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實幫着修馬車,也不敢隨意和龍騰搭話,只是專心的拿着錘子敲着。
他怕龍騰身上發出來的拿着氣息,覺得很霸氣,不敢直視,拿着錘子的手都在發抖,
“你手抖什麼?”龍騰沉聲問。
“我,我緊張!”顧老實實話實說。
他確實緊張。
背脊心都是汗。
龍騰看了顧老實一眼,走開一些,見顧老實鬆了一口氣,又認真修馬車軸子,纔拿了菸斗抽起來。
舒薪看龍騰又在抽,忍不住說道,“叫你少抽些,對身體不好的!”
“今天第一次,抽了就不抽了!”龍騰小聲道,有點可憐兮兮的樣子。
在外人面前,舒薪還是給龍騰面子的。
逗着顧歡喜。
顧歡喜倒也給面子,舒薪問什麼,她就說什麼。
無非就是幾歲了,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啊,讀書了沒啊等等。
等馬車修好,龍騰摸了銀子遞給顧老實。
“不不不,修馬車本是舉手之勞,你們又給了去疤痕的藥,這銀子是萬萬不敢要的!”顧老實連連後退。
是真心不敢要。
再說修個車軸子也不費神,對方也給了藥,可不敢要錢。
龍騰也不勉強,朝顧老實微微頷首,“多謝!”
扶舒薪上了馬車,朝顧老實抱拳,“後會有期!”
便駕駛馬車離去。
方向剛好和顧歡喜一家子相反。
顧老實站在原地,輕輕唸了句,“後會有期!”
只是看那對夫妻的穿着打扮、氣度,肯定不是一般人,就算將來再會,也是路人見面不相識,且今日幫人修了馬車軸子,人家給了藥,已經兩清,他又何必把這四個字當真。
伸手摸了摸顧歡喜的小臉,憐惜說道,“等回去後,爹爹拿了藥去醫館問問!”
“恩恩!”顧歡喜點頭。
心中其實明白,這藥是真的。
別的不說,光是那玉瓷瓶就貴重的很,裡面的藥她先前聞了一下,一股子藥草香,好聞的很。
那對夫妻怕是身份不凡。
不過這和她沒什麼關係,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羅氏溫柔低語,“咱們先回去吧!”
回到了家中,大黃鼻子靈敏,圍着顧歡喜轉悠。
顧歡喜摸摸它的狗頭。
現在早已經不疼了,不過爹孃還是很緊張。
她從小到大還真沒受傷過,最多就是被針尖刺一下。
“歡喜,你先回屋子躺着,娘先燒點熱水給你擦洗一下!”羅氏說着,看向顧老實,“你去看一下這藥是不是去疤痕的!”
“唉,我再去菜市場買點菜!”
“你別去了,先把藥弄清楚再說,買菜一會再去!”羅氏說着,有些氣虛。
她心裡難受。
可是又知道不能發出來。
顧老實是真心愛着羅氏,自然知道羅氏的心思,偏生他又是個嘴笨的,千言萬語也不知道要怎麼說,“那我去了!”
“嗯!”
羅氏讓顧歡喜躺在炕上,又給燒了熱水輕輕的擦拭着,顧老實也急急忙忙回來,想到大夫的話,顧老實捧着瓷瓶的手都在發抖。
“怎麼了?”羅氏擔心問。
“醫館的大夫說,這是秘藥,一般只有宮裡的貴人才能用,就算能用的,也是非富即貴!”顧老實說着,心噗通噗通直跳。
他臨走時打點了大夫,希望他守口如瓶,不要到處亂說,免得爲家裡招來殺身之禍。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還是懂的。
“那這藥能給歡喜用嗎?”羅氏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能,這個就是活血散瘀去疤痕的,你把歡喜額頭上的藥膏都擦乾淨,抹上這個吧!”
“好!”
那藥膏一抹上,顧歡喜就覺得火辣辣的疼痛感頓時就消散了很多。
“還疼嗎?”羅氏心疼的問。
“不疼了,娘,我不疼了,您別擔心,也別難受,我沒事的!”顧歡喜安慰道。
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
“我們歡喜真棒!”羅氏親了親顧歡喜的小臉。
忍着出了屋子。
看着站在院子裡的顧老實,羅氏微微發紅了眼眶,“我……”
“被胡思亂想,這事情和你沒關係,那孩子被寵壞了,我不跟她計較,只是這麼個孩子,如果沒有大人在她跟前碎嘴,是不會胡說八道的,以後羅家那邊,能不去就別去了!”顧老實說着輕輕的把羅氏抱在懷裡,“秀蘭,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賺錢,讓你過上有丫鬟、婆子伺候的日子,讓羅家的人再也不敢瞧不起你,瞧不起咱們的女兒!”
說到底,還是他沒用。
他要是家財萬貫,誰敢這麼說他的妻子、女兒的乞丐,回孃家打秋風。
羅氏紅着眼點點頭,讓顧老實留在家裡守着女兒,自己去買菜。
買了魚,看見有賣蝦的,羅氏問了價格,三十五文一斤。
“您明兒還來嗎?”
“明兒不一定,要是有弄到肯定會來的,要是沒弄到就不來了!”老漢說着,笑眯了眼。
羅氏狠心買了三斤,又買了排骨纔回了家。
等到顧老實去接四個孩子的時候,就開始做飯。
羅氏廚藝好,做什麼都香,魚打算紅燒,蝦分了一半出來水煮,一會沾了醋吃。排骨燉蘿蔔,炒青菜,一個炒鹹菜,涼拌馬頭蘭,也算是極好的了。
“娘,(嬸孃、伯孃)我們回來了!”
四個孩子歡歡喜喜的下了馬車,顧安手裡還拿着一串糖葫蘆,紅紅的瞧着就十分有食慾。
“給歡喜買糖葫蘆了!”羅氏笑問。
“嗯,學堂門口有人買,就買了一串回來,歡喜愛吃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顧安說着,有些疑惑,“咦,歡喜今日跑哪裡去了?大黃這狗子呢?”
若是以往,算準了時間,顧歡喜、大黃早早就在門口等着了,今日實在太奇怪。
羅氏神色一慌,“在、在屋子裡呢,我去看看菜!”
轉身便進了廚房。
有點落荒而逃的侷促。
顧安看向顧老實,顧老實搔搔頭,“一會慢慢說,你們先去看看歡喜吧!”
“哦!”
顧安邁步朝內院走去。
顧俊、顧琦緊跟其後,顧城則眯了眯眼,看着顧老實,“四叔,到底怎麼了?”
“這個,一言難盡啊!”
顧老實把去羅家的事情說了一遍,顧城聽了之後沒有說話。
垂在身側的手捏成拳。
羅家,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