澡就休息了。”林穀雨面帶微笑的望向小雪。
豆沙坐在小兀子上面,手裡捧着一本書,忍不住的打着哈欠,將書放進林穀雨給他縫的小包裡面,圍在林穀雨的身邊,手輕輕地放在林穀雨的肚子上面。
“困了?”林穀雨打絡子的手沒有停下來,看了一眼豆沙,笑着問道。
“娘,夫子說,小寶寶在娘肚子的時候,能聽懂我們說的話。”豆沙擡眼望向林穀雨,烏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望向林穀雨。
忽然間,豆沙身子猛然一哆嗦,開心的裂開嘴笑起來,“娘,小弟弟給我打招呼了。”
“是啊。”林穀雨將手裡的絡子放到一旁,費力的彎腰將豆沙抱起來放在牀邊。
“我要教小弟弟唸書!”豆沙信誓旦旦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