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看了那走來的人,更是不願意見,將頭扭了過去。
原來張嘉澍出了府,一路直奔雲家,二話不說,將雲輕樓抓了來。
本來還洋洋得意的等着媳婦的一頓誇讚,卻沒想到,換來的是媳婦冷冰冰的一張臉。
“好端端的,你帶來他來做什麼?”本就心裡一肚子的氣,如今看着雲輕樓更是氣的更勝。
奈何雲輕樓本就是朝廷命官,張嘉澍也即將入朝,如今張梓晴更是奈何不得他了!
後者本想賣個好,卻沒想到熱臉貼上了冷屁股,癟了癟嘴:“不是怪他惹了秦姑娘,我將他抓過來,也好讓你發着脾氣不是?”
張梓晴白了他一眼,沒在說話,要是所有事情,見面就能說清楚,那也是好的了!
眼看着秦語如今的模樣,怕是也不想與他多說些什麼了。
此刻雲輕樓站在張嘉澍身旁,直勾勾的盯着秦語,臉色蒼白,眼下也盡是烏青,想必這幾日也是沒有休息好。
二人相見,都紅了眼,雲輕樓伸出手想要拉秦語,卻被那嬌人兒一把甩開了。
“阿語,你的臉可還疼麼?可還腫着?”說着,伸出手去,就想觸摸那冰肌玉骨。
未等接近,啪的一聲,便被張梓晴打了回去。
“真是不知道,你的臉去哪裡了?秦語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你還在這裡問疼不疼?能不疼麼?如果你有心思,她捱打的時候你去哪裡了?”
“小芳,此事是我和秦語的私事,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更何況此事我並不知情!出了這事,我也不想!”
被張梓晴當衆斥責,雲輕樓覺得有一些掛不住顏面,不禁提高了聲調。
這張嘉澍哪裡肯幹,當即用了力緊緊的箍住了雲輕樓的雙手。
雲輕樓武功本就在張嘉澍之下,如今毫無防備,更是被張嘉澍制服的緊緊的,動彈不得。
一張俊臉憋的分外通紅。
“張嘉澍,你瘋了不是,你敢綁我?就爲了一個女人?”
“我就是爲了一個女人,你不也是爲了一個女人,何況,雲公子的所作所爲,算不得是君子的所爲吧,張某無德,卻也懂愛護內子,不與女子相較的道理。”
張嘉澍的話語如那三伏天的冰碴,一下一下的打在雲輕樓的臉上。
很快,那人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蔫極了。雲輕樓自知理虧,不在辯駁些什麼。
見雲輕樓不說話,秦語理了下自己的思緒,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
“你且回去吧,今日是張公子拉着你來,以後你也不必來了,今後我們二人再無瓜葛,希望公子另覓佳人。花前月下,從前的種種,皆不做數了!”
秦語語氣平靜,早已經心如死灰,如今一口氣說出這些話,到是覺得心裡長舒了一口氣。數日裡壓在心裡的那口氣,也終究是平復了下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本該如此。
秦語的話,字字誅心也不爲過,雲輕樓只覺心中沉悶,像是一顆巨石壓在了胸口,想開口又不知說些什麼。
一雙手伸出去,想要抓緊秦語,卻是身形一晃。
一口老血涌了出來,隨即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雲輕樓的突然暈倒,讓衆人紛紛措手不及,秦語更是嚇了一跳,驚呼一聲,也暈了過去。
“還在這裡瞧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將人擡進去!”
張梓晴抱着秦語,向內室跑去,仔細的派人將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塌上。
至於那雲輕樓,隨便的拖到了客房,草草的安排了就是。
看着塌上那玉容淚闌干的人兒,張梓晴嘆了口氣,心疼的用絲帕輕輕拭去美人兒臉上的淚花兒。
張梓晴最是喜歡容顏姣好的人,如今塌上美人兒憔悴至此,心中怎能不心痛?
“小芳,你也瞧了好一會兒了,歇歇吧,剛剛郎中不是來過了,說了沒什麼大礙的。”
張嘉澍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小芳不高興,他自然也不高興,心中對雲輕樓的所作所爲不禁有些嗤之以鼻。
自然也是沒下了功夫照料他,匆匆通知了雲家,叫他們一會子,把人領回去就是。
“唉,我只是心疼阿語,你瞧着多好的一個人,怎麼命偏偏這樣的苦。”
想想以往和秦語相處的種種,張梓晴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紅了眼眶,肩膀也微微顫抖。
一雙手輕輕的將她樓進了懷裡,“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禍福皆是她自己的命數,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在她落魄的時候不放棄她,你說,是不是?”
張嘉澍的話再張梓晴這裡還是很受用的,乖乖的點了點頭,擦了擦淚水,便不再哭泣。
“等阿語好了,我想把她留在我身邊……”
“這個是自然的,你和秦語極好的,留她在府裡,來日若你開了店鋪,也能給你看着店,可是好事呢!”
張嘉澍的體貼讓張梓晴有些喜出望外,畢竟他與雲輕樓的關係也是極好的。
她之前還以爲,這件事會有一些爲難,卻沒想到這樣順利。
張梓晴心中歡喜,摟過張嘉澍的脖頸,狠狠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這猝不及防的獎勵,讓張嘉澍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好像飄在了雲上。
但很快,一到聲音就將他拉了下來。
“老爺,雲家來人了,正在門房那裡,吵着見雲大人,奴才聽着,還說着要個說法呢!”
張嘉澍的眉頭一皺,整個臉垮了下來,雲家還真是手腳利落極了!
還想要個說法,真當他們張家是好欺負的!
剛想起身,便被一雙玉手輕輕攔了回去,輕輕搖了搖頭。
“來的可都是雲家女眷?”
此話一出,小廝的眼皮挑了挑,這夫人還真是有着兩把刷子,怪不得公主這樣喜歡她。
宮裡出來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不禁態度愈加謙卑,對張梓晴也多了些許的尊敬。
“是了。夫人,的確是雲家女眷。”
張梓晴到是無心理會小廝的變化,轉而看向張嘉澍:“你瞧,這既然是女眷,你去的話,就多有不便了,我去瞧瞧就是了,都是女人家,好說話呢。”
張嘉澍確是不肯幹,抓着張梓晴的手,便不放。
不依不饒說:“哎,那雲家夫人我是打過交道的,那可不是什麼好脾性的,你若這樣貿然前去,定會吃虧,叫我怎麼能放心呢?”
張家與雲家,也能算得上是半個世交,在京城之時,兩家交情也是好的,只不過到了後來,淡了些許。
在到雲家夫人這一輩相交更少,更是情分淡泊。不過平日裡聽着雲輕樓對她孃的描述,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擔心我呢,放心吧,我自有法子!”
張梓晴伸出柔荑,輕輕的在張嘉澍的手背上拍了兩下,忽而一笑。
這一笑足以讓後者看呆,像極了那三月裡的春風,輕輕的伏在人的心間,沁人心脾。
不知爲何,張嘉澍竟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見他乖巧,張梓晴滿意的拍了拍他的頭。
隨後輕移蓮步走到了梳妝檯前,沉了沉眸子,吩咐道:“趙嬤嬤,麻煩您用這盒珠寶來給我梳妝打扮,您看可好?”
看着桌子上那一個金光閃閃的御賜珠寶,趙嬤嬤當即會意。
“遵命,夫人,您放心吧,老奴一定會讓夫人變得流光溢彩。”
花廳內,雲家夫人端坐在主位,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沒有表情的臉上,叫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
在她的下首端坐着一女子,看上去年歲不大,到是一臉不快之意,四處打量着。
“母親,你瞧啊,不過是一個鄉下上來的商賈門第,怎地小門小戶的皇上就讓他們住這麼大的院子了,快比的上王府大小了。”
少女一臉不滿,嘟着嘴,蹙着眉。很是不開心。
“嘶,錦秋,娘在家裡怎麼吩咐你的,規矩都忘了不是,在外面白白叫人家笑話了去,豈不是更加的得不償失?”
雲夫人言詞犀利,態度也嚴厲,讓雲錦秋不禁縮了縮脖子,不在多嘴。
平日裡,她仗着自己是最小的女兒,在府裡爲所欲爲慣了,如今一時忘了形。
見她收斂一些了,雲夫人才清了清嗓子,呷了口茶,緩緩的開了口。
“這家人啊,可不是什麼商賈小戶,這是已經離京了三十年的張家!”
“張家?女兒在這京城裡,不算是孤陋寡聞,可是也從未聽說,還有一戶張家。”
“我嫁到雲家的時候,張家的事情剛剛平息,你又怎麼會知道,三十年了,該回來的,還是回來了。”
雲夫人的一雙眼睛望向遠處,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悶熱得下午,她還是個少女,獨自椅在家中的樑柱旁,屏息凝神的等待着消息。
可惜,這一等,便是錯過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將雲夫人從現實中拉了回來。
“不知長輩貴步臨賤地,有失遠迎,是小輩的不是了!”
這聲音,就像是一汪冷冽的清泉,就進雲夫人的心裡,將她激回了現實。
驚醒!
兩人齊向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