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孩子,但是和對不不、冬瑜是不一樣的。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是這兩個孩子陪伴着她。
她們一起走過最苦最難的日子。
她們是她的女兒,就算不是親生,她亦疼愛入骨。
採菊也可憐,她對採菊也好,但是這種好是不一樣的,採菊大多的吃穿用度,關心上卻少了很多。
不不、冬瑜她花了心思,用了真愛。
她希望這兩個孩子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長大,不管如何,只要有她在,一定會給她們保駕護航。
所以不不、冬瑜穿直稠的衣裳,採菊穿細棉布衣裳,採菊喊不不、冬瑜大小姐、二小姐。
“娘!”不不喊了一聲,輕輕的靠在顧歡喜懷裡。
眼淚落個不停。
到底不敢說,那院門是她開的,她出去回來,忘記了關。
她害怕被責罵,害怕被拋棄。
她更害怕,本不屬於她的母愛,又被分給了其他人。
她嫉妒冬瑜,卻因爲冬瑜是顧歡喜的女兒,所以一直壓着,不敢表露,也不敢對冬瑜不好。
只是這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少了幾分真心,多了幾分敷衍。
從冬瑜不願意跟她玩,她就明白。
她的所作所爲,遲早會被發現,她害怕,緊張,但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得失心和嫉妒心。
她不知道要怎麼辦?
“怎麼還哭了呢?”顧歡喜問。
便知道不不肯定是有心事了。
這孩子,心思敏感。
早些日子在客棧她就知道,很容易胡思亂想。
“娘,我……”不不猶豫。
“不想說就不說,我不會逼你!”顧歡喜擡手拭去不不眼角的淚水,心疼的揉揉她的頭髮。
她的頭髮長長了一些,毛茸茸、軟綿綿的。
“娘,我,我……”不不在心裡給自己鼓氣,想告訴顧歡喜今日就是她開的院門。
田區氏笑着從外面進來,“歡喜,歡喜,你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
顧歡喜不解,擡手摸摸不不的頭。
不不連忙起身,背對着田區氏,快速的擦着眼淚。
田區氏錯愕了一下,“這是怎麼了?”
“小孩子,被我說了兩句,委屈呢!”顧歡喜笑着,便上前出了屋子。
田區氏見一邊案桌上,擺在十幾個柚子,桌子上都是吃的,心裡羨慕,跟着出了屋子。
“嫂子,什麼事情?”顧歡喜問。
“我聽說你刺繡十分厲害,不知道能不能教一下家裡幾個孩子?”田區氏問道。
小心翼翼的看着顧歡喜。
“教她們啊……”顧歡喜略微沉思,“嫂子,現在怕是不行,等我家那邊弄好了,我到時候就弄個教刺繡的,女孩子們都可以過去學,不過現在倒是可以教她們打絡子,這打絡子簡單,學起來又快,既可以鍛鍊手腳,又可以賺點錢,雖然不多,但好歹也是錢,你說是不是?”
田區氏聞言,用力點頭。
她也想兩個女兒不要整日去打豬草,可是沒辦法,家裡條件就這個樣子,不幹活吃什麼?用什麼?
這一大架子,三房又什麼都做不了。
不是她看不起三房,而是趙寶仙實在是太能作妖,簡直就是一個事兒精,她煩透了趙寶仙。
好在這幾日趙寶仙回孃家去,三弟瞧着也爭氣起來。
“好好好,這主意好,歡喜,真真是謝謝你了,我也實在是沒辦法,家裡這個條件,我想給孩子們好點的東西也給不了!”田區氏說着,微微泛紅了眼眶。
“嫂子,我明白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誰不想孩子好。
別說是親生母親了,就是她,還想着給不不、冬瑜掙一份嫁妝,讓她們以後風風光光出嫁。
“歡喜,多謝你!”
田區氏一個勁的道謝,倒是讓顧歡喜十分不好意思。
她本身也沒做什麼。
這絡子,她想着也要賺點錢的,哪能一文錢都不賺呢。
不過她也不打算賺很多,刨去線錢,兩個絡子賺一文錢就好。
“只是嫂子,線我倒是可以解決,這做絡子的地方……”顧歡喜有些爲難。
都在這個院子裡,休息就不太方便。
她下午要稍微睡一會,免得頭疼或者精神不濟。
有人說話、走動,她都會驚醒過來。
“我明白的,反正大家都去幹活修房子,那宅院不出半月肯定能修好!”
“這麼快?”
“因爲你們用青磚啊,而且整個村子近百戶人家,一家去一個都快一百人了,聽三弟的意思,有些人家去了兩三個,怕是有二百人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人多力量大,我很快就能搬新家了!”
田區氏點頭。
也是羨慕顧歡喜。
男人對她這麼好,以前雖然鬧心些,但是以後就自己當家做主,沒有婆婆、妯娌,想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輕鬆又愜意。
“那我先去忙來了!”
“嫂子,你等一下,你幫我拿幾個柚子去,分給孩子們吃!”
“那怎麼好意思!”田區氏笑着,到底還是等着顧歡喜去拿柚子。
顧歡喜拎來了四個柚子出來,讓田區氏拿走。
等田區氏走了之後,顧歡喜忙收起繡品,喊了採菊去找布料。
“夫人,您是要做什麼?”
“做被套、牀單、枕頭一類,咱們新家那邊的宅院可能很快就會修好,咱們得把被子都弄出來,還有蚊帳,咱們都得準備起來,到時候搬家就不用手忙腳亂了!”
採菊一個勁的點頭。
幫着顧歡喜把布料找出來,猶豫許久才說道,“夫人,今天上午,大小姐好像出去過!”
“……”顧歡喜擡眸。
看着採菊,“你說不不出去過?”
“嗯,我後來仔細想想,我有一次外面回來,見二小姐一個人在炕上,大小姐不知道去了哪裡,所以我想說,可能是大小姐開的門,而她忘記關了!”
“……”
顧歡喜錯愕片刻,纔對採菊說道,“這事情我知曉了,你別告訴其他人!”
“嗯,我知道的夫人!”採菊連忙應聲。
這種事情,她還真不敢亂說。
不不靠在窗戶邊,心裡十分害怕,怕採菊說什麼?
冬瑜看着不不,拿了柚子往嘴裡抿。
不不也沒發現。
要知道,顧歡喜說了,冬瑜現在還不能吃柚子,就算要吃,也要有人看着,給一點點就行。
冬瑜小小口嚼着,用那兩顆門牙。
難得吃點果子,味道還真不錯。
見顧歡喜、採菊從小門出來,不不連忙回神,見冬瑜吃了柚子,嚇了一跳,忙丟了手中的絡子,上前去扣冬瑜的嘴巴,“你怎麼吃柚子了!”
心裡又恨又慌。
冬瑜倒是乖覺,張着嘴巴讓不不看,都吞下去,沒了。
不不瞧着有些泄氣。
顧歡喜拿着布料進來,“不不,你看看,你的牀單被套用什麼顏色?水藍還是淡粉,亦或者這個鵝黃?”
“我,我都可以的!”不不忙道。
心虛的不敢去挑選自己喜歡的顏色。
“這個水藍的怎麼樣?我再給你繡幾朵小花上去,這個蚊帳的話,白色的吧,白色的不擋光亮!”
“聽孃的!”不不說着,看着顧歡喜認認真真的說話,抿脣笑了起來。
顧歡喜偷偷看了不不一眼,見她笑的勉強,也不戳穿她。
小女孩子,總會有自己的心事。
如不不這樣子的女孩兒,更甚一些。
顧歡喜屬於行動派,既然要做牀單、被套,就忙活起來。
她喜歡睡大牀,這牀單就得大一些,被子也是,反正到時候棉花被子可以定做,只要被套確定下來就好。
裁剪、縫好,再往上面繡兩朵小花,一個被套就算完成了,牀單更是簡單,裁剪好,把邊給收好,就算完成,稍微繁瑣一些的便是枕頭,枕頭也不用弄得花裡花俏,就在邊角繡一朵和被套上一樣的花就算完成,這便是一整套。
她打算做過十來套,這被子也多準備一些,免得到時候天氣冷了,沒有被子蓋。
田園到了新家這邊又稍微指點了一番,這主屋他是決定要燒地龍的,所以要稍微慢些。
“田老爺,就這主屋要修地龍嗎?其它屋子修不修?”
“其它屋子……”田園想了想才說道,“暫時……”
修倒也花不了幾個銀子,主要還是時間上。
可是現在不修,以後要重新弄起來,也是麻煩的!
“田老爺,這些屋子都修個炕,這地龍不修也無礙,這樣子房子修起來還更快!”
“那就按照你們說的修建吧!”
主院這邊,主屋是肯定要修地龍的,到時候燒起來屋子裡暖烘烘的,顧歡喜身子不好,不能受寒,幾個孩子到時候也可以住在主屋這邊。
他知道自己其實很偏心,但他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他要攢錢,要努力的攢錢。
“好!”
主屋比起以前,縮小了很多,房間小了,修建起來就快,這青磚也用的比較少,人多,修建房子速度可謂是很快。
翌日一早
田園帶着顧歡喜、不不、冬瑜前往田家村,到田師父見拜見。
馬車一停下,田師父便走了出來,笑眯眯說道,“我就猜到是你們來了!”
抱過冬瑜,親了親冬瑜粉嫩嫩的小臉,開心討好的問,“想阿爺不?”
“嗯!”冬瑜用力點了點頭,抱着田師父的脖子,親暱的很。
田師父笑的開懷。
不是親孫女,卻勝似親孫女。
這可是他抱了好幾個月的小寶貝。
方秀在一邊瞧着,笑的有些隱晦,這般疼愛,倒是比疼兩孫子、孫女還多些。
看向顧歡喜時,更是微微詫異了。
田園一個糙漢子,竟娶了個這般嬌美如花的媳婦,瞧着就溫柔的緊,真是意外。
“歡喜,這是師孃!”田園介紹道。
顧歡喜看着方秀,微微福身,禮貌、周全,“見過師孃!”
方秀笑着,“好孩子,快裡面坐!”
“嗯!”
方秀帶着顧歡喜、田園進了院子。
田師父喊了一聲,方秀說道,“我過去看看,阿園,家裡你熟悉,帶着你媳婦隨便坐,我很快就來!”
“嗯!”
方秀歉意一笑,跟着田師父進了內屋。
去準備給顧歡喜以及兩個孩子的見面禮。
她覺得,早先準備的,怕是輕了些。
“師父家,倒是蠻不錯的!”顧歡喜道。
“咱們家,到時候你喜歡怎麼收拾都行,肯定比師父家更好看!”
顧歡喜瞪了田園一眼,笑着不說話。
田毅、完顏夏秋得到消息過來,田毅瞧着顧歡喜也是愣了一下,覺得這人有幾分眼熟,不免多看了兩眼,落在完顏夏秋眼裡,卻是打翻了醋罈子。
原來田毅喜歡這般嬌嬌俏俏的婦人,那她這樣子的,想來十分不得他的心吧。
“阿園!”田毅喊了一聲,快速上前。
完顏夏秋瞧着,加快了腳步纔跟上。
“歡喜,這是大哥、嫂子!”田園介紹道。
顧歡喜看了田毅、完顏夏秋一眼,微微福身行禮,“見過大哥,嫂子!”
“弟妹不必多禮!”田毅應了一聲,對完顏夏秋說道,“你陪弟妹說話,我和阿園有事要說!”
“嗯!”完顏夏秋頷首,伸手拉了顧歡喜的手,走到一邊坐下,不不跟在顧歡喜身邊,完顏夏秋卻生生的無視了不不。
她知道,不不壓根不是田園的孩子,更不是顧歡喜的孩子,一個野孩子而已,不必在意,她也沒見過幾個後孃,會對一個非親非故的女兒好。
就是她親叔叔,對她姐妹兩,也是不好的。
顧歡喜示意不不先坐下,和完顏夏秋說話的時候,她一直等完顏夏秋說起,介紹不不一番,可是完顏夏秋壓根不提這一茬。
顧歡喜心越來越沉。
田園豁出命去救的人,其實是個白眼狼呢!
而且到了這個時候,也沒上茶,更別說點心,再不濟,你也得上一碗水吧?
更何況,田園昨日就和田師父說好,今日早上要過來的,怎麼可能沒一點準備呢?
他們來的也不是特別早,要準備點東西,完全有時間!
顧歡喜尷尬的笑着,看向不不,衝不不露出一個稍安勿躁的微笑。
不不點頭。
她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她在意的只是顧歡喜而已。
就像田園,對她好不好,她都無所謂。
完顏夏秋這樣子,她根本不會在意,也不會往心裡去,坐在一邊乖巧的很。
“弟妹,你在家,平時都做什麼?田園兄弟他對你好嗎?”
“……”顧歡喜看着完顏夏秋。
這個人……
“我在家帶帶孩子,做做針線活,他對我挺好的!”
“那他給你銀子嗎?”
“……”
顧歡喜不解,“給,但是不多,恰恰好夠買一些零碎的東西!”
“咦?”
完顏夏秋錯愕。
難道這邊的男人,都不興賺了銀子,交給妻子管嗎?
“我明白了,弟妹你坐,我去看看,這丫鬟怎麼還不上茶!”
“嗯!”
完顏夏秋離開之後,顧歡喜和不不嗎,面面相覷,笑了起來。
這個完顏夏秋,怎麼說呢,長得不錯,聰明……,只有些上不得檯面的小聰明。
哪裡有人一見面,就問這麼隱私的問題,她們關係也不是很好,而且茶水也不上。
“娘?”不不低喚。
“稍安勿躁,咱們坐一會就走了!”
不不點頭。
其實別說是顧歡喜,就是不不也感覺到,完顏夏秋其實不歡迎他們。
既然如此,可不願意留下來看人臉色。
等到完顏夏秋端了茶水過來,“弟妹,你喝茶!”
依舊沒理會不不。
也不說端點瓜子、花生過來,就算是家裡沒有,客氣話總該說兩句,這茶水也可以準備一杯,都是鄉下來的,誰又會嫌棄。
但偏偏只有一杯,顧歡喜不樂意了,臉色微微沉了沉,“我不愛喝茶,平時也不喝的,你客氣了!”
扭頭對不不說道,“不不,咱們去外面看看吧,聽說後院有顆橘子樹,咱們去看看還有沒有橘子!”
“嗯!”
顧歡喜牽着不不離開,留下完顏夏秋看着茶杯,抿着脣,手微微抖着,想要把茶杯掀翻在地,卻是不敢。
她知道,今兒若是敢把這茶杯掀翻,田毅就敢休了她。
方秀過來拿東西,見完顏夏秋一個人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小几上只有一杯茶,頓時什麼都明白過來。
一時間,再也壓制不住,“素日看你,就知道你是個蠢的,卻不想愚蠢至極,枉我兒子對你一腔真心,你真真讓我失望透頂!”方秀怒喝,責罵出聲。
第一卷 160
她是壓根沒想到,完顏夏秋會在這個時候出漏子。
她知道這個兒媳婦眼皮子淺,把金銀看的太重,難成大器。
在邊疆的時候,兒子要在商場行走,不能有絲毫差錯,所以她才管着這個家。
她知道,完顏夏秋心裡有怨,覺得她這個婆婆管的太多了,可是她自己不想想,如果她拎的清,這個家,早讓她當這個家。
她也可以享清福。
可是,這些日子就不說了,回到田家村,看看她都做了些什麼?
那日田園來,她說的那叫什麼話?
今日的事情,她昨夜千叮嚀萬囑咐,說田園帶着妻子過來,還有兩個孩子,不不雖不是田園親生的,可她喊田園爹,田園帶着她來,那就是田園的女兒。
所以昨晚特意吩咐,人來了,讓丫鬟、婆子端點心,泡茶,山珍海味沒有,但是幾樣小吃也能代表情意。
結果這個人,竟幹出這種事情。
一杯茶,給誰喝?
難怪顧歡喜帶着不不離開。
“娘……”完顏夏秋驚慌的叫了一聲。
頓時便哭了起來。
“哭,哭什麼哭,給我滾回你的房間去,別出來丟人現眼了!”方秀怒喝一聲。
完顏夏秋嚇的一抖。
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公公抱着冬瑜站在不遠處,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淡漠。
以前公公看她,不管她做錯什麼,多有包容,可是這一刻,她明白,她被嫌棄了,被徹徹底底嫌棄了。
“我只是……”
“滾回去,別讓我再說一次!”方秀呵斥一聲。
走到田師父面前,“你說的對,我應該好好教導她,到底還是我這個做婆婆的沒教好她,我……”
丟人!
田園帶着妻女過來,完顏夏秋卻只端一杯茶過來,就算小孩子不喝茶,但卻連裝模作樣都不曾,可見壓根沒拿不不當回事兒。
“慢慢來吧!”田師父說着,抱着冬瑜轉身離開。
方秀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氣。
一粒老鼠屎,毀了一鍋粥。
兩個孩子,再不能讓完顏姐妹帶了,最後怕是要帶壞了!
田毅和田園出了家門,就站在家門口的大樹下,“阿園,我聽說你在做木材生意,是真的嗎?”
“嗯,真的!”
“賺錢嗎?”
田園頷首,“賺錢的!”
田毅猶豫片刻才說道,“我能和你一起做木材生意嗎?”
“……”
田園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大哥,這事要是以前,便都給你也沒事,但是目前不行,你給我一年時間,等我賺好了這一年……”
田園說着,深吸一口氣,“我便把這木材生意轉給你!”
“……”田毅錯愕了一會,“阿園,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沒有!”田園直接否認。
扭頭看向遠方。
沒有任何難題。
他只是想,給顧歡喜一個家,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
有了這個家,他賺了錢,就帶着她去韃靼看病。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田園的聲音很鎮定,但卻少了一絲從容。
田毅在外面行商多年,又怎麼會看不透。
田園願意在一年後,把已經上了軌道木材生意交給他。
說明他根本不在意銀子,可爲什麼現在不讓他入夥,那定是在意銀子的。
“若是需要銀子,你儘管開口,我手裡有些銀子!”田毅靠近田園,“有十幾萬兩,你若是有急用,儘管拿去用!”
“……”
十幾萬兩,那真是很多很多銀子了。
如果有了這些銀子,他就可以帶着歡喜去韃靼。
但是他,不能要。
“多謝大哥,等我需要的時候,一定會開口的!”
“咱們是兄弟,不要跟我客氣!”
“不會客氣的!”
田園看向田毅。
恰好田毅也看了過來,兩個人相視一笑。
不是親兄弟,卻有了兄弟之情。
這是十分難得的。
顧歡喜牽着不不出來,田園瞧見之後,立即上前,“怎麼出來了?”
“我出來看看,你不是告訴我,師父家後院有顆橘子樹,帶我去看看唄!”“……”
田園錯愕了一下,他不記得告訴顧歡喜,師父家後院有橘子樹?
因爲師父家後院壓根沒有橘子樹啊?
顧歡喜卻拉了他,跟田毅說道,“大哥,我們先去,一會就回來!”
“去吧!”田毅笑着。
他能感覺到,田園見到他媳婦時,那瞬間溢滿的開心和喜悅。
他一定十分深愛這個女子。
看着那一家三口,大手牽着小手,小手牽着小小手,格外的溫馨和諧。
田毅在想,他是否有這樣子牽過完顏夏秋的手,好像年輕的時候有,後來似乎就沒有了。
爲了錢財,爲了生計。
外面的世界太過於絢爛多彩,他曾迷失過,但是很快覺醒,最後迴歸於平淡,迴歸於家庭。
這個時候,他想着,去見一見完顏夏秋。
進了堂屋,空空蕩蕩的,小几上只有一杯茶。
一杯茶……
田毅覺得自己似乎被雷劈了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慢慢吞吞的朝廚房走去,遠遠的就聽見他娘在說話,“昨日我是怎麼說的,你們都當耳邊風嗎?”
“老夫人,是夫人說,夫人說……”
“夫人說,夫人說,你們有沒有想過,今日是什麼日子?沒腦子,快給我做,做不好,就給我滾!”方秀怒吼一聲。
她性子本就耿直,眼裡容不得沙子。
田毅在門口聽着,只覺得身子軟軟的。
背靠在牆壁上,慢慢的滑坐在地。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完顏夏秋,真真失望了。
田園牽着顧歡喜,顧歡喜牽着不不,慢慢的走在田師父家的周圍,屋子後面沒有橘子樹,田園才問道,“怎麼了?”
“大哥的媳婦,似乎不歡迎我們!”顧歡喜說道。
田園摸摸顧歡喜的頭,“那咱們回小田村去?”
“不去,咱們去銅陵縣買東西吧,買棉被,買十牀棉被,還有定製傢俱,不然到時候咱們房子都好了,傢俱還沒有呢,鍋碗瓢盆還要買,必須買漂亮的,精緻好看的!”顧歡喜說着,捧住不不的臉,“還有咱們不不的東西!”
“……”
不不看着顧歡喜。
好一會才用力點頭。
她要買,把那些被田家人搶走的,都買回來,放在屬於她的屋子裡。
那些是顧歡喜給她的,屬於她田不不的。
“走,我去抱上冬瑜,咱們去銅陵縣買東西,順便去醉仙樓吃一頓,醉仙樓的雞蛋羹也好吃的緊,咱們一人來一份如何?!”田園大聲說道。
“嗯!”
田園要抱冬瑜走,田師父沒有挽留,只是把人送到門口,看着他們駕駛馬車離去。
站在門口,默默的看着。
“爹……”
田師父回眸看着田毅,“兒子啊,妻賢夫禍少,你記住這句話!”
“嗯!”
“對媳婦,要多一份寬容的心,畢竟當初人是你自己選的,多想想,當初爲什麼選這個人,若是她真的再也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人,告訴她,也捫心自問,是否還愛着,是否能夠放手,若是不能夠放手,就好好的教她,每一件事情的發生,不會是無緣無故,總是有原因的!”
田師父說着,拍拍田毅的肩膀。
對於完顏夏秋這個兒媳婦,他不發表任何意見。
“爹,我聽您的!”
“去吧!”
“嗯!”
田毅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院子,站在窗戶邊,看着屋子裡的人哭,哭的那麼傷心,那麼的無助和委屈。
他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只能在心中默默低語,“完顏夏秋,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若有下一次,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吧!”
田園駕駛馬車到了銅陵縣,便去定了十牀棉被,還有墊被,墊被的棉花不如蓋被的棉花,那般雪白柔軟,多數是一些小棉花團團彈起來的,但是能用這樣子的棉花做墊被,冬天也是很暖和了。
買好了被子,和掌櫃說好來拿被子的日期,又去木匠鋪定了好多傢俱。
一家四口去醉仙樓美美的飽餐一頓。
才心滿意足的去買鍋碗瓢盆。
“這個好看,這個好看!”
“娘買這個吧!”
“嗯,這個茶杯也好看!”
田園抱着冬瑜,“冬瑜喜歡什麼?給冬瑜買好不好?”
冬瑜笑着,用力點頭。
她可都喜歡呢,都超級喜歡,不單單是東西,最喜歡的是這個家。
相互愛着彼此,或許有小小的心思,但是心卻真的! 九月初四
田坤明纔到了廣元府。
用了不少心思,才見到田宇明。
田宇明一身直稠衣裳,居高臨下的看着田坤明,“你怎麼來了?”
“宇明,我過來和你說一聲,田東明他殺人了,如今已經被押入大牢,你自己早作打算!”
田坤明聲音淡淡,卻把田宇明嚇了一跳,再不敢裝出一副高傲的樣子,急急忙忙拉着田坤明到了一家茶樓,要了雅間,待兩人到了雅間,才急切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田東明爲什麼會殺人?殺了誰?爲什麼你現在纔來找我?他沒被抓走之前,你們是否知道他殺人了?”
連着幾個問題,看的出來田宇明十分捉急和擔憂。
田坤明笑了起來,“你怎麼不裝了?”
“田坤明,你夠來了,我問你話來!”
“知道啊,不過咱們都以爲能夠瞞得過去,所以嘗試着瞞下去,沒想到還是東窗事發了!”
“糊塗,你們糊塗,你怎麼不想想,若是你們在得知真相,就把他扭送到衙門去,那就是大義滅親,你們這樣子做,就是包庇罪犯,一個弄不好,是要被連坐的!”田宇明怒喝。
整個人憤怒萬分。
他怎麼有這麼蠢的家人,簡直蠢透了。
“還會連累你對吧?不過我順便告訴你一聲,家裡分家了,很早之前就分家了,所以你壓根不用害怕的!”田坤明冷笑道。
田宇明頓了頓,“什麼時候分家的?”
“很久了啊,從得知田東明殺人之後,不過那個時候是我猜的,不曾想猜對了!”田坤明說着,端了茶壺倒了茶水慢慢喝了起來,“想不到你在府城日子倒是好過,給我舉薦一下吧,我打算在府城謀生,不回去了!”
田宇明一聽是真急了。
“你在府城能做什麼?”
“做什麼都可以啊,你難道沒有想過,有個兄弟在府城幫襯着你,你的路會好走很多?”
“不必!”
田宇明直接拒絕。
自己家裡人什麼德行他太清楚了,一個個如血蛭一般,恨不得將別人吸乾淨了。
說什麼幫襯,都是騙人的。
“真不必嗎?”田坤明說着,冷笑出聲,“我說,好歹咱們也是堂兄弟,雖不親近,卻是一脈同宗,你真這般冷血無情?”
“我冷血無情?”田宇明也跟着笑了出聲,“你們乾的好事,現在我馬上就要考舉了,卻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們讓我以後咱們做?”
能不能去考舉都還難說,卻偏偏還要在這裡,跟田坤明糾纏。
“我勸你回去吧,別在這裡鬧事,要知道,廣元府可不是我們那窮鄉僻壤,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別惹事,不然我也救不了你!”田宇明說完,起身便出了雅間,臨走時把茶錢給付了。
田坤明坐在雅間,端着茶水慢慢抿着。
他手裡有二千多兩銀子,他已經想好了怎麼做。
當下午,田坤明就去了賭坊。
露出一千兩銀子,卻是小賭賭,小玩玩,但他運氣極好,贏了三百兩銀子左右,便找了兩個輸的極慘的本地漢子去吃肉、喝酒。
一番交談之後,稱兄道弟,也知道了點門路和消息。
田坤明和他們一邊喝酒,一邊消化着的來的消息,廣元府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顧家。
顧家在廣元府有滷肉鋪子、涼茶鋪子,但是如今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別說賺錢了,怕是每日都在往裡面虧錢,據說顧家打算要賣掉其中一間涼茶鋪子。
“若是能得到這涼茶的方子就好了!”田坤明說道。
“是啊,誰都是這麼想的,可是這涼茶方子,到底在誰手裡呢?”
“……”
田坤明知道這條路行不通,又問道,“不知道有沒有身邊要小廝一類的?”
幾個賭鬼看着田坤明,笑了起來,“你又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人家可不要你,哈哈哈……”
“……”
田坤明不傻,自然明白有些人的怪異癖好。
但越是這種人,越有家底,有靠山,只是他要怎麼樣才能巴結上這種人?
田坤明尋思着,端了酒杯,一口喝了酒。
明日還得去賭坊轉轉纔是。
他知道,賭坊的人,想套他這一千兩,定會讓他贏幾天,但這幾天時間裡,他必須找到靠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