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看着點書,“我知道什麼?點書,你想說什麼?不妨直接問,直接說!”
心中卻開始疼起來。
她雖是丫鬟,卻也懂得忠義二字。
姑娘對她不薄,她既然答應了姑娘,就一定要堅持下去。
“小文,你知不知道姑娘這些日子都見了什麼人?千萬不可隱瞞,一定要實話告訴少爺!”點書說完。
黑衣男人便快速上前,給了小文一腳,伸手抓住小文的頭髮,“說……”
“唔!”
小文疼極。
張着嘴抽氣。
點書叫了一聲,“小文!”
想要上前救下小文,卻被黑衣男人一腳踢飛出去。
“說,若是不說,今日就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
小文看了看點書,又看了看謝卿涵。
哭了出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要我說什麼?姑娘平日那個性子,有什麼話也不跟我們做奴婢的說,這次去上香,誰知道她會被人擄走!”
小文又哭着看向謝卿涵,“五少爺……”
謝卿涵沒有說話,扭開了頭。
小文知道,今日自己或許會折損在這裡。
“呵呵,呵呵!”
冷笑出聲。
她本是奴婢,命賤。
“你們問吧,問什麼,我說什麼!”
黑衣人鬆開手,“你可否知道人會離開?”
“不知道,姑娘白天允許我們身邊伺候,也只是端茶遞水,晚上卻是不允許我們靠近的!”
“那這兩日,她可有什麼異樣?”黑衣人又問。
“姑娘早幾日問侯夫人討要了奴婢的賣身契,一起的還有陳媽媽和點書!”
黑衣人看向謝卿涵。
謝卿涵微微頷首。
或許那個時候,她便想好要離開。
只是她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離開的。
謝卿涵想到這裡,忽然轉身朝外面走去。
找到管家詢問,“這些日子,歡喜可曾見過外人?”
“……”
管家搖搖頭。
忽地又道,“那日有人送了傢俱到登高樓,姑娘過去的時候遇到了,但是並沒有說話,姑娘問了幾句,就進登高樓了!”
謝卿涵聞言,沉默不語。
手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去,去把那日送傢俱的人都找來,一個都不能落下!”
“是!”
謝卿涵一走,黑衣人就放過了小文。
小文癱軟在地。
點書爬到小文身邊,“小文……”
“點書,我沒事,我沒事!”
這第一關算是熬過去了。
姑娘,您可千萬要走的快些,不要被抓回來。
小文想到這裡,默默的流淚。
點書伸手把小文抱在懷裡,“小文,等事情了了,如果我們還活着,便一起離開侯府,去過我們的生活可好?”
“好!”
小文握住點書的手。
若到時候還活着,便去外面,做點小本買賣,不求大富大貴,但求能夠溫飽心安。
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點書抱緊小文,“小文,幸虧姑娘跑了,那個黑衣人是來殺姑娘的!”
“……”
小文瞪大了眼睛。
再不敢言語。
她怕,怕點書是在套她的話。
有些事情,她只能爛在心裡,對說都不能說,哪怕是點書。
侯府的人,速度確實快,在天還未亮之前,把人都帶到了。
“少了一個!”
大家都說少了一個,這些人都能對的起來,彼此間也認識。
管事的忙說道,“那個說他是京城,說的一口京話,平日裡有活就幹,還會給我一小半,所以有活我都找他!”
“他住在什麼地方?”謝卿涵問。
管事搖搖頭,一問三不知。
“叫什麼名字?”
“大木頭,就跟個木頭一樣,喊他做事從來不推辭,力氣又大的很!”
有人又說道,“那日來府中送東西,他盯着那個姑娘看了好久,離開的時候便有些不對勁!”
“對對對,再後來,我們幹活,他就沒影了!”
一時間,大木頭成了嫌疑人。
就是那日,他在侯府出現後,歡喜開始有了動作,給小文幾個要賣身契,去上香,然後逃走。
“他可有什麼東西?長什麼樣子?”
這廂一說,
七嘴八舌的說着大木頭的樣子。
“都閉嘴,一個一個說!”謝卿涵怒喝一聲,讓人去準備筆墨,一個一個的說着大木頭的樣子。
只是劃出來大家都不知道是不是,只能說是。
因爲大木頭平時都低垂着頭,壓根沒幾個人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
“對對對,就是這樣子!”
謝卿涵立即又畫了好幾張,讓人傳出去,“看見畫中的男子,若不能活捉,格殺勿論!”
他恨。
恨這個男人,也恨歡喜。
爲什麼要跟一個陌生男子走?她不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又不免暗自慶幸。
這個時候的謝卿涵十分的糾結,一邊恨,一邊痛。
希望抓住歡喜,又希望她逃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要被找回來。
黑暗之中,歡喜趴在田園背上,閉着眼睛睡得安心又舒適。
她抱着田園的脖子,睡得安安穩穩。
還發出細小的呼嚕聲。
田園揹着她,慢慢的走着,大白跟在後面。
在這般寂靜的山林中。
田園揹着歡喜,一點都不覺得吃力,反而覺得一點重量都沒有一般。
沒有人知道,他奢求這般獨自相處的日子,奢求了十七年,十七年裡,他無數次在想,如果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會抓住,不計一切代價的抓住。
但是,顧家所有人都沒看出他的心思,顧城看出來了,也不允許。 щшш☢ttk an☢Сo
顧城說,他的妹妹,值得更好。
他那個時候才明白,他算的了什麼呢?
什麼都不是!
又有什麼資格來奢求這一切。
想到這裡,田園更走的小心翼翼。
生怕顛簸了歡喜。
只要翻過了這個山頭,到了山那邊,再喬裝打扮一番,和附近山民一起,就能帶着歡喜去客棧拿了馬車,只要路上還算安穩,就可以離開京城,往別的地方去。
但田園知道,並沒有這麼容易。
夜色中,傳來了各種叫聲,兇猛、羸弱、清脆。
田園毫無懼色。
“嗷嗚……”
田園揹着歡喜,腳步一頓。
輕輕喚道,“歡喜,醒醒!”
“嗯?”歡喜揉了揉眼睛,“田大哥?”
“嗷嗚……”
歡喜一驚,“田大哥,我們不會遇到狼了吧!”
“我們遇上狼了!”田園說着,放下歡喜,“你坐在馬背上,一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下來!”
“那你呢?”歡喜問。
“我自有辦法!”
田園把歡喜扶到馬背上,從一邊抽出一把刀,那刀亮晃晃的,在黑夜中格外的明顯,一看就鋒利的很。
歡喜愣住。
走了這麼久,她還真沒發現田園帶着這麼一把大刀。
“別怕!”
田園說着,牽了大白往前走。
“嗷嗚……”
狼離他們越來越近。
大白呼哧呼哧了兩下,有些焦躁不安。
田園輕輕拍了拍大白的頭,選了位置,等着那狼靠近。
狼是羣居動物,一出現都是一羣,田園並不懼怕,他只是擔心會嚇到歡喜。
“田大哥,你要小心!”歡喜低聲道。
她其實很害怕,不過一直堅持着。
那頭狼來的快,田園出手更快。
一刀就把那狼的頭給砍了下來,利索的很,一點都沒拖泥帶水。
歡喜覺得有溫熱濺到自己臉上,擡手去擦了一下。
溼漉漉的感覺。
是狼的血。
她知道!
當第二頭狼撲過來又被砍殺的時候,別說歡喜嚇的不敢喘息,就是那些狼,也站在遠處不敢上前。
田園拿着大刀,牽了馬兒超前走。
有狼又撲了過來。
田園揚刀,很快,又是兩條狼倒在地上,連叫一聲都沒有,便已命喪黃泉。
“……”
歡喜緊緊的捂住脣,一點聲音都不敢出。
“嗷嗚……”
那零頭狼叫了一聲,然後領着一羣狼快速跑走。
田園才牽着馬兒走的更快一些。
“田大哥……”歡喜輕喚。
“嗯,狼已經走了,別怕!”田園安撫道。
“呼呼!”
歡喜鬆了口氣。
這邊是上坡,等到天亮時分,還沒有翻過山頂。
兩人在溪水邊休息。
田園讓歡喜在溪水邊洗臉,他在一邊搭臺子,又把鍋拿出來在小溪裡清洗。
“田大哥,你不是把鍋、木都藏起來了?”歡喜疑惑問。
就像她身上厚厚的棉襖一樣,田園給了她太多驚奇。
“我想着丟了怪可惜的,這一路上我們也可以燒點熱水喝,就把它帶上了!”
田園說着,開始燒火煮粥。
歡喜起身去一邊方便,等回來在小溪洗手時,發現小溪裡有魚,“田大哥,小溪裡有魚!”
田園上前,小溪裡果然有一指那麼長的魚。
“我來抓!”
田園去一邊,弄了小樹枝,把它削尖,然後對着游來游去的魚刺下去。
一下子刺中。
“哇……”歡喜覺得好厲害。
自己也試了幾下,就是不成功,也就放棄了。
去一邊煮粥,田園在一邊刺魚,
然後把魚收拾乾淨,在穿起來,抹點鹽巴,然後放在火上烤。
魚兒小,很快就烤出了香味。
歡喜餓的吞了吞口水,田園瞧着一笑,把烤的焦黃的小魚扯了一條給歡喜,“慢慢吃,燙!”
“嗯!”
歡喜接了魚兒便咬了一口,輕輕的抿着。
又香又脆,也沒什麼腥味,味道好極了。
“好吃,田大哥你也吃!”
“我不愛吃魚!”田園笑着。
把烤好的魚兒放在一邊,拿了樹枝攪拌着鍋裡的粥。
煮粥多攪拌,粥煮出來粘稠,還好吃。
歡喜挑眉。
這麼好吃的魚,居然不愛吃。
還有他總是傻笑什麼呢,瞧着憨的很。
“田大哥,你真不喜歡吃嗎?”
“不喜歡吃,你快趁熱吃了吧,一會咱們趕路的時候,我打一隻野雞,到時候燉雞湯給你喝!”
“好啊,好啊!”
歡喜連忙應聲。
小魚兒其實沒什麼肉,就是吃着香,等粥煮好,還是歡喜先吃,田園去方便。
回來歡喜已經吃好,他在小溪邊洗了手,才接了碗去洗,舀了粥吸吸呼呼響,把剩下的粥都給吃光。
這或許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田大哥,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本來吃不了這麼多的,只是這粥不好帶,倒了又可惜,所以都吃了!”田園說着,拿了鍋碗就要去洗碗。
歡喜忙道,“田大哥,我來洗吧!”
“不用,溪水涼,我來就好!”
歡喜站在一邊,看着忙碌的田園,抿嘴笑了起來。
這個憨兮兮的田大哥,其實蠻不錯的呢。
等田園收拾好,大白也吃好了草,田園還是揹着歡喜往前走。
歡喜話多,一會跟他說這個,說哪個,偶爾也下來自己走走。
不過都是路好的時候,路不好走的時候,都是田園揹着。
只是看天色似乎不太好。
“田大哥,會下雨嗎?”
田園看了看天色,烏濛濛的,“咱們得找個山洞才行!”
田園說着,揹着歡喜走的飛快,大白也連忙跟上。
只是到底還是慢了一步,天空開始下雨,田園脫了衣裳讓歡喜頂住。
歡喜回頭去看大白,見它走一路,身上的墨汁便被沖刷了一路,抿嘴笑了起來。
大白似乎也感覺到歡喜笑它,呲牙咧嘴,露出白白的牙槽。
如今都算得上十月了,落下來的雨有些涼,好在衣裳厚,溼的不那麼快,但是卻重。
兩個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的時候,才找到一個山崖。
“呼呼呼!”歡喜站在一邊跺腳。
冷的臉都白了。
田園緊緊的抿着脣,把一邊收拾出來,又開始生火。
好在山崖下有點乾草,這火生起來不難。
等火生好,田園便拿了刀去砍樹枝,搭架子,歡喜靠在火堆邊,身上衣裳溼漉漉的,黏在身上難受的很。
“歡喜,你脫了衣裳烤,我不會偷看,我去弄點野味來,你放心我不會走遠,大白留在這裡陪你,我很快回來!”田園說着,便冒着雨進了林中。
歡喜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衣裳脫了放在架子上,見躲在角落裡,把身上衣裳脫了只剩一個肚兜、褻褲,其它的都放在架子上烤着。
把頭髮也鬆開來,縮在火堆邊抱緊自己,見大白在一邊,身上又黑又白的,滑稽的很,歡喜噗嗤笑了出聲。
如果,如果不是田園找到她,這樣子的事情,她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經歷。
大白也衝歡喜呲牙。,
“大白,你要不要過來烤火?”
大白呼哧兩下,卻是離火堆遠了些。
歡喜往火堆裡添了點柴火,起身去拿了鐵鍋放在雨中,往裡面接雨水。
田園倒是很快回來,渾身溼透,手裡拎着兩隻收拾乾淨的野雞。
“田大哥!”歡喜喊了一聲。
“嗯,你坐着烤火,我先弄個架子,一隻煮雞湯,一隻我切成小塊,抹點鹽烤給你吃!”田園說着,目不斜視。
就是不往歡喜這裡看。
歡喜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口,還算有點料的嘛。
又去看田園。
田園先燉了一隻雞,又在一邊把雞皮去掉,取雞胸肉切成小塊,放在碗裡,往裡面撒了點鹽巴拌勻。
在去弄籤子。
等弄好回來,便坐在一邊準備串雞肉。
“田大哥,你也把衣服脫下來烤烤吧,這天氣也冷,溼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容易得病,再說了,這深山老林裡,也不會有人來,田大哥快脫了烤烤火吧!”
田園抿着脣。
好一會才應了一聲,把衣裳脫下來,擰乾水放在樹枝上烤着。
不過到底還是留了裡衣。
歡喜看着田園身上的裡衣還有兩個口子,有的地方倒是縫補過,不過針腳歪歪扭扭,難看的很。
“田大哥的衣裳是自己縫補的嗎?”
田園錯愕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衣裳上歪歪扭扭的針腳,“有時候破了就自己補一下!”
歡喜想問點什麼,到底不太好問。
田園專心烤着雞肉串,等烤熟了才遞給歡喜。
“小心燙,慢慢吃!”
歡喜微微點頭,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有嚼勁。
田園一開始不吃的,等到歡喜吃了一些,才一口一串開始吃起來,歡喜幫他烤。
烤熟了便遞給他。
田園伸手接,由始至終都沒看歡喜一眼。
君子的很。
“田大哥!”
“嗯?”
“你成親了嗎?”歡喜問完,臉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