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青急了眼了,道:“要不……你就別回去?”
“那怎麼能行?我的家小都在那裡,我不回去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郭業一嘬牙花子,繼續道:“長安這幫人也真是的,就算不肯幫忙,想辦法讓陛下下旨召我進京問對也好呀!現在可麻煩大了。”
楊青青道:“要我說,還是那個袁天罡最不是東西,竟然污衊一個女子當皇帝,簡直太不靠譜了。他到底是誰?怎麼人們就那麼信他?”
“他就是大唐國師李淳風的授業恩師。”
“這對師徒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楊青青恨恨地道:“一個說你三十歲之後不能納妾,一個說你府中的小妾要顛覆大唐江山。他們倆怎麼專門跟你過不去呀!”
“呃……青青你別不信,這兩位都是道行高深之輩,算的還是很準的。”
“他說你的小妾要造反你都信?”
郭業堅定地說道:“說實話,我信!不過,即便媚娘真的宿命中要造反,我也要盡力保護她。”
楊青青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郭業,道:“你不用發誓了,這下我算是明白了,你真的是被那個道士忽悠傻了。”
“青青還請慎言,這兩位國師可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詆譭他們會損了你的福報。”
“哼!什麼神仙,我看是妖道纔對!”楊青青道:“你不會真的去送死吧?”
郭業嘆了口氣,道:“此行雖然蘊含着巨大的危險,但也沒送死那麼嚴重。我是犯了死罪,但殺不殺還得看陛下的意思。他一高興,說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陛下要是真的殺你呢?”
“退一萬步說,即便陛下真的要殺我,我也不是愚忠之人,未必就逃不出來。”
情郎要去救家人,楊青青也沒啥理由攔着,只得道:“那……那……我等你回來。”
“借你吉言。”
“哼!你都要……走了,怎麼說話還那麼生分呀。你就不能說點溫柔點的話?”
“說什麼?”
“哼!不解風情的傢伙!”楊青青一跺腳,從腰間拿出了一樣物事,道:“這是給你的。”
“這是什麼?”
“我繡的一個香囊……”
郭業伸手去接,道:“多謝小娘子了。”
“你別動,我幫你帶上。”說着話,楊青青踮起腳尖,往郭業的脖子上掛去。
郭業怕她夠不着,微微低頭。
二人四目相對,呼吸相聞。楊青青忽然舉起勇氣,往前一啄!
郭業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呆在了那裡。
佳人也是滿臉羞紅,道:“這個香囊裡有妾身的幾根頭髮。帶着它,就如同妾身在你身邊。”
“這……”
美人恩重,郭業又豈是無情?但是因爲楊盛之事,他知道二人之間絕不可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迴應纔好。
“傻樣兒……”楊青青以爲他害羞,輕笑一聲道:“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呆頭鵝,人家走啦!你可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來娶我。”
然後,佳人轉身,步履輕盈地逃走了。
孫子善不由得豎起了大拇哥,道:“恩師,您老人家硬是要得,又給我找了一個這麼美貌的師孃。您魅力無窮也就算了,咋運氣還這麼好呢?這種美人天上少有地上難尋,您是怎麼找着的呢?”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煩着呢。”郭業輕嘆一聲道:“情債難償,這下可不好辦了。”
“老師,您也太矯情了吧。有什麼不好辦的?一個羊也是趕着,倆羊也是牽着。您娶回家不就成了。”
“你懂什麼,這事沒那麼簡單。”
“怎麼就不簡單了?我說老師,咱做人可要厚道,您這香囊也收了,嘴也親了,還想不認賬,我這做徒弟的都要鄙視您。您可不能幹這始亂終棄的事兒。”
“我壓根就沒亂。”
“亂了心也是亂。”
“我說你小子從哪學的這一套一套的?閉嘴!我的事你少攙和。”
“那好吧……您是老師,我聽您的。但是長安城的事可咋辦?”
郭業想了一下,道:“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不過得容我先安排一下。”
回長安的事兒還真不好安排。郭業仔細一想,如果自己坐鎮劍南道,倒是能對蜀中的大軍如臂指使。
不過要是想留下一個代理,在緩急之間肯爲了自己造反,那就一個人也沒有了。
呃……硬要找還是能找得到的,那就是楊青青。不過問題是她不能服衆呀。給了她兵權跟沒給一樣。
沒有合適的人選,那換一個思路,誰有資格代替自己的位置呢?
無疑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茂州都督李義府,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就是老將樑建方。
李義府太狡猾,即便他答應了,自己也不敢信任。樑建芳呢?能不能答應都得兩說。
郭業思來想去,難以抉擇,最終決定還是先和他們兩個談下。
頭一個召見的是李義府。
等郭業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明瞭,李義府道:“大哥想讓我幫您做什麼呢?”
“這個……現在長安城迷霧重重,爲兄此去凶多吉少。我想讓你替我把軍隊掌握住,如果有奸人害我,想必也會有所顧及。萬一陛下真的下旨要殺我……賢弟你……好自爲之。”
李義府聽完了,搖了搖頭,道:“大哥,這件事我不能答應您。”
“呃……也好。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
郭業知道這事的確有點強人所難,別說李義府的本性不怎麼樣了,就算真的是義薄雲天,那也得容人家做一個忠臣孝子呀。太平盛世,人家小日子過的好好的不願意造反,那有什麼錯?
他說道:“如果你能對剛纔咱倆的談話保密,就算全了咱們兄弟之間的情誼了。你走吧。”
“哪呀,大哥,您可誤會我了。”李義府道:“小弟的這條命都是您救的,您現在有難,小弟怎能棄您不顧?大不了我把這條命還給您就是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就這,我還賺了不少好日子呢。”
“但你剛纔分明是說……”
“小弟的意思是……留守這活我幹不了。雖然最近一年託您的福,小弟在軍中有些威望,但是那遠遠不夠。到時候我就算想起兵,也拉不出多少人來。所以……我想從另一個角度幫您。”
“什麼角度?”
“我想跟您一起回長安。在揣摩人心一途上,我自認爲還是有些長處。聽您的意思,長安城內不日將有大變,小弟應該能幫得上您的忙。”
郭業點了點頭,道:“此言有理。那你回去收拾收拾,三日內咱們就動身。”
“等等……大哥您準備怎麼回去?”
“當然是悄悄地回去,儘量隱瞞身份。”
李義府微微搖頭,道:“小弟以爲不妥。長安城內的聰明人太多了,現在又是非常時期,人們就更警覺了。您以爲您能瞞得住誰?”
“這……”
“您藏頭露尾的,被人發現了倒顯得理虧,依小弟的意思,您最好還是不要喬裝打扮。”
“我就這麼正大光明地回去?”
“對,不僅要正大光明,還要大張旗鼓,讓所有人都明白您回來了。”
“那我可就等於是自己承認了謀反之罪。”
“嗨!難道您喬裝改扮回去,就不能定您的罪了?哪有那麼便宜的事?謀反不謀反的,關鍵還是看陛下的態度。您正大光明的回去,反而顯得心中無愧。”
“有道理,這次我就拼一把,咱們鮮衣怒馬入長安!我倒要看看,誰敢跳出來與我做對!”