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護車呢?”承載着兩人的快艇剛剛抵達岸邊,戴陵立馬就走了上來,看着渾身溼漉漉的樑飛,還有溺水的程於青,他慌忙吩咐救護人員過來。
替她戴上氧氣罩,把人擡上擔架,醫療人員忙得不亦樂乎。
樑飛寸步不離的守着程於青,溼潤的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指,不肯鬆開。
“沒事的,青姐,你會沒事的。”
“飛哥!”阿天踉蹌着走過來,當看見程於青還有呼吸以後,他的心終於放下,“青姐她……”
“沒事!”樑飛再度重複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阿天不敢反駁,他也希望程於青能夠平安無事。
擔架被擡上急救車,樑飛和阿天一起上去,至於現場的善後工作,有戴陵主持,他現在沒心思理會這些小事。
救護車緊急開往最近的一甲醫院,早就提前得到通知的醫生,披着白外褂,在病人抵達後,立馬送入急救室。
樑飛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垂着頭,默默握緊了拳頭。
“飛哥,你先去換件衣服吧。”阿天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早就看出來,飛哥和青姐之間的曖昧感情,雖然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因爲什麼一直沒捅破那層紙,但現在,這份感情恐怕已經到了,他們想忽視也沒辦法忽視的地步!
樑飛沒有做聲,他的心跳得很快,沒能確定程於青的平安,他怎麼可能有心情去理會別的事?
看着他這個樣子,阿天也知道自己說什麼,多半也是不頂用的。
“這位先生,你的傷口也需要包紮。”有護士及時發現了阿天背部正在不停流血的傷口,急忙開口,勸他做急救處理。
“飛哥,我先去弄一下傷口。”
“恩。”樑飛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注意力完全沒在他的身上,整顆心全拋在了急診室的女人身上。
他足足等了快一個小時,時間在這一刻顯得漫長且煎熬。
當急診室外的紅燈突然停掉,那扇緊閉的大門,砰地一聲打開,樑飛一個健步衝了過去,“怎麼樣?”
醫生摘下了白色的口罩,衝他微微一笑:“病人肺部有積水,不過送來的很及時,問題不算太大,她的肩膀有槍傷,傷口因爲被水長時間浸泡,開始發炎,爲了觀察她是否會出現併發症,我建議,讓她留院觀察。”
“好。”沒有性命安全就好。
樑飛緊繃的神經直到這一刻才總算是徹底放鬆,身體輕輕靠住一旁冰冷的牆壁,心情說不出的好。
他親自送程於青進入有武警層層保護的VIP病房,守了她一陣以後,他忽然間想到被自己拋棄在舞會現場的薛如雪,忙拿出手機,可惜,這玩意兒因爲泡過水,已經黑屏,沒辦法再開機。
他很無語,打開房門,向屋外的武警借了電話,走到旁邊沒人的角落,撥通了薛如雪的手機。
“喂?”她那邊很安靜,一點也不像是在舞會的現場。
樑飛微微皺了下眉頭,聽出她不太高興的情緒,笑道:“老婆啊,你在幹嘛呢?”
“樑飛?”正坐在沙發上,獨自一人喝酒的薛如雪頓時愣了,“你還知道打電話給我嗎?隨隨便便把我一個人拋下,就這麼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
就算要走,他完全可以先告訴自己一聲啊,難道她還會阻止他,不許他走嗎?
薛如雪心裡是真委屈,她原本還想和他跳第一支舞,作爲開場舞,然後正式將他介紹給自己的同行認識。
哪兒想到,樑飛回報給她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她滿心的苦澀,“樑飛,你最好有足夠讓我原諒你的理由!”
換做是平時,她啥時候和樑飛這麼大呼小叫過?哪怕是他花心,見一個愛一個,她也是獨自品嚐傷心,大度的體諒他。
但這回,他的所作所爲實在是太過分,薛如雪找不到理由可以輕易的對他說原諒。
樑飛也知道,自己這回做得太過火,訕笑兩聲:“哎,我當時是真有急事。”
“什麼事急到連打一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他以爲自己是小孩子嗎?這麼好騙?薛如雪不滿的哼哼兩聲。
“青姐她出事了,我沒辦法,當時那種情況,連一秒鐘都不能耽誤。”樑飛解釋道,“現在青姐纔剛剛脫離危險,我纔有機會給你打電話解釋。”
“什麼?”薛如雪顧不得和他慪氣,“青姐她出事了?出了什麼事?”
“你先別急。”靠!她們這對姐妹的感情會不會太好?聽到青姐出事,她怎麼比自己還着急啊?樑飛特無奈,甚至隱隱有些吃醋,“道上的事,你也知道,不過現在她已經平安了,過不了幾天,就能回來。”
“那就好,那就好。”薛如雪拍着胸口,重新坐下,一顆心這下,總算是放到了實處,“那你們現在在哪兒?”
“在醫院。”
“哪家醫院?我過去看你們。”出了這麼大的事,她怎麼可能在家裡待得住?
“你來幹嘛?添亂嗎?小雪,乖乖在家裡休息,這邊的事有我在。”樑飛可不想把她也牽扯進來,她是上市公司的執行總裁,如果被人知道,和黑道扯上關係,對她的事業和前途,或許會造成一定的惡劣影響。
薛如雪倔強的咬住脣瓣,不太願意答應他,“青姐也是我的好姐妹。”
她去醫院探望青姐有什麼不可以的?
“乖,聽話。”樑飛溫柔的安撫着她着急的情緒。
薛如雪很快就平靜下來,她也知道,青姐出事,她幫不上什麼忙,雖然心裡挺不甘心的,但也只能按照樑飛的交代去做。
“那你可要好好照顧青姐,她如果有什麼萬一,我可找你算賬。”薛如雪不忘威脅他一句。
“YES,SIR!”樑飛嬉皮笑臉的答應了她的指令。
掛斷電話後,他無奈的嘆息一聲,有時候,這女人啊關係太好,也不行!
“怎麼,這會兒消氣了?”王詩嘉舉着透明的高腳杯,站在沙發後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已經沒有火氣的薛如雪:“你就這點能耐,被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哄一鬨,就什麼事都忘了。”
她怒其不爭的用手指戳着薛如雪的眉心,真不明白,樑飛上輩子是積了什麼福,這輩子纔會遇到小雪這麼完美的老婆!
“哎呀,你胡說什麼呢?”薛如雪難爲情的紅了面龐,心裡卻美滋滋的。
“得了,看來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先走了,你就慢慢回味吧。”王詩嘉原本是來陪她談心的,現在,沒有了她的用武之地,她也就不再繼續久呆,將紅酒喝完後,隨手將杯子放下,扭着細窄的腰肢,風姿卓越的離開了別墅。
凌晨兩點,一身風塵僕僕的戴陵在武警的保護下,來到醫院,黑色的寶馬轎車在醫院門口停了一排,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黑道大佬來砸場子呢。
樑飛沒在病房裡和他談話,而是和他一起去了頂樓的天台,凌晨的晚風十分冷冽,颳得人渾身涼颼颼的。
住院部樓下,沒有車聲,沒有人聲,整座城市,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空曠的天台上,只有他們兩個人,戴陵解開了頸部的領帶,然後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支香菸,遞給樑飛:“要嗎?”
他伸手接過,今晚的變故太多,讓他的心情也有些煩躁,他需要用香菸來定定神。
深深吸了口手裡的菸頭,爲數不多的幾次吸菸經歷,卻並不妨礙樑飛表現得像是一個老煙槍。
兩人趴在天台的護欄旁,開始吞雲吐霧。
“江邊的事情已經圓滿解決,火勢也控制住,收尾工作還在進行。”戴陵把現目前的情況說給他聽。
“有活人嗎?”樑飛直奔主題,他想聽的可不是這些廢話。
戴陵苦笑一聲:“有,十三名老大,死了九個,活了四個。”
“都有誰?”有幸存者這件事在樑飛的預料之中。
“竹內幫的擎天,文昌社的黑狗,三番幫的番薯,”然後,他的話微微頓了頓。
樑飛眉頭一皺,又吸了口煙:“你該不會是想說,還有奎爺吧?”
能夠讓他這麼難以開口的人,除了奎爺,他想不出第二個。
“呵呵,你真聰明,沒錯,奎爺還活着,不過他的身體大面積被燒傷,就算活下來,最好的結果,也只能一輩子躺在病牀上。”曾經叱吒風雲的黑道大佬,如今卻落得這樣慘淡的下場,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平海市內的人,誰沒有聽說過有關奎爺的傳奇故事?
而今天,誰又能想像得到,這個呼風喚雨的老人,竟在多年的安逸生活後,以這種可憐的結局收場。
“是嗎?人再做天在看,如果他不是另起心思,也不會得到這種報應。”樑飛可沒有任何的同情,在他看來,奎爺現在的下場完全是他自己自找的。
如果他聽話的執行最初的合作計劃,不動任何的手腳,他至於變成現在這樣嗎?
說到底,不過是私慾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