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聚集在新人周圍的賓客,一見樑飛和王詩嘉,雙眼立馬亮了,瞬間圍攏上來,至於主角,老早就被他們遺忘在了後邊。
“誒,這不是樑先生?好巧,你今天也來了?”說話的是一個挺着啤酒肚的商界某老闆,樑飛當然不可能認識他,但這並不妨礙,對方和他攀交情。
要想在平海市站穩腳跟,除了和白道打通關係,這黑道,也得要稍微疏通疏通才行,所以,樑飛的存在,纔會引來這麼多人的關注和熱情。
他擺出一張禮貌的微笑,既不謙卑,也不會讓人覺得囂張,“你好。”
“樑總,你那公司聽說最近做得是風生水起啊,什麼時候我們也去爲你捧捧場?”
“就是啊樑總,你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今天說什麼也得好好同我們認識認識。”
……
阿諛奉承的熱情話語,樑飛卻應付得得心應手,他又不是沒見過大場面,這種小兒科的麻煩,對他來說,那都不算事。
王詩嘉幾乎被忽略在旁邊,臉上帶着得體的笑,手臂親暱的挽着他的臂膀,如一個美麗的花瓶。
她並不意外樑飛的出現會喧賓奪主,在商場上,誰不想和他打好關係?做他們這行的,隨時都有得罪人的風險,必須要同地頭蛇交好,才能確保生意安穩的做下去。
韓雪咬牙切齒的看着被賓客包圍的兩人,心裡恨得要命,明明這是她的婚禮,可現在主角卻不是她!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當初把阿林從王詩嘉身邊搶走而洋洋得意,可現在,她卻找到一個更有錢,更有勢力的男人作爲靠山,這和當衆打臉有什麼分別?
“樑先生,歡迎你今天抽空過來,裡邊請。”阿林強撐着笑容,走上前來,向樑飛伸手。
他笑得謙卑,帶着絲絲討好的意味。
“前男朋友結婚,這請帖都發了,我怎麼能不來呢?”樑飛用力摟住王詩嘉的腰部,笑吟吟的說道,可這話卻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鬧騰的賓客頓時安靜下來,奇怪的瞅着這兩對情侶,原來他們是這種關係啊!剎那間,他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這哪裡是來道喜的?分明是來耀武揚威的。
“恭喜。”王詩嘉含笑說道,女王範十足,“祝你們白頭偕老。”
婊.子配狗,天長地久,他們最好永遠在一起,千萬別去禍害其他人。
阿林尷尬的笑笑,面對這位舊情人,他心裡總有些彆扭,他從來不曾忘記過,當初,他還是個一文不值的大學生,是她陪着他創業,甚至放棄了天茂的繼承權,和他過苦日子。
“王總,樑先生,進去說話吧。”韓雪忍住心裡的嫉妒,摟着愛人的手臂,走上前來說道,她不着痕跡的打量着樑飛的穿着,他身上的西裝,是知名的奢侈品品牌,領帶嶄新,氣勢十足,同他站在一起,她的愛人明顯被比了下去。
“也好。”樑飛溫柔的摟着王詩嘉進了酒店,賓客們跟在他後邊,像一條條小尾巴。
“哼,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是不是捨不得她啊?”韓雪瞥見阿林一直尾隨在王詩嘉身上的眼神,尖聲問道,“你是不是還對她舊情難忘?還在懷念你們的過去?如果是,你直說,這婚不結也行。”
“你胡說什麼?”阿林黑了臉色,“簡直不可理喻。”
爲什麼當初溫柔的女人,如今會變成這個樣子?
儀式舉辦的現場定在酒店最大的宴會廳,寬敞的廳堂到處是嬌豔欲滴的鮮花,整整盡五十桌的席位,人羣涌動,氣氛格外熱鬧。
樑飛在接待臺簽署下自己的大名,至於份子錢,王詩嘉早就有所準備,她給了足足五萬的支票,出手闊綽,不僅如此,還送了一條精緻的鉑金項鍊,看得負責迎賓登記的新人家屬目瞪口呆。
“這麼捨得?”找到屬於他們的席位後,樑飛湊近她的耳畔,輕笑一聲:“五萬塊啊,拿給這種人,不如捐去做慈善,浪費了。”
換做是他,頂多給個幾百塊,哪裡會這麼大方?
“當初分手的時候,他給了我五萬塊的青春損失費。”提起這件事,王詩嘉不自覺譏笑一聲,“那條項鍊,也是他送給我的分手禮物。”
這就是她曾經愛過的人,四年的感情,最後只換來五萬塊的支票,以及一條項鍊。
“你收下了?”樑飛大感意外,“我還以爲,你會把支票砸到他的臉上,讓他滾蛋。”
“我爲什麼要和錢過不去?”王詩嘉反問道,“談錢雖然俗,可他願意給,我有什麼理由不收下?”
這樣的話語,讓樑飛三觀盡毀,他頓時啞然,只能衝王詩嘉高高豎起拇指,“說得漂亮。”
他有些期待,當這對新人晚上回家後,清算禮金時,臉色會有多精彩。
“你是故意想給他們製造麻煩?”以韓雪那女人囂張跋扈的個性,還真說不定能鬧得天翻地覆,這大喜的日子吵架,傳出去,可不太吉利。
王詩嘉沒有否認,“你不知道女人通常都是小心眼的嗎?她以爲搶走了我不要的破鞋,就能打敗我?哼,我要她贏也贏得膈應。”
只要想起這場婚禮,她就會想到自己送出的禮金,這也算是她遲來的報復。
儀式正式開始,和普通的婚禮儀式大同小異,除了在場的人身份大多尊貴,現場的佈置略顯奢華外,流程沒什麼差別。
自打樑飛坐下後,同桌的人,就不斷的向他敬酒,手裡接過一張又一張的名片,西裝口袋幾乎被名片塞得滿滿的。
“各位,今天吃好喝好,晚間在三樓有牌局,各位如果有想法,可以過去參與,好好玩一玩。”阿林帶着韓雪一桌一桌的敬酒,來到樑飛這桌時,他還特地和他單獨喝了一杯,感激他今天能夠出現。
至於王詩嘉,他卻不敢和她多說幾句話,匆忙敬過酒後,便去了下一桌,離開時,他忍不住回頭,看着與樑飛碰杯的昔日愛人,心情略微有些複雜。
“他在看你。”樑飛抿了口杯子裡的香檳,笑道。
“……”王詩嘉當然不可能沒有看見阿林的注視,仰頭將杯子裡的烈酒喝光,對此不予評價。
她不想去猜,他的心情是什麼,捨不得也好,後悔了也好,過去的終將過去,她也該放下了。
“我去趟洗手間。”王詩嘉趁着樑飛被賓客包圍的空檔,提着香包,打算去洗手間補妝。
樑飛點點頭,繼續和眼前的賓客交談。
安靜無人的洗手間裡,她隨手將香包放到洗手檯上,對着鏡子梳理着頭髮。
“我還以爲你今天不會來。”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洗手間外傳來,換下婚紗,一件火紅的性.感旗袍裹身,韓雪扭着婀娜的腰肢,踩着一雙恨天高,蹬蹬的走到王詩嘉身旁。
“我爲什麼不來?”她反問道,“怎麼說我和阿林以前也有過一段,就算分手,也還能做朋友。”
她挑釁的睨了韓雪一眼,故意刺激她,果然,韓雪臉上強撐的笑硬生生變得扭曲。
“你們還有聯繫?”什麼叫做朋友?他們之間難得還在悄悄來往嗎?
“你猜?”王詩嘉惡趣味的拋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如同勝利者般,提着香包,從韓雪身旁擦身而過。
明明被拋棄的人是她,被阿林不要的人,也是她,她憑什麼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嫉妒如同毒草,在韓雪的心裡瘋狂滋長,她咬牙道:“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你的男朋友嗎?”
“你可以試試,樑飛和阿林可不是一種人,你以爲,他會輕易相信你?”王詩嘉微微側目,豔豔紅脣中漫出一聲譏諷的嗤笑,“韓雪,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如果當年不是你搶走了阿林,我還不知道,他的本性是個渣男,你讓我提早認清他的真面目,犧牲你自己,來造福全世界的女人,情操果然高尚,佩服,佩服啊。”
說完,她咯咯的笑了兩聲,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出洗手間,只留下韓雪一人,面目猙獰的留在原地,心裡那把火,正在熊熊燃燒。
觀禮後,樑飛和王詩嘉準備離開,阿林一個勁的挽留,想讓他們參加待會兒的牌局。
“不了,我公司還有事。”王詩嘉搖頭拒絕,她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看着韓雪強顏歡笑,隱忍憤怒的樣子,壓抑在她心裡多年的抑鬱,似乎煙消雲散。
如朝陽般絢爛的笑容,在她的面頰上浮現,顧盼間萬種風情,別說是樑飛,就連身邊還站着新娘的阿林,也看愣了神。
“你是故意的?”出了酒店後,樑飛壞笑着問道,“剛纔他絕對被你給迷住了。”
“那又怎麼樣?只能說明他心理素質不夠強。”擺脫了過去的情殤,王詩嘉整個人顯得格外放鬆,“這樣的男人,我當初到底是怎麼看上的?”
她突然有些鄙視自己以前的眼光,這種心猿意馬的男人,根本是個渣男,她怎麼就瞎了眼會看上他呢?
“網上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哪個女人年輕時,沒愛過一兩個渣男?”樑飛衝她眨眨眼睛,笑得格外曖昧。
“你也是?”王詩嘉反問道。
“你說呢?”目光在空中相撞,兩人噗哧一聲,同時笑開了,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他們彼此的心裡紮根,等待着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